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酒臉色爆紅,艱難地嚥了一口口水,有些緊張的看着他,“這個,不着急……來……來日方長。”
他望着她,眸底生光,“你不相信本王在那方面的能力?”
沈凌酒:“……”
好想哭,這個大俠,你能力是沒有什麼問題啦,她體力跟不上啊……能不能不要這麼趕啊?
“我覺得吧這事兒,我們還可以……”不等她說出商量二字,他便打斷道:“夫人整日爲爲夫奔波勞累,不就是希望本王留下時間陪你嗎?”
沈凌酒憨厚的點頭,“是這樣沒錯。”
司行儒耐心開導:“這時間空出來,不就是爲了讓爲夫努力耕耘下一代麼?”
沈凌酒:“……”
好有道理的樣子,她竟然無法反駁。
她的手腕被他抓住,徐徐往前走,微風和煦,連夜風都帶了絲纏綿的味道。
韶涼宮
大殿外,涼風習習,青葵給沈凌酒披了一件狐貂。
“小姐,你讓青嫣一個人在裡面,就不怕她使詐,跑了嗎?”青葵時不時的望着大殿的方向,有些擔心。
“這是她心結所在,不會跑的。”沈凌酒捧着手裡的茶盞,“而且,她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時日無多,能跑到哪兒?”
青葵沉默了一下,皺眉,“你說他們會說什麼?”
沈凌酒笑了笑,“討債嘛,自然都不會是好話。”
一炷香後,青嫣被看守的宮人扶着出來,她臉色蒼白到了極點,沒走兩步路便轟然倒在地上。
“快扶到馬車裡去。”
“是。”
沈凌酒皺眉,剛要離開,看到又一個宮人從裡面慌慌張張的跑出來,下跪道:“王妃,廢帝……廢帝駕崩了!”
“青葵,你去看看。”
“是。”
幾分鐘後,青葵喘着氣跑出來,神色有些忐忑,“小姐,廢帝確是駕崩了。”
沈凌酒望着這座森冷的宮殿,嘆了口氣,說道:“這座宮殿真是不祥之地,先太子司行允被司行傲陷害謀反,一杯毒酒賜死在這裡,後來昭王養母紀妃也死在這裡,如今……緣起緣滅,天道輪迴,始作俑者也死在這裡。”說着她轉身道:“通知禮部處理後事吧。”
“是。”
青葵隨着沈凌酒上了回府的馬車,馬車走出皇宮時,青葵皺眉道:“不知青嫣對他說了什麼,他的死狀極其恐怖,像是死於驚嚇過度而死的。”
沈凌酒表情淡淡的,拄着下巴道:“想來兩人在裡面進行了一番深入的債權討論,這司行傲本來就一口氣的事兒,被青嫣一噎一嚇,這不就直接翹辮子了嘛。”
“哎,話本子上說的不錯,惡人自有惡人磨。”
“咦……你偷看我的話本子了?”沈凌酒不懷好意的看着她,“不給蕭摯秀荷包了?”
“小姐,你不要打趣我了,我就只給他繡了一個。”
“哦……”沈凌酒抑揚頓挫的揚着尾音。
“不理你了。”青葵紅着臉,將頭扭到一邊。
換了平日沈凌酒定是要撩撥她一番的,今日她覺得有些疲憊,便斜倚在軟墊上問她,“今日,涼兒做了些什麼?”
青葵眸子豁的睜大,像是忽然記起什麼重要事兒,一本正經的道:“今日西禹來了封信,大意是請容煥太子回去,然後——”青葵咬了咬脣,看着她。
“看着我做什麼,然後怎麼了?”
“然後容華殿下送來了一條雪毛犬,問你喜不喜歡?”
沈凌酒眸子亮了亮,“狗呢?”
青葵神色複雜,“狗被王爺賞給小公子了。”
沈凌酒:“……”
回到王府後,青嫣便倒下了,有油盡燈枯之勢。
沈凌酒答應過她,一是要在她臨終前見蘇玉樓最後一面,滿足她最後的這個心願。
於是蕭摯連夜騎馬去傅府將蘇玉樓請了回來。
沁雪院
蘇玉樓進屋之前,沈凌酒攔住他,想對他說什麼,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
蘇玉樓風塵僕僕,擦肩而過的瞬間,她聽到了他幾不可聞的嘆息,“我不怪你。”
沈凌酒雙手握緊,看着他掀開珠簾走到牀榻前。
牀上的青嫣閉着眼,一張臉在火光的映襯下呈現出淡淡的青白色,蘇玉樓先是替她把了把脈,隨後又放下。手指感受到她鼻間若有若無的呼吸,聲音輕不可聞的道:“你這又是何苦?”
青嫣睜開眸子,嗓音沉沉:“我以爲這輩子,你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四周一下子靜下來,靜得能聽到燈罩裡的火燭發出嘶嘶的燃燒聲,青嫣思緒飄向未知的遠方,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第一次見到他時的畫面。
滂沱大雨中他踱步而來,撐着一把豔紅的油紙傘,渾身不沾一滴雨水,驚世絕豔。
“青嫣……”他忽然輕聲吟出她的名字,深藏在記憶深處的情緒,彷彿受了某中牽引衝口而出,“當初我給你起這個名字的時候,是因爲看到了你眼中的絕望與恨意,我希望你能如這個名字一般獲得新生,可你……”
“我在你身邊時候,你不願收我爲徒,死後在無虛谷給我立碑卻是以師徒的名義,其實,在你心裡,一直是承認我的,對不對?”
蘇玉樓靜靜的看着她,她那雙歷經磨難的眸子裡涌出了淚水。一種無法言說的悲傷,在他和她的世界裡蔓延,再沒有人可以體會,再沒有人可以知曉。
“是,我承認了。”蘇玉樓嘆氣,後來見到青嫣,他便是以爲師自稱,不知她還糾結這個做什麼?
青嫣笑起來,“等了這麼久,我便是想等你這句話,師父……”
說着青嫣口中忽然嘔出一大口血,面色也迅速慘白下去。
蘇玉樓見她難受得緊,想要爲她傳送一些內力,青嫣卻握住了他的手腕,她發抖似的張合脣畔,他聽見她斷斷續續的嗓音。
“帶我……帶我離開這裡,我不想死在這兒。”
蘇玉樓:“你想去哪兒?”
青嫣,“我想去——我們初見的地方。”
“公子,對不起……”
“此生我辜負了你,沒能遵守諾言,守着你,一生一世,不離不棄,我希望我死後能葬在那座初識的竹屋旁,也算全了我的一份心意。”
他爲她輸送內力,她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背上:“求你成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