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狂刀最後一次見到張濤的時候,張濤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父親並沒有遭到軟禁,他甚至極有可能就在時輪中,不管他出於什麼樣的理由不能和張濤見面,但是張濤都不希望在任何一種立場下見到自己時輪中的父親。
當然,張濤也知曉,極和暗夜死神都可以分化出不同的面孔,而眼前的人工智能又豈能沒有這樣的能力呢,但是張濤的心中仍舊是一片茫然,他知道,在時輪中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事,但那種血脈鏈接的親情卻不能不信。
不管眼前之人是他的父親,還是人工智能僞裝的,對張濤這個同樣由一段段數據構成的頻率電波來說,並無任何的區別。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任何話語在這一刻都顯得無比蒼白,雖然目光短暫交接,但很快就轉移開來,這一刻對兩人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你果然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張濤又像是感慨,又像是在證明自己心中的那個猜測,他嘆息了一聲,充滿了樹種複雜的感情,而張父聽到這句話後,眼角微微抽搐,隨即開口道。
“你長大了!”
然而這四個字卻讓張濤在一瞬間如同發瘋了的豹子一樣猛地咆哮了起來。
“你TM不配說這四個字!”
接着又是大段的沉默,氣氛壓抑的令人窒息,張濤感到內心一股積鬱難以得到緩解,或許這樣的場景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了,又或者他曾經模擬過無數個在時輪中見到自己父親的場景該如何應對,而在這個時候,面對一個一模一樣的人的時候,一種潛意識裡爆發的本能衝動,讓他將那種對於自己所遭受命運的一切詛咒全部都發泄了出來。
可惜的是,這樣的發泄沒有半點用處,內心積鬱只會越來越大,最終將人壓垮,而這個時候的張濤立刻做出了一個動作,在張父那遲疑錯愕的眼神中看來,自己的兒子竟然是要跟他決鬥。
假如眼前之人真的不是張父的話,至少從任何一個外貌特徵和內在心理都可謂是刻畫的活靈活現了,但是張濤這個邀請“PK”的動作,卻讓張父在錯愕之後反倒是笑了。
不管時輪之外的兩人是怎樣的一種身份,但在時輪當中,張濤仍舊選擇了最尋常的方式來試圖解決一切的麻煩,至少是在這個時候,而面對張濤的挑戰,張父顯然也欣然的接受了。
父子之間的PK,怎麼看怎麼怪異,但是對於戰鬥的兩人來說,卻都明白,有的時候越是這種看似不會動真格的PK,卻越會爆發出不同尋常的亮點。
一觸即發的戰鬥,張濤一上來就表現出了極強的侵略性,曾幾何時,張濤還能夠記得他拉着妹妹的手,不顧妹妹大喊着媽媽的哭聲,摔門離開的那一幕,對於很多的小孩子來說,他們或許從來也沒有想過,叛逆雖然並不是罪過,但是卻不能作爲親情的一種代溝,說的不好聽一點,你的一切開銷仍舊要靠父母來解決,但很顯然,小時候的張濤也壓根不會去想這些原則性的問題。
甚至於直到今天,父子之間的這種難以跨過的鴻溝仍舊存在,而這一切都在張濤那攜帶致命精神力攻擊的戰鬥方式上完美的體現了出來。
張濤知道,時輪中唯有自己才能真正的與人工智能“溝通”,達到思維同步的境界,掌握這樣的規則對張濤來說輕而易舉,雖然他並不知道爲何會達到如此境界,然而,當張濤在戰鬥的時候,可以很輕易的看穿對手的所有破綻,比如說……
張父的格鬥技巧顯然也是練過的,這讓張濤驚訝於自己對父親的瞭解還是太少了,而此時的張濤已經完全將眼前之人當成是自己的父親。
反觀張父,出手之間極爲謹慎,他出手的次數並不多,但每次總能化解危機於無形,面對張濤的攻擊從容不迫,頗有一種武者的風度,但是就算是這樣,仍舊從場面上來看處於劣勢。
戰鬥持續不停,張濤在一度狂攻之後卻難以建立絕對的優勢,他開始轉變自己的攻擊策略,突然間的消息,加上突然間的現身,飄忽的攻擊方式終於在一次幾乎可以算是死角的方位從側面擊中了張父。
就在這一瞬間,忘我境界的精神力攻擊發乎效果,加上頻率干擾和數據中斷,張濤並未留手,因爲現在的他似乎已經進入了某種瘋狂模式,而張父在受到攻擊的同時,踉蹌的退後了兩步,神色顯得極爲的不自然,而他那虛浮的腳步甚至讓張濤一時間產生了錯覺。
“你……究竟是誰!”
張濤的心很亂,他的心中有種決心,但也有些茫然,這種迷離的意志造成了他此時心態的變幻不定,雖然他表現的十分強硬,但畢竟心中仍舊有種不由自主的心聲在阻止他出手,特別是在這個時候,這樣的感覺尤其的強烈。
然而張濤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個出神的瞬間,張父的身影也消失了,而出現在張濤背後的他,給予了正後方一次全額的猛烈攻擊,而張濤好不容易站定身形之後,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並無大礙的時候,猛地回頭,看到了一臉淡然的張父。
“你鬆懈了!”
張濤沒有說話,這個時候的他內心又在讀的撲朔迷離了起來,他感覺的出之前那次攻擊其實自己應該能夠受到很嚴重的傷害的,精神力攻擊雖然對他效果不大,但是也是有一個界限的,而如果眼前之人並非是張父,而真的是由人工智能模擬的話,那麼人工智能本身掌握的忘我境界規則,又豈能不會對他造成傷害呢?
因此,張濤此時顯得猶豫不決了起來,他的表情變化被對方盡收眼底,當戰鬥的激情彷彿慢慢落下的那一刻,張父突然開口了。
“這麼久以來,你壓抑着自己的真實想法,是否覺得活得太累了呢?”
這句話讓張濤心中一凜,他突然有些奇怪的看着對方,不知道爲何有此一問,而在張濤的記憶中,張父向來都是一個極其強勢之人,他關心自己的時候非常的少,而在家中那種絕對強勢的地位,也讓張濤很難適應。
但是此時的口吻卻難免會讓張濤的內心一暖,不管是誰,不管是怎樣的家庭,或許這樣的父子關係都是子女想要的吧,而張濤沉默了片刻,眼神逐漸變得柔和了起來,也許這真的只是一個夢,一個比時輪更加虛幻的世界,但如果就這樣持續下去,難道不比現實更好嗎?
不管人工智能要創造怎樣的一個世界,不管這個所謂絕對公平的世界中到底會有怎樣的荒謬滑稽,這一切都比不上此時張濤內心所感受到的一切,就在張濤幾乎要妥協和放棄的時候,突然間一個聲音在張濤的耳邊響起。
“哥哥,他不是爸爸,他是人工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