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星月交輝,飛盞流焰,雕欄玉柱,珍饈紛至。
酒筵開席處,十數個美貌女子端然安坐兩側,垂眉順眼,不見喜色也不見悲愁,只淡淡的。桌上的珍饈香氣撲鼻,各個也只是用了一點兒,便不再動筷,但坐在那裡就是了。
洛敷與李韻也是沉默地坐於一側,位子稍高,接近與主座。但這些女子看到兩人時,大多都是暗暗嘆息憐憫,臉上卻是一片似麻木了一般的漠然。
正在這時,外頭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卻是有個氣宇軒昂,威猛雄壯的男子,擁着一個嬌小柔美的女子一併入了內裡。
聽到這腳步聲,一干女子不由擡起頭看,看着那男子固然是神色複雜,但看着那女子時,卻都是生出無窮的狐疑來。
這個女子,嬌小玲瓏,眉眼秀麗,只是身骨尚未長成,青澀怯弱的模樣,卻還是個處子的樣子。這麼些天,難道這白猿是轉了性子,竟是沒有對這小姑娘做些什麼?
驚疑之中,卻是開了酒席。
那白猿也不似原先一般肆意揮霍,飲酒大嚼,倒是多了幾分斯文,竟是小口小口的吃將起來,偶爾還與那個女子說說話,添些菜餚。
那女子卻是渾然不知事一般,只低聲說一兩句,就是怯生生地打量着周遭的各色女子。
那李韻見着這樣子,心裡不由暗暗嘆息了一句。先前那位凌公子的安排果然周全,連這些細枝末節也考慮着,細細安排下樁樁件件的東西來。只是,這須得敷妹妹行動,倒是不曉得她怎麼想着的。
若是不行,自己替代也便罷了。
心裡這麼想着,那李雲便側臉看向洛敷,不曾想卻是見着對方只是微微笑着,起身來。
“大人。”洛敷起身,神色淡淡地連絲毫神色都不曾變動,只道:“我有一物呈與您。”
聽到這句話,繞是那白猿心不在焉,也是愣怔住了,半晌也是說不的話來,許久纔是道:“既是如此,某便收下這東西。只不知道,這既非生辰,又非佳節,送得什麼物件?”
“一罈桃花釀,求大人送我到外頭一處三日。”眼簾微微顫動,洛敷神色自若,言辭卻是有些寡淡無味。
桃花釀送了上來,小小的一罈,濃如湖泊,酒香醇厚悠長,竟也算得極上佳的酒。
白猿應許了這件事,卻不自禁伸手將那桃花釀一舉飲盡。而後,便像是開了胃口,勾出了酒蟲,竟是不自禁着喝得高了。
遠遠看着那酒席間越發肆無忌憚的白猿,葉斐不由回頭側臉,低聲與葉斐道:“你在裡面加了什麼,他怎麼着就忍不住了?”
“各種雜酒蒸餾後混合,再加一些藍莓汁,以及先前放着的桃花釀。”凌霄微微笑着,神色卻是多有些沉吟,連着眸光也微微有些暗沉的樣子。
混合酒最容易醉,這是常識,葉斐自然是知道的,當下他稍微一想,便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因果。藍莓汁掩蓋氣味,桃花釀添加色香,只靠着那混合酒打底子罷了。
猿猴嗜酒,只要沾着酒多了,自然無法壓制住,否則那猴兒酒的美名又是哪裡出來的?
看着前面那一方酒筵,那爲首者豪飲自得,居下者暗藏心思,無端端地倒是讓葉斐感到一陣微微地悵然。那白猿不過是山中精靈,得了些天地靈氣,卻也無法擺脫天生的野性,掠奪婦人,在它看來不過是自然而然的事。
只是叢林法則,弱肉強食,野獸間自然是沒問題,但在人這種動物,自然有敢怒不敢言的怨憤乃至與拼死也要一擊的仇讎之心。
“怎麼了?”凌霄看着似乎有些愣住的葉斐,眸光溫潤,低聲詢問道。
搖了搖頭,葉斐將腦子裡莫名其妙的心思甩了開去,隨口道:“只是有些莫名的想法罷了。”
莫名的想法?
凌霄眼裡閃過一絲興味,低聲道:“說說看也無妨,反正這一時半會也沒什麼事。”
聽是這樣,葉斐也沒怎麼在意,只低聲簡單地說了說自己的想法,連着一些模模糊糊的念頭也一併說了出來。當然,他自然不會想要將整個任務更改過來,而是對那白猿有些惋惜,本來是自由灑落的山中精怪,不經意間竟然是招惹上許多的凡塵世俗,最後不是自己,也有別人取走它的性命。
“你似乎很在意這些精怪?”凌霄眼中含笑,神色卻是一般的溫潤,口中慢慢道:“不管從哪個角度說,一般人總會覺得這是英雄救美式的解救。畢竟,那些女子可是自願的,她們或是嫁了人有了丈夫子女,或是雲英未嫁卻是離鄉背井被擄掠到這裡。怎能不心懷怨恨?”
“這我知道,只是……”葉斐眼裡閃過一絲哀慟般的情緒,靜靜地道:“或許是這裡讓我想起了他,我就……”
他?
凌霄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心裡卻漸漸生出一股微酸的甜蜜與滿足。半晌,才慢慢道:“他?這是你很重要的人?”
“不是很重要,而是最重要。”葉斐低眼垂眉,卻是沒有看見凌霄那瞬間璀璨的雙眼,頓了頓才又道:“他以前的志向就是從事動植物專業研究方向的。但是,我……”
“沒什麼,其實這件事用別種方法似乎也有些益處。”心生喜悅與甜蜜的凌霄,想了想,立刻想到一件別的可能,笑了笑道。
“別的方法?”葉斐皺了皺眉,有些茫然。
“嗯,一種皆大歡喜的方法。”凌霄凝視着葉斐,溫柔而纏mian的目光在後者身上纏了一圈,才緩緩道:“所有人都可能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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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上昨天的,今天晚上另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