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酒咬咬脣,以她的聰慧一下子便想到了藍安行的用意。她面上一派平靜,神情帶着一種徹悟後的決然,似乎是已經做好準備,迎接最壞的結局。
司行儒淡淡笑着,他眉宇間的笑意彷彿山巔冰雪那樣遙遠不可攀附,那種沉靜又高華的氣韻,讓在場的人都逐漸平靜下來。
他喝了一口茶後,說道:“藍安行的意思是,若是皇上不保了,我們手裡有玉璽,有九皇子,屆時我們可以直接擁立司行谷爲新皇,從而集結兵力聲討太子。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
“司行傲是該死,我也不在乎他死不死,更不在乎大燕是否改朝換代,只不過……扣押在宮中的人質怎麼辦?放棄嗎?”沈凌酒清雅的容顏上,眉頭緊鎖,緊抿的嘴脣泛着慘白。
他看着她,慢慢地道:“人自然是要設法營救的,至少……能救一個是一個。”
“是啊,小姐……如今天下局勢這樣,肯定會有人犧牲的,你別太難過,我們盡力營救便是。”青葵蹲在她腳邊,頭枕在沈凌酒雙腿上,眼眶微紅。
沈凌酒沉默了一瞬,問道:“現在怎麼辦?”
司行儒眸子平靜無波,沉沉地像一潭水,良久他纔開口問蕭摯道:“他們被關在了哪個宮殿?”
蕭摯神色一緊,說道:“太后的鳳儀殿。”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圖,並在上面用紅筆勾出了宮殿的位置。”
沈凌酒拿過圖紙一看,面露讚許之色,“看來你們在這裡也沒閒着。”
蕭摯面色一僵,“王妃謬讚了,其實這些都是藍總管失蹤前提前吩咐好的。”
沈凌酒指着圖上的宮殿,挑眉道:“難道他料到了一切?”
“沒有,他只是讓我們撤離到這裡,然後調查赫連雲和太子的一舉一動,摸清楚情報,以便你們回來時,可以抓緊時間救人。”
沈凌酒點了點頭,看着蕭摯在鳳儀殿周圍畫了一個黃色的圈,疑惑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黃色的線圈是炸藥!赫連雲在鳳儀殿的周圍全部埋了炸藥,只要有人前去營救,就會和裡面的人一起被炸死。”說着他的手指了指鳳儀殿周圍的宮牆道,“這些房檐和宮牆上都是弓箭手。”
“幾乎是鐵桶一般的包圍局勢啊!真是守得滴水不漏!”
沈凌酒咬脣,看向司行儒,“你怎麼看?”
燭光下他臉上似乎有有一層剪影,柔和的輪廓襯得他更顯得面如冠玉,他遲疑了一秒,轉過頭看着她嘴角微挑:“怎麼用這種眼神看着本王?”
“我?我眼神有什麼問題嗎?”
沈凌酒茫然的看着青葵,青葵面色一紅,說話都結巴,“小姐……你方纔瞧着王爺的眼神有些……”
“有些什麼?”
“猥瑣。”蕭摯木着一張臉說道。
沈凌酒:“……”這分明是欣賞,怎麼能被說成是猥瑣呢?
司行儒意味不明的看了她半晌,才說:“爲今之計……”
三人都屏住呼吸,集中精力,等待着司行儒即將脫口而出光芒萬丈的話——然而當他說出來的那一刻,沈凌酒嚴重懷疑自己聽力出現了問題!
籠罩在他身上的光環瞬間褪去……
沈凌酒嚴重懷疑他是不是蠱毒發作,泯滅人性了,她淚眼汪汪的看着他,反覆確認道:“你剛纔說的,是認真的嗎?”
挖地洞這種一聽就十分不科學的話,爲何會從他嘴裡吐出來,他是被智障附體了嗎?
“是啊,殿下,挖地道聽起來是唯一的解決方案,可是……這工程浩大,挖到鳳儀宮怕是半年以後了,太子和赫連雲能等這麼久?”
於是三人都用看智障一樣的眼神看着他。
司行儒起身整了整稍稍有些皺的衣服,一貫清冷又帶着笑意的低沉聲音在沈凌酒耳邊響起,“其實,皇宮有條密道。”
“什麼!”沈凌酒瞪大雙眼,司行儒手搭在她肩旁上,俯身手指點在地圖上的羲和宮道:“本王說這裡有條通往宮外的密道。”
沈凌酒張大嘴巴,精神和她的肩膀一起崩塌,“真的假的?”
他攏着她,下巴擱在她肩頭,清淺的呼吸噴薄在她耳側,沈凌酒心跳加速,老鹿亂撞,面上一派穩定,聲音卻有些發顫,“假如羲和宮真的有地道的話,那麼只用幾天時間便能從羲和宮挖到鳳儀宮,這樣我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人都救走了。”
說話間,沈凌酒隱約聽到兩聲哧哧的抽氣聲。看着司行儒看着她曖昧瞭然的目光,青葵和蕭摯表情很不自然飛快的轉開了視線。
氣氛忽然就曖昧了起來,一旦氣氛開始變甜,沈凌酒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擱了,更何況這對象是司行儒……沈凌酒佯裝鎮定的左右看了看,咳了咳道:“赫連雲在宮中待了這麼多年,竟然也不知道皇宮有條密道嗎?”
“歷代王朝,不管宮殿建在哪裡,都會有條密道方便皇室人員逃生,赫連雲即便猜到了也不知道密道在哪裡,只能設防。”
說話間,他已經起身離開了她,沈凌酒心跳的也不那麼厲害了,“太子也不知道嗎?”
“別說太子,就連太后赫連秀敏也不知道。這條密道只有本王和皇上知道。”說完司行儒斜倚在座位上,閉上眸子,用手揉了揉額頭,看起來有些疲憊。
沈凌酒走過去手指按在他太陽穴上,替他輕輕的揉着解乏,而某男則心安理得的閉目養神。
見蕭摯要開口說話,沈凌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問他:“這裡有客房嗎?”
“有的……就在隔壁。”
說着,青葵會意,福了福身子,“我去準備一下。”
說完青葵便轉身出去。
沈凌酒臉上閃過一抹焦慮,微微嘆氣,“一會兒你去橫欄鎮的福記客棧通知我師父,就說我們要在這裡耽擱幾日,順便將我們的計劃告訴他,讓他看住容煥,保持警惕,要行動的時候,會提前通知他。”
蕭摯神色一凜,“屬下記住了,王妃還有其他吩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