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沈凌酒大驚失色,“我……我下手有那麼狠麼?”
“是他沒有挺住刑罰,一心求死。”
“這麼說來,線索直接斷了。”沈凌酒突生一股不祥之感,但又想不出具體是什麼。
傅府
喜轎從董府一路擡到傅府,伴隨着喧天的鑼鼓聲,混雜着周圍老百姓的熱烈討論,董漣漪算是二嫁,傅真也算不上良配,但這門親事就在昭王的撮合下,浩浩蕩蕩地進行了。
董府劫後餘生,老兩口對於董漣漪的再嫁沒有想象中的失落和悲痛,反而覺得是種解脫,與其她在王府過着侍妾又不受寵的日子,倒不如正經嫁個門楣低的男人,只是這傅真看着年幼稚嫩,這傅家嫡子的擔子也不知能不能勝任,其次便是傅家那兩個心如蛇蠍的女人,讓二老有些頭疼。
參加喜宴的官員多半都是同朝爲官的,見到董尚書都道一聲恭喜,背後卻議論道:“你說這昭王這麼折騰傅家是什麼意思?”
“是啊,按照昭王以往的脾性怕是早都滅全門了,這次只是懲罰了大房,甚至沒有傷及性命,不得不說讓人捉摸不透啊。”
“這或許是昭王妃的意思吧,昭王向來心狠手辣,乾脆利落,何時妥協過?”
“本官不覺得昭王這懲戒輕了,等着看吧,傅家這下是真熱鬧了。你說這本是冤仇的兩家突然結親,董漣漪這個受害者成了傅家主母,以後會怎麼收拾之前的傅夫人還不好說,光是想象一下都是好大一齣戲,夠嗆人的。”
“不錯不錯,傅家這次是雞犬不寧了。”
“我看未必,這傅真以後若真有本事,被董老一扶持,飛黃騰達還怕沒有機會?再說了,這昭王給予傅真的恩惠,傅家豈能不報?這傅家是換天了。”
“兄臺你說的不無道理,這傅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太子那邊連個屁都沒放,就連成親,也不聞不問,一副推卸乾淨的樣子,想當初傅尚書也沒少爲太子奔波,如今落得如此境地,着實讓人心寒。”
“官場可不就是這樣?”
“說這些作甚,來來喝酒……”
儘管董漣漪是二嫁,可威武氣派的傅府底子尚在,大紅燈籠高高一掛,也是一派喜色。
傅湘琴爲了籠絡董府,可謂下了血本,誠意十足,並在陪同傅真提親的當日,親口承諾董漣漪,一旦董漣漪嫁到傅家,之前傅家是怎麼欠她的,她便怎麼從前傅夫人和傅姍的身上討回來。
入夜,董漣漪坐在牀上等着傅真,她並沒有見過傅真,只聽聞此人有些弱不禁風,有些稚嫩和傲氣,倒也沒有其他不良嗜好,她都打定主意只拿他當弟弟看待好了,昭王能看在王妃的面子上饒她一命已然大幸,她哪裡還敢有更高的奢望?
夜半時分,新房的門“咔嚓”一聲被輕輕地推開,今日傅真並沒有喝多少酒,傅湘琴一直在旁不厭其煩的叮囑他,讓他收住性子,今晚勢必將新娘子伺候舒服,以後他的出路還得全部仰仗董家,傅真雖不耐煩,可現在傅逸被剝脫了官職,重傷在牀,父親日漸年邁,傅家以後便只能靠他了,咬咬牙,他接過嬤嬤手裡的喜秤,揮手退卻了所有人。
隨着輕微的關門聲,董漣漪心裡一緊,沒來由地一陣緊張。
她低垂着頭,和光亮一起進來的,是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喜帕被掀開的瞬間,她看見那隻手朝她微微彎曲,像是在發出某種邀請。
她頓了一頓,後知後覺地伸出自己的手,放進那寬大的掌心。
在觸碰到掌心的那一刻,那隻大手緊緊地將她的手包裹起來,縱然兩人只是同歲,可他身爲男人卻顯得比她高出一頭,掌心也寬大厚實,董漣漪瞧了個背影,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差勁,漸漸寬慰起來。
傅真將她拉到桌前,看着傅湘琴命人準備好的菜餚,說道:“聽說新娘子一整天都不能進食,你先吃點東西吧,別餓壞了。”
董漣漪愣愣的看着他,似乎傅真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不近人情,而且他一身織錦喜服,襯得身材修長,五官也算俊朗,只是白皙的皮膚顯得他微微有些稚嫩,但尚可接受,分明是一青蔥少年,怎的被傳揚的那麼不堪?
“你看着我作甚,你不餓?”
傅真見她都毫不客氣的打量自己,便也拋開禮數直視着她,以前他總覺得連枝嫂子很美,閉月羞花,溫文爾雅,可這董漣漪看起來似乎也還不錯,瓜子型的臉蛋上,白嫩如玉,頰間微微泛起一對梨渦,淡抹胭脂,使兩腮潤色得象剛開放的一朵瓊花,難怪皇上會將她賞給昭王,想來姿色自是不差的,那他之前在擔心什麼?
“你……你要不要一起吃?”許久董漣漪纔回神過來問他。
“不用了。”
傅真坐下給她倒了酒,“喝了這合巹酒,我們便是夫妻了,以後你要一心一意對我,不能再惦記着昭王。”
董漣漪接過他遞來的酒杯,微微和他碰了碰,“我可以不想着他,但你也不能拿二嫁的眼光看待我,我……我雖然名聲不好聽了,卻……卻還是完璧之身,並不覺得配你虧欠什麼。”
傅真一怔,仰頭便把酒喝了,“你放心,我雖然沒有我大哥的武藝文采,但也絕非忘恩負義之徒,你對我好,我便對你好。”
“那……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董漣漪掩嘴偷笑,她完全沒想到傅真此人心性如此單純,看起來很好糊弄的樣子,量他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想必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過乏味,想着想着心情不由好了起來。
酒水下肚,董漣漪沒吃兩口菜便覺得暈乎乎的,她擡起頭便看見傅真白皙的肌膚泛着不自然的潮紅,平靜無波的眸底也掀起驚濤駭浪,她咬着牙瞪他:“我怎麼覺得不太對勁?”
“我也感覺到了。”
“你……是不是你……在酒裡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