王興嘴脣蠕動兩下,扭頭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後又轉過去腦袋,表情形容不出來的苦澀。
瞅他不願意多說,我也沒有再繼續瞎問。
王興揹着我順野地一直跑到了個不算太大的鎮子上,此刻已經將近黎明。
柏油路口,王興留下李俊傑和其他哥幾個照顧我,他說是去找輛回市區的交通工具,就快步跑進了鎮子裡。
折騰了差不多一宿,哥幾個的精神稍顯萎靡,兩個兄弟幫着李俊傑包紮傷口,他斜嘴叼着菸捲衝我擠出一抹苦笑:“三哥,你腿上的傷不礙事吧?”
“我傷的還沒有你重,悠着點吧,肩膀壞了可是大事。”我嘆口氣,看了看他的肩頭,之前那把匕首已經被拔出來了,此時李俊傑的臉頰有些蒼白。
李俊傑撇嘴笑了笑說:“這算啥啊。過去在中東的時候,有次我腸子都讓掛出來了,塞回去縫好照樣屁事沒有,興哥說我這個人屬鐵的,錘鍊越多越堅挺。”
“傑子,你跟我說句真心話。你興哥是不是心裡有事啊?過去他對我從來不會遮遮掩掩的,這次卻問死不帶說的,不正常!”我遞給李俊傑一根菸輕聲問道。
李俊傑長舒一口氣點點頭道:“確實有事,但具體是啥事興哥沒告訴過我們,咱們從嶗山分開以後,興哥本來打算領我們到南方去散散心,路上不知道因爲什麼事情和梧桐大吵了一架,梧桐賭氣離開了,興哥又領着我們原路折回,來到了青市,至於爲什麼會到大日集團的公司總部當外保,我也不知道爲啥。”
“興哥跟梧桐吵架了?”我錯愕的問道:“也就是說梧桐現在不在青市對嗎?”
李俊傑點了點腦袋道:“嗯。我們從杭州分開的。”
我們正說話的時候,王興開着一輛農用三輪車從小鎮的方向駛了出來,“滴滴”按了兩下車喇叭,然後衝着哥幾個沒心沒肺的傻笑:“超級哇塞的敞篷小跑,上來吧!”
哥幾個互相攙扶着爬上車斗裡,晃晃悠悠的朝着大路口開去。李俊傑吧唧嘴說:“哥,騎這破車咱們年底以前能回到市區不?”
王興笑着說:“知足吧你,我差點準備套輛牛車出來,再絮叨你給老子滾下車,自己滾着回去。”
“…”李俊傑無語的吧唧兩下嘴。
我樂呵呵的拍了拍李俊傑肩膀打趣道:“你大哥更年期提前了,別跟他一般見識!”
王興駕駛着三輪車悠哉悠哉的哼着小曲兒,扭頭看向我道:“三子,這種情景你想到啥沒?覺不覺得很熟悉吶。”
“什麼?”我疑惑的看向他。
王興輕嘆口氣道:“像不像咱們小時候集體去臨縣販西瓜的場景,那是咱們賺的第一桶金,我跟你說,我好多次做夢都夢到那個畫面,如果當初咱們沒有成功,或許咱們也不會走上這條道。”
我怔了一下,凝視着王興問:“咱們走上條路,有太多的如果,有太多的可能,興哥你後悔過沒?”
王興遲疑了幾秒鐘,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嘀咕:“後悔嗎?或許吧,反正現在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如果能選擇的話,其實我挺想正正經經的上個班,呵呵,不說這些了。”
聽完王興的話,我久久沒有出聲,王興也沒有再說話,李俊傑他們更不知道應該如何插話,氣氛一瞬間陷入了沉悶當中。
兩個多小時後,我們終於回到了市區,天色已經完全大亮,沉睡的都市漸漸陷入了甦醒,街道上隱隱出現了人和車輛,哥幾個滿腦袋都是露水,身上溼漉漉的,我和李俊傑的衣服上沾染着斑斑血跡,打遠一看活脫脫就是一幫叫花子。
臨近“王者夜總會”的街口,王興將三輪車停到路邊。朝着我輕聲道:“三子,你自己慢慢走回去吧,我帶着他們幾個找地方補一覺去,有啥事情咱們晚上見面聊。”
“一塊去夜總會歇着唄。”我拽了拽他胳膊。
王興撇撇嘴,指了指車斗裡的狙擊槍和摺疊微衝壓低聲音道:“夜總會門口這會兒肯定有警察盯梢,別給自己找不痛快。把心放進肚子裡,我們肯定啥事不會有。”
我思索了幾秒鐘後,沒有再繼續強求,從三輪車上爬下來,慢吞吞的往夜總會門口走。
剛剛走進夜總會的大廳裡,兩個神情冷酷的青年直接將我攔下。一個三十多歲的平頭青年從懷裡拿出一張工作證在我臉前晃了一下嚴肅的說道:“你好,我們是青市刑警隊的,現在有兩起人命案想找你瞭解一下。”
我皺着眉頭反問:“找我瞭解啥呀?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是趙成虎吧?”另外一個刑警棱着眼珠子呵斥我:“既然找上你,就說明我們肯定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有什麼事情先回隊裡再說吧!”
我不耐煩的反駁道:“你什麼態度?有證據就特麼直接槍斃我,沒證據別跟我從這兒扯皮。我沒義務配合你的任何詢問。”
另外一個年齡略大點的刑警明顯,“趙先生,你先別激動,請問一下,昨天晚上二十點到二十四點左右你在哪裡?有什麼人可以證明?”
我咧嘴笑了笑說:“這幾天我一直都在石市第一人民醫院外傷科,醫院的護士和醫生可以給我證明,我公司不少員工也可以問我證明,你可以給那邊打電話覈實一下。”
年青點的刑警冷笑着說:“呵呵,石市是你的地盤,你怎麼說怎麼算,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喜來登酒店!”
“同志你說話最好負點責哈,石市是誰的地盤啊?那是國家的地盤。別往我腦袋上隨便扣帽子,還有喜來登酒店是哪啊?”我嘲諷的瞟了他一眼,接着看向那個歲數稍大點的刑警道:“你們問我我在哪,我如實回答了,如果覺得我說的作假,你們可以查我。也可以拷我。”
說罷話,我伸出兩手,朝着那青年刑警咧嘴笑道:“銬不?不銬的話,我可要上樓睡覺去了,我見過很多穿制服的狠人脫下警服後最後都不得好死了,呵呵。”
“你!”那青年警察指着我鼻子厲喝。
我不耐煩的擺開他的手,冷笑着說:“別特麼跟我指手畫腳的,來你警號多少!”
兩個刑警互相對視幾眼,接着那個年齡稍大點的刑警摟住我的肩膀拉到旁邊,壓低聲音道:“趙總,說句不中聽的話,我們只是負責辦事的。所以功過對錯您別針對我們,我同事年紀小不懂事兒,您別往心裡去,我和郭小北的關係不錯…”
我捏了捏鼻頭笑道:“哥們,能問個問題不?如果不好回答你就別吭聲,張黎掛了沒有?”
刑警沒有回答,只是咧嘴笑了笑。
“那我懂了。”我感激的點了點腦袋,衝着他伸出手道:“有時間咱們一塊吃飯,我約上小北,謝謝啦,現在我還需要跟你們一塊回刑警隊不?如果需要的話,我打個電話,讓公司把我們的法律顧問也一塊喊上。”
那警察擺了擺手說:“暫時不需要,有什麼需要配合的地方,我們會口頭傳喚您的。”
“行吧,如果我不太忙的情況下,會考慮配合你們工作的!”我抿着一笑,故意撞了一下那個青年警察的肩膀,一瘸一拐的朝夜總會樓上走去。
回到辦公室不到二分鐘,宋子浩和佛奴就快步走了進來。
我凝聲問他倆:“昨晚上夜總會沒發生什麼事情吧?”
“風平浪靜。”宋子浩點了點腦袋。
我又接着問道:“白狼他們回來沒有?”
“回來了,兩人在員工宿舍睡覺呢,要不要把他們喊起來?”佛奴掏出手機準備撥號。
我擺擺手道:“不用了,他倆昨天一宿累屁了,叫他們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也眯一會兒,郭小北待會肯定會來找我,子浩你直接推掉就行,就說我身體不舒服在修養。”
“會不會得罪了他啊?”宋子浩輕聲問我。
我不掛任何表情的哼聲:“得罪了也無所謂,如果不是我命大,在山洞裡撿回來一條命,這家夜總會現在姓誰名誰都不一定了,過去我想跟他誠心交朋友,他拿我當凱子,現在大家只是盟友,合適就繼續處,不合適換下家。青市的富家子弟多了,爹媽當官的也不再少數,咱們跟誰都一樣合作,記住我的話,跟他對話,你不需要覺得矮半頭。”
“我知道了哥。”宋子浩點了點腦袋。
又交代了兩人幾句後,我依靠在舒適的老闆椅上開始打盹,剛剛纔睡着,急促的電話鈴聲就響了,看了一眼是陸峰的號碼,我強打起精神接了起來,畢竟昨晚上剿滅張黎手下那支王牌。他和狐狸都沒少出力。
我打了個哈欠問道:“怎麼了峰哥?”
“張黎解決掉沒有?”陸峰直接問道。
我實話實說的將昨晚上的情況跟陸峰聊了一通:“沒有,發生了點變故,啞巴出現了..”
“讓那個狗犢子跑了,往後你怕是要後患無窮了。”陸峰唏噓的嘆了口氣道:“對了,我要跟你說的不是這事兒。”
“什麼事?”我迷惑的問道。
“狐狸不是弄了個造槍的作坊嘛,今天早上青市來了幾個人,從他這兒買走二十多把仿六四,兩把土質獵槍,還有兩顆麻雷子,來買貨的就是幾個小孩兒,一開始狐狸也沒當回事兒,剛纔回過來味兒,派人打聽了一下那幾個小孩的底細,發現他們屬於青市九流的那種混混,特地讓我給你提個醒。”陸峰語速飛快的說道。
我不以爲然的說道:“一幫九流混混,跟我提啥醒,只要不是大日集體的人就好說。”
陸峰笑罵道:“我三哥,你真是累迷糊了。平常九流混混敢買這麼多槍嗎?有錢買這麼多傢伙式嗎?既然是九流混混就說明誰都能收編,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這個理?”
“你的意思是那幫小孩兒有可能是大日集團的人?”我立馬坐直了身體。
陸峰“嗯”了一聲道:“可能性很大,昨晚上張黎沒死,手下的精銳又基本上讓你掃光了,你如果是他會這麼善罷甘休嗎?不管是不是,你自己多注意點總不會出錯。”
“成。我知道了,對了你家和狐狸家傷亡的兄弟,回頭你給我個數,我讓倫哥給你們打錢過去,別拒絕哈,我不能讓你們既出了力,還自己搭錢賠安家費。”我凝聲說道。
“真雞八矯情!”陸峰罵了一句後,就掛掉了電話。
被陸峰的一通電話吵醒以後,我怎麼也睡不着了,想了想後又撥通了誘哥的電話,尋思着問問他跟蹤鄭波那頭有沒有什麼進展,結果連打了兩個電話他都沒接聽,剛準備再打第三個電話的時候,房門被人敲響了。
宋子浩領着清早在夜總會門口阻攔我的兩個刑警走了進來。
那個年長的刑警從兜裡掏出一張蓋了公安局紅戳的傳喚令放到我面前,態度還算禮貌的說道:“趙總,這是我們刑警隊下的傳喚令,有一起案子需要您無條件配合一下。”
我瞄了一眼傳喚令上的內容,朝着對方笑問:“怎麼配合?在我這兒還是跟你們回隊裡?”
“去刑警隊!”他旁邊那個年輕的刑警冷着臉“啪”的拍了下桌子,獰笑:“早上你不是挺狂的嗎?有什麼事情咱們到隊裡慢慢聊,我倒要看看什麼勢力可以永恆不滅!”
我站起來,一把薅住他的脖領,拿指頭戳了戳他的腦門微笑:“我狂從來不分時間和地點,弟弟,我就把話撂這兒了,我倒不倒臺是個未知數,但是在我倒臺之前你肯定比我先跪下,把這話帶給你主子...”
抱歉各位,我家裡死人了,中午從天津坐火車回河北,一天都在顛簸,加上心情很雜亂,拿手機碼字特別慢,所以到現在才更新出來,抱歉了各位,最近幾天更新都不會太多太快,我能做到的就是儘量不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