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樓梯,我苦苦地吐了口悶氣,方纔來到門旁。
透過貓眼,我仔細地看着門外,卻不禁詫異地拉開門來。
“影哥?”的確,是我所不曾預料到的人。“這麼晚,有什麼事嗎?”
“沒有,我就是,順便過來坐坐。”
“順便?”什麼叫做順便?你上班的地方,你住的地方,和這裡至少有十站路遠,好麼。
“怎麼,不方便?”
“怎麼會。”不得已,我只好將他迎進來,坐在了沙發邊上。“怎麼,是默姐她……”
“與她無關。”他眨了眨眼,又朝着額前遠處的二樓臥室看了看。“寶寶他……”
“哦。”我閃爍了一下眼神,嘆息。“我們剛纔吵了一架。他現在估計還在生氣。不用理他。”
“誰說我生氣了。”
於是,我撇了撇嘴,對其只冷哼一聲。
緩緩,他走下樓,站在了影哥對面。“怎麼,這麼晚來,是因爲寒煙家裡的事情?”他開門見山的話語讓我只不禁大吃一驚。
可是,更爲驚悚的是,影哥居然遲疑地點了點頭,長嘆,“是,應該是吧……我今天看了新聞,什麼都沒記住,就記住了一個陳年蛋黃。我記得好像什麼時候聽人談起過這個東西,可就是想不起來。不過晚上,我們又去開例會的時候,我想起來了。大概,是將近十幾天前的一個晚上,在我們常去例會的那間咖啡館,有人談起過陳年蛋黃的事情。”
“陳年蛋黃。”寶寶咀嚼一陣,面色嚴肅地坐在了我的對面。可他只看向影哥,分析。“如果有人從一開始就要謀算,的確,時間很契合。月餅這種東西,一年只有一回。一般,也都是在節前一個月的時候開始出產。今年的中秋早,所以原材料方面,可能有的單位就備的不是很充分。十二號是中秋。今天三號。十幾天前——我就假設是二十天,加起來,剛好二十九天。想來,那個時候應該就是你們家開始準備要做月餅的時候吧。”
他最後是在問我。可是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那個時候,我明明在租的房子裡陪你一起過着腐宅的生活,有木有。@_@
可是,雖然他沒聽到我的回答,可分析,倒是繼續。
“如果有人從一開始就要謀害你們,利用蛋黃月餅來炒作,倒是當真要先和給你們供貨的廠商打好關係。不過,進咖啡館談生意,似乎不是我們長輩習慣乾的事情。所以我猜,應該是個年輕人,不,應該是兩個年輕人。很
有可能,是年輕人商量着計謀,瞞天過海。”
“那你的意思是說,很有可能,不是白叔叔,而是他的兒子受人唆擺?”
仔細一想,似乎的確也是這麼一回事情。爸爸之所以不給我答案,很顯然,是有他自己的忖度。他相信白叔叔,認定他不會做這種事情。所以,他不會貿貿然和白叔叔吵開。可是,陳年蛋黃,畢竟是眼前事實。鐵證如山,就表示蛋黃真的有問題。
那麼,當初送蛋黃過來的時候,爸爸知道嗎?如果知道,還用蛋黃,那豈不是自投羅網?
“你在想什麼。”寶寶分明地看了我一眼,柔聲。
如此,我倒是不假思索,完全忘記了方纔的面紅耳赤。“如果爸爸真的查出蛋黃有問題,他是不可能會用的。再者,產品質量出口關,爸爸是親自監督的,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一個產品有任何錯漏。所以,即便蛋黃只是一部分,或者極個別有問題,爸爸也一定能夠查得出來。只是,明知道爸爸會查出來,他們還以此作爲藉口,進行誣賴,這豈不是……”
“或許,他們要的就只是這個新聞而已。無中生有,加上羣衆指證,只要製造出輿論,你們家工廠今年所有的月餅,甚至於其它所有的產品都會受到牽連。我想,如果你白叔叔純粹就只是一個原材料供應商,那要謀害你們的,應該是同類產品的競爭對手。你爸爸,有什麼格外大的對手,或者是搶過什麼人的生意嗎?”
“我怎麼可能知道這種商業性的事情。就算有,爸爸也不會和我說啊。”
如此,似乎線索斷了,找不出那個要謀害我們的罪魁禍首。
“等一下。”寶寶卻是突然驚疑,揚起眉梢。“不管那個人是誰,我們都應該可以推算出來的。世面上出產月餅的廠商並不太多。你爸爸的工廠所出產的月餅,一般是銷往什麼地方?”
“我想一下。一般,就是本地吧。沒聽爸爸特別提起,說要進軍其它地方啊——爸爸常說,做人要知足。能夠在清水這個城市開幾家連鎖的銷售店面,爸爸已經很滿足了,沒有想過要擴張啊。所以,針對我們家的,應該就是本地,或者,是想要在本地壯大的廠商?”
“應該是。”他的一句輕然言語,倒叫我有些興奮過頭。
“影哥,你那天,還有聽到什麼,或者看見什麼嗎?”
“沒特別仔細,我也在開例會,而且還坐在角落裡面。那一天,應該是我去洗手間的時候無意中聽到的。所以,具體那個人是誰,我印象也
不是很深。如果有照片什麼的,或許我還能想起來。可若是沒有,我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人海茫茫,身爲電腦旗艦店的店長,他本來每天就閱人無數。無意中看見的一個人,要他想起,倒也真是爲難。
無奈,寶寶嘆了口氣,看向影哥。“那,都這麼晚了,你現在回去,好像也不太方便吧。要不然,今天晚上就跟我擠一擠吧。反正牀也夠大。”
“也成。”
說着,他們便一同起身,寶寶帶着影哥去了二樓熟悉盥洗室。
隨後,等寶寶出來,他卻是走下樓,定睛地看向了我。
“你今天不要再有任何舉動。更加,不要向你爸爸透露任何消息。我想,你爸爸應該已經和你白叔叔溝通過了。至於溝通的結果,我猜,應該就是不會供出你白叔叔的兒子,而很有可能,就是爸爸承擔一切。但是,不管怎樣,你都應該相信你爸爸。從他接到陳年蛋黃的那一天起,我想,他應該就已經預見到了今天的結果。我們要做的,我想我之前都已經和你說得明白了。”
“你放心。”我嘆了口氣。雖然他和他女朋友鬧成那樣,可到底,今天這件事情還是爲了幫助我們。就算他真有什麼陰謀算計,就算他真的是個薄情寡義的無恥小人,可只要他還沒有真正算計到那個地步,我們就沒有必要徹底鬧翻。
“我是我爸爸的女兒,會顧着我爸爸的面子。反正,你也說,那是最後的辦法,是不得已而爲之的方法。我們都已經演戲到了這個地步,無非就是在公衆媒體面前秀一次罷了。我也不是什麼明星,以後我會怎樣,根本就不會有人關心。我怕什麼呢。”
“傻瓜,說的那麼淒涼幹什麼。”
“那,你會娶我嗎?”
一時口快,我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可是一瞬間,他的面色也僵硬了起來。
轉眼,我就看見了答案。
廢話,他怎麼會娶我。都說了是演戲,怎麼樣都不至於假戲真做。況且,按他說,因爲私奔三次都失敗,所以纔會想要和他的阿狸斬斷情絲,如此抉擇,又何嘗不是濃厚的情與愛?
你與她相愛,卻無法執手。那麼,你是要選擇和她分道揚鑣,至死孤單,卻千里相思,還是要與她一起抗爭命運,書寫悲歌?又或者,你還可以找到第三個人,親親熱熱,長享婚姻,卻永遠都無法真愛上彼此?
我想,這種時刻,我不願意成爲那悲劇的第三者。我,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