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表哥……”沈凌酒乖乖坐下,笑得很討好。
文璽無視她的賣萌,指出她昔年的斑斑劣跡:“往年我不在府裡的時候,明裡暗裡,管家都曾無數次在起夜的時候撞見你鬼魅的身影,第二日府上必定會丟失一些金銀細軟,我記得我那個金絲枕……”
“什麼金絲枕?我聽都沒聽過!”
“不巧的是,本將軍前幾日在勾欄院看到了,你猜是誰的房間,竟然是鳳卿吶,一提到是你送的……嘖嘖……鳳卿寶貝得,我當時都不好意思說是本將軍睡過的。”
沈陵酒臉黑了黑,不屑的扭過頭,“沒想到我的美色已經可怕到這種地步,那麼黑的天……你家管事也能看清楚!”
“沒辦法,誰讓你有前科。”
“去那麼多次,也沒把你府上的管事嚇死。”
文璽英氣逼人的笑笑,“表妹,現在你嫁到昭王府,王府寶貝無數,什麼時候給表哥帶些回來?”
什麼時候?
“大約我腦子壞掉的時候。”讓她去偷昭王府的寶貝不是讓她去死嗎?
文璽也不惱,只是拿出一竄鑰匙,遞給她道:“下次去文府,不要翻牆了,走大門。”
沈陵酒伸出的手,突然收回來,非常有節操地拒絕了他,“等你下次回來的時候,親自給我,若你……若你跟沈煜書一樣不爭氣,技不如人,死在戰場上,我也不會給你收屍,更不會認你這門親,太丟人了,還會把文府給你抄了,所以,你自己看着辦。”
文璽將鑰匙放在她手心,“庫房的鑰匙,是最小的那一把,若昭王苛待你了,你還有文府,本將軍爭取在你把文府揮霍一空的時候,趕回來。”
沈陵酒眼睛盯着碗裡的雞腿,挪不開眼,十幾年來,她頭一次發現一個雞腿也可以這般好看,不到三秒鐘,她的心理防線就在文璽的雞腿麪前全面崩塌,“此話,當真?”
“當真。”
沈陵酒沒有勇氣去看文璽,她怕她不爭氣的哭出來,她討厭沈煜書和文璽這樣一幅把遺產都交託的乾脆利落的樣子,但她沒有辦法拒絕,然後她十分艱難地點了點頭,同意了他如此喪心病狂的要求。
這時,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前幾日去勾欄院做什麼?”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去了鳳卿的房裡!
文璽笑笑不語,不等沈陵酒深究,茶樓外便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粗吼聲。
“你說什麼?”
“對不起。”茶樓下的一個少年看着面前滿臉橫肉的男人趕緊道歉。
他話剛說完,滿臉橫肉的男人便臉色鐵青的吼道:“他孃的,明明是老子撞了你,你道什麼歉啊?腦子有毛病啊你?”
聽着這吼聲,沈陵酒覺得頭頂有一片烏鴉飛過。
“給老子站好,把剛纔那句道歉的話收回去!不然老子跟你沒完!”
“這……這……”這說出去的話怎麼收回?小少年都要嚇尿了,一張臉憋得通紅。
“誒……你怎麼這麼笨,滾滾滾……耽擱老子時間。”
“……”
蘇霸天一臉無辜地登上二樓,環顧了一下四顧,發現一屋子都是針一樣的目光,“都瞪老子做什麼……不想活拉?”
說話間他看到了沈凌酒,隨着他的到來,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張桌子身上,小二顛顛地跑來,笑得生硬:“這位爺,你要什麼?”
蘇霸天是半點不客氣,冥想了一下,似是幾百年沒吃過肉一樣的飛快道:“脆皮烤乳豬,魚頭豆腐,紅燒豬蹄……”
沈凌酒坐在桌邊和文璽大眼瞪小眼,不等他說完,小二顫巍巍的打斷道:“客官我這裡是茶樓,只有糕點和各種茶品……你看?”
蘇霸天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都沒有,你讓老子看什麼看?喝水能喝飽?”
小二已經呈現出一種和他難以溝通的表情,轉而眼巴巴的看着沈凌酒,沈凌酒咳了咳,非常和藹可親地拍了拍蘇霸天的頭,小心哄着:“小蘇啊……回頭我讓人給你打包帶路上吃,先喝點水吧,額……不介意的話,我這裡還有個雞腿……約莫是文璽留着路上吃的……”
蘇霸天:“……”
文璽:“……”
說着沈凌酒又讓青葵去給兩人買些吃食,青葵瞪了蘇霸天一眼,轉身走了。
“老大,還是你心疼我。”蘇霸天十分乖順的任她摸頭。
這詭異的一幕,讓文璽風中凌亂了一下。
幾人喝了一會兒茶,文璽看了一眼天色道:“不早了,我該走了。”
“表哥,保重。”
“嗯,以後……你若有困難,記得找你師父。”文璽說完轉身嘆息一聲。
沈凌酒呆呆的看着他轉過身,看着他向着她未知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她心中有一瞬間的感慨,良久,表情還是愣愣的,爲什麼是找蘇玉樓?昭王府還不足以讓他感到安全嗎?
蘇霸天跟着起身,他難得心細的爲沈陵酒拉了拉她肩膀上的披風,叮囑道:“老大,雖然你武功在我之上,但你畢竟是女兒家,以後我們都不在你身邊,你……你要照顧好自己。畢竟……”說着蘇霸天想傷感一下,卻又擠不出眼淚,只好作罷,“畢竟,你是我唯一的老大,我不希望我沒戰死沙場,回來卻要給你上墳燒香。”
沈凌酒咬牙切齒的道:“滾。”
蘇霸天傻笑了一下,正要走,沈凌酒突然叫住他,“蘇戲……”
“嗯?”
“我……我可不可求你一件事?”
“啊……老大你儘管吩咐,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老子皮糙肉厚,空手接白刃,都沒問題的。”
“我……”沈凌酒,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只有文璽這麼一個親人了,我不希望他出事。”
蘇霸天即便再笨也理解了沈凌酒的意思,“老大放心,有我在,他就不會出事,除非我……除非我戰死沙場了。”
“蘇戲,我的意思是,小心身邊的人,而非戰場上!”
蘇霸天猛然一震,隨後略懂的點點頭。
拜別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每一步都走得極其沉穩,像是訣別,每一步都撕扯着她的心,突然他停下,望着她的眸子有些羞赧的道:“老大,我可不可以也提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