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雪接過玄鐵劍後,並沒有迫不及待地將劍刃拔出來賞玩,而是在一點點地打量着劍柄,一邊打量,一邊有小手輕輕撫摸着,彷彿那上面繁複的紋飾乃是無比珍貴的物事一般。足足一刻時間後,她的視線才離開了劍柄望向了劍鞘。只是在略微打量了一陣後,她便失去了興趣一般,沒有再看一眼。
“嗡”,一聲奇怪的拔劍聲中,玄鐵劍從劍鞘中彈出了一截來,樸實的劍鋒頓時暴露在小妮子的眼前。在看到那段不露鋒芒的劍刃時,她的一雙眸子頓時變得晶亮了起來,本來文文靜靜的臉上也是綻放出了歡喜的笑容來。
“小丫頭見到好劍便是這幅樣子,之前在我百般努力之下好不容易找到了張小刀鍛造的一把長刀,這丫頭可是足足研究了三天三夜呢!”任平生見怪不怪地看着滄雪沉迷到了研究中去,帶着一絲寵溺的語氣說道。“若不是江湖突然之間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她也是不可能出手鍛造武器的呢!”說着嘆息了一聲!
李煜看了一眼滄雪,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任平生話中的意味他怎麼會聽不出來,這畢竟還只是一個孩子,讓她接觸這些殺人之器便是不應該,更何況去製造了。“對了,任兄弟怎麼會到武當山下來的?”無論是任平生還是滄雪,他都不認爲他們是初入江湖的新人,儘管這只是他的直覺。
任平生回頭看了李煜一眼,眼中掠過了一絲凜然,不過隨即便在他的“哈哈”聲中消逝了去。“還不是因爲這個小丫頭麼,她不知道從哪裡聽說這杭城中有一個舉世無雙的匠師,一定要我陪她過來看看,結果卻是來了便走不掉了。”說着感嘆了一聲,“兄弟從杭城過來,那邊情況可還好嗎?”
李煜點了點頭,“有了這些對付失魂鬼的利器,杭城短時間內倒是無礙的。”說着揚了揚純言給他的那把長劍。
“是啊,就怕那些失魂鬼會越來越多。”任平生說着瞥了一眼依然在研究玄鐵劍的滄雪,“可惜這長劍卻是量產不得,便是生產一柄也是極廢心力之事。”說話之間臉上竟是浮現了一絲擔憂之色。
“對了,任兄剛纔說是因爲一個絕世鐵匠纔來杭城的,不知說的是誰啊?”李煜不得不轉移話題道。
任平生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精光,“那是一個傳說中的人物呢,現在這個江湖似乎都沒有關於他的傳聞了。”說着笑了一笑,“這個人叫小刀,乃是一名劍客,傳聞他的劍法幾乎達到了仙人的地步,便是鍛造之術的名頭也要弱上幾分的。”
“仙人?”李煜不由得重複了一遍。
任平生灑然一笑,“寂寞江湖的絕頂高手,不是神仙般的人物又是什麼,倒也不是說能移山填海之類。”說着拍了拍手,“好了,那丫頭應該也把玩得差不多了,我們過去吧!”
李煜回頭,果如任平生所說,滄雪不知何時已是將玄鐵劍歸鞘,正凝視着劍柄上飄蕩的劍穗發呆呢!
“怎麼樣,這可是張小刀最後的作品,江湖傳聞這把劍可是比他之前鍛造出的任何武器都要強上無數倍呢!”任平生看着呆呆的滄雪,有些寵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滄雪有些茫然地擡起頭來,本來平靜的臉蛋在看清任平生後,忽然眼眸一眨,竟是流出了兩行清淚來。“嗚嗚嗚……”壓抑的哭聲之中,她不自禁將小腦袋埋在了任平生的懷抱中。
任平生有些歉意地看了李煜一眼,“這丫頭向來便是這樣,馬上便好了。”說着一邊輕輕撫摸着滄雪的後背,口中還在低低勸慰着什麼。
李煜陡然一聽,心中頓時便是一抽,任平生勸慰的話很直接,但其中所能表達出的東西太駭人了。若是他所言無差的話,滄雪這丫頭似乎能感覺到鑄劍之人的思緒還有劍下亡魂的嘆息。這,似乎便是傳說中的劍靈呢!
“好了,李兄有什麼要求可以說出來了,若是改動不大的話,雪兒說她現在便能應付過來,若是改動太大,怕是隻能延後一些了呢!”滄雪的情緒還是有些低沉,任平生代爲說話道。
李煜本來握在金蛇劍劍柄上的手卻是遲遲沒有拿出來,與玄鐵劍不同,這柄金蛇劍可是完完全全的兇殺之劍,若是不知道還好,現在這般情況下,他不得不遲疑了。
“怎麼,李兄可是擔心滄雪做不好麼?”任平生看到了李煜眼中的遲疑,微微有些不滿地說道。
李煜嘆息了一聲,“罷了,這玄鐵劍便先留在這裡吧,我明日再來。”說着扭頭便走,待到任平生跟過來後,這纔將金蛇劍抽了一些出來,猙獰的蛇首劍柄再是特殊不過了,當即便引得對方一臉的驚訝與惶恐。
在出到門外之後,任平生突然抱拳拱了拱手,“剛纔誤會李兄了,真是該死。”言辭誠懇,不過隨即又遲疑地說道,“只是,李兄真的要那麼做麼,便是滄雪的話,怕是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呢?”在滄雪身邊跟得久了,一些鍛造上的事情他多少也懂了一些,與全新鍛造不同,武器重鑄的難度更爲大一些。畢竟,全新鍛造只要做出了滿意地成品便算成功了,而重鑄之後的結果便是與之前相仿也只能算作失敗的。
李煜笑着搖了搖頭,“江湖都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與其將他們放在身邊好看,還不如堵上一堵呢!”言語雖是如此,但他心中卻是清楚,他做下如此決定倒也不全然是爲搏一搏運氣,那兩個人也並不是什麼心血來潮之言。隨着黑色真氣的增加,玄鐵劍已然不能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總感覺其中有所掣肘。至於金蛇劍,完全不過是這次重鑄的犧牲品罷了。
任平生聞言怔了一怔,半晌才拱了拱手,“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李兄便過來吧!”言辭之中也是多了一絲堅定。
李煜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在遠處靜候的純言,徑直行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