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回到客棧的時候,鎮中的燈光已然弱了下來,漆黑的夜色下顯得格外的寂靜,武當山上傳來的鐘聲一下下如同敲擊在心坎上一般。現在這般光景下,或許也只能憑藉着燈光的多寡來區分白天與黑夜了。
“師兄,這是最近江湖上傳回的一些消息,洛陽城已被失魂鬼攻破,城池盡毀。”純言在退出房間的時候,將一本並不厚的冊子放在了桌上,而後便默默地告辭了。從滄雪那邊出來後,他將武當山上的近況,尤其是關於張三丰和宋遠橋的消息着重敘述了一番。作爲武當派目前呼聲最高的弟子之一,他已是能接觸到許多之前不能觸碰的事情。
看着窗外朦朧的一片,李煜的思緒依然停留在純言帶來的情報中。有許多事情,似乎與他料想的截然不同。在怔怔地望了遠處的武當派一陣後,他這纔回到桌邊,先是將純言帶過來的冊子看了一遍。之如之前那些情報一般,上面將江湖上最近發生的事情都羅列了一下,一些重大事件更是着重加以說明。看着一行行的城池被攻破的消息,他的視線最終還是回到了最上面。洛陽,破城。
當窗外的燈光愈來愈亮,有人行走的聲音越來越密集時,李煜將手中的《道德經》手抄本收好,放回了懷中。現在,他已是能一氣兒看到第五頁,雖然之前那種明顯的異樣早已消失,但他卻是嚐到了其中的滋味。好久沒有之前入定時的感覺了呢!
“師兄,昨夜休息得可好麼?”推門聲中,純色已是站在了李煜面前。看着她手中的物事,李煜愣了一愣。
純色笑了笑,手中一抖便將那件嶄新的衣服展了開來,若不仔細看,這完全便是一件武當派弟子常備服飾,但細細打量便能發現,這上面不僅沒有了陰陽魚的圖案,便是在衣袖和衣襬上也有些許的差別,不過最爲不同的是,這件衣服的衣料更要名貴的多。
“對了,師兄,昨天你去見過滄雪了吧!”純色待李煜換裝完畢後,便將他拖到了門外,邊走邊問道。在得到他肯定的答覆後,眼中閃過一些調笑,“怎麼樣,師兄也被她嚇了一跳吧!便是我看到她時,也是好生驚訝呢。這般天賦驚人的人物,我似乎也只是見過了五六個呢!”
李煜聞言神色一動,理了理衣袖後說道:“你可認識一個叫小刀的人?”
純色嘻嘻一笑,點了點頭,“就知道師兄要問到他的,論天賦,小刀可是比滄雪那丫頭還是高出許多呢。不過,這個傢伙有些剛愎自用,自從與另外一人奪情失敗後,便在江湖上消失了呢,大約是在潛心修習什麼功法吧!他可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呢。”
李煜聽罷腳下突然一停,腦海中一番思索後,頓時聽出了純色話語中的矛盾來。“聽說他已經幾十年不曾在江湖上出現了,這似乎有些說不通啊!”
“師兄,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我一般,需要在這輪迴之中掙扎的。”純色說着猛地一扯李煜的衣袖,“好了,好了,先不說這些了,我們這便去找滄雪吧,任平生那傢伙可是一早便在樓下等你了呢!”說話間兩人已是到得一樓,一眼便能看見大馬金刀坐在門口的任平生。
“李兄弟,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在看到李煜出現後,任平生當即便走了過來。
李煜看得分明,任平生在掃過純色的臉上時,眼中掠過了一絲懼意。
滄雪似乎早已準備停當,遠遠便侯在了門口。只是在看到與李煜他們一伴過來的純色後,本來淡然地小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純色姐姐好!”
純色似乎對她頗爲喜愛,右手在衣袖中一抽便伸到了滄雪面前。“小滄雪,猜猜姐姐今天給你帶什麼來了。”
滄雪見狀,小臉上的喜色頓時被一絲激動替代,“姐姐可是幫滄雪尋到了小刀老師的作品麼?”
“不對,不對,你再猜猜,這可是比小刀那傢伙的刀啊劍啊的珍貴多了。”純色搖了搖頭後說道,“保證能讓你滿意的哦!”
在聽到不是小刀的東西后,滄雪這妮子的臉上竟是浮現了一絲失望,不過在聽到純色的言語後,重新又期待了起來。當即便是不停猜測起來,一時之間,天下有名的匠師都被他說了一遍。可惜的是,純色卻是一直在搖頭。
“嘻嘻,小滄雪猜不到吧!”純色說着將素手撐開,一枚造型別致的髮簪出現在她的掌心。“雖然不是大師的作品,但這可是我足足花了一宿的時間雕刻出來的呢!怎麼樣,小滄雪可還滿意麼?”
滄雪早在看到那枚髮簪時便眼冒精光,迫不及待地接了過去便把玩了起來。
“把那把劍給我看看。”滄雪對那髮簪雖然有些愛不釋手,不過卻是很會掌握分寸,喜滋滋地把玩了一番後便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然後便出言對李煜說道,稚嫩的語氣中卻是透着幾分毅然。
李煜見狀,徑直便將金蛇劍遞了過去。
在看到金蛇劍的造型後,滄雪的眼中明顯透出了一絲懼意,那猙獰的蛇頭令她遲疑了一番後接了過去。與之前打量玄鐵劍一般,她有些遲疑的目光直接便落在了造型精緻的劍柄上。一條條的線條細覽方罷,微微有些顫抖的小手還是撫摸了上去。只是在甫一接觸到劍柄上繁複的花紋時,她的臉色突然一陣蒼白,眼中更是露出幾分驚駭的神色來。
“金蛇劍乃是兇器,不知飲過了多少鮮血,真是難爲滄雪小丫頭了。”純色微微嘆息着說道。
李煜默然。
半個時辰後,滄雪將金蛇劍緩緩放下,小小的身子有些支撐不住地趔趄了一下,恰好卻是撲到了純色身上。
“小丫頭看來有些累了,讓她先去休息一下吧!”純色將滄雪交給任平生後,轉頭對李煜說道,“師兄,不如我們趁這機會去吃點東西吧!”說着不等李煜回話,已是當先往門外走去。
李煜臨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卻是驚訝地發現,略微緩過神來的滄雪竟是愣愣地看着放在一邊的金蛇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