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的事兒,你聽說了吧?”沈二夫人問道。
“聽說了,想不到你消息也挺靈通。”沈世仁冷笑着諷刺。
沈世仁冷嘲熱諷的態度,讓沈二夫人眼圈都氣紅了,她聲音微顫,“我……我孃家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你趕緊想個辦法,別說那些沒用的!”
沈世仁乃崇微將軍,和兵部尚書傅立業沒少混在一起喝花酒,傅立業還曾送過他美人,加上兩人又是妹夫這種關係,沈世仁眉心一跳,緊聲道,“這次雖是傅夫人有失婦徳,犯下滔天大罪,但傅尚書卻是太子黨的人這次除非太子和皇上出面,否則傅家被滅門都是小事,搞不好滅三族,你個婦道人家,不懂事情的嚴重性,就不要瞎摻和,你看看你們女人,頭髮長見識短的,一個人能害死一堆人,自作聰明,弄成這樣滿意了?”
“我……?”
“你什麼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娘兩整日都在謀劃什麼,敢在昭王頭上動刀,還牽扯了刑部董尚書,這就是摸老虎屁股的代價,你以爲昭王在朝堂這些年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陰謀手段玩的少啊,一個婦道人家也敢跟他叫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你和雲兮都給我老實在家呆着,別給我惹亂子,否則不要怪我翻臉無情!”
“全家滅門……”
“本來昭王就和太子明爭暗鬥着,現在好了,傅夫人還主動把一家子的性命送上門去,昭王會跟她客氣?”
一句話,沈二夫人頭皮發麻。心口顫的厲害。直到沈世仁走後,屋裡的沈雲兮才白着一張臉出來,“娘……爹說的可是真的?”
沈二夫人面色緊繃,“這次,我們是幫不了我哥了。”
“怎麼會這樣?”沈雲兮帶着哭腔,“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着傅姍表妹去死嗎?,她還那麼年輕?我……我們要不要去求求昭王妃?”
“唉……娘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昭王決定的事兒,去求她,又有什麼用?”沈二夫人眼淚流個不停。
“只怪沈凌酒太惡毒!太陰險毒辣了!”沈雲兮一個激靈,從腳底溢出一股寒氣。“她遲早會遭報應的!”
“本來你爹就不在意我,現在好了……孃家倒臺了,以後更是爲你說不上什麼話了?”
孃家是女人的底氣,傅家落魄了,沈二夫人這心裡也不由開始惶恐。
“怕是舅舅這會兒也是很難過吧!我們要不要進宮去求求姐姐?”
“不行,不能把你姐姐拉下水。”
“那我們去求祖父吧,沈凌酒最忌憚祖父了,他或許……或許說得動她。”
“你……容我想想。”
傅家
傅府所有的下人都被集中到了一起,昭王府的侍衛將傅府圍得水泄不通,所有人跪在一起,氣氛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
書房之中,傅立業寫着文書,手顫抖得厲害,整個人都透着一股無力和滿滿的疲憊。
傅逸和傅真皆在書房之內,兩人沉默着。
傅姍和傅夫人抱着哭成一團,傅夫人把一切都招了出來,暗莊裡培養了十幾年的幾十個黑衣殺手被剿滅的一個不剩,都是小事,可現在累及全家,她就是死一萬次也不足以謝罪。
傅逸面色緊繃。一臉無奈,禍雖然是他自己的娘作出來的,但她的出發點卻是爲了自己,是想替自己出一口惡氣,他有什麼立場去責備一個母親護犢的行爲?
傅立業寫好請罪的奏章後,交到傅逸手中,吩咐道:“你呈給太子,讓太子務必呈給皇上,我去一趟昭王府。”
“父親,我陪你一起去昭王府吧?”
“你還嫌事情不夠亂麼?
傅立業吼完,情緒穩定了些,“你放心,昭王肯見我,必定有其他用途,他是個聰明人,再不濟……一家人的命我還是會想辦法保住的!”
“那娘……”
沉寂良久,傅立業在一片哭聲中,擡起頭,眼眸透着乾澀,“我帶她去昭王府請罪!”
幾人聽了,皆是大驚失色,屋裡的哭聲戛然而止,傅逸繃着臉道,“母親是爲了我才犯下如此罪過,這個罪理當我去昭王府承受,哪怕千刀萬剮,凌遲處死,兒子也沒有任何怨言,再說……兒子現在形同廢人,已經不能再爲傅家做些什麼,活着也是累贅!
“既然你這麼想死,這次爲父便成全你!”
傅立業自覺英明一世,教育孩子也是費了心力。可得到的結果是什麼?大的沉迷兒女私情,性格軟弱,婦人之仁,難成大器!小的性子乖張,不懂事,嫡出的女兒,驕橫跋扈,不懂謙虛,只有……只有……
想到這裡他忽然發現,屋裡少了幾個人,傅立業擡眸掃了一眼院外,臉色赫然沉下來,都生死關頭了,一家人還不團結,他真是要氣死了,“傅湘琴呢?”
“爹,我在這兒。”
說着傅湘琴踏步進來,她身上穿着淡白色襦裙,寬大裙幅逶迤身後,頭上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儼然一副精心裝扮過的樣子,她朝着傅立業行了禮道:“父親,請讓我同你一起去昭王府。”
迎着傅湘琴光輝如初雪的目光,看着她不卑不亢,沉穩內斂的樣子,傅立業問她:“你去做什麼?”
“女兒想去陪陪王妃。”
傅立業一怔,其他人也是一臉震驚,不可思議的看着她,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去玩?
但傅立業很快反應過來,神色複雜的看着她,她沒有說去求情,也沒有要去求情的意思,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卻讓傅立業淡淡開口道:“走吧。”
傅立業帶走了傅逸,傅夫人哭紅了眼,倒在地上任憑眼淚流了一臉,傅姍將她扶起來靠在椅子上。
傅姍倒是沒心思演戲了,她擦乾眼淚,看着幾人消失的背影問:“她去做什麼,這個時候還不忘打扮一番……”傅姍似是想到了什麼,豁然睜大眸子,“難道……難道她是去……”
“什麼?”傅夫人見她一驚一乍的也跟着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