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棋睿離開之後,溫悅汐便也無心再跟段映湛商量萱妃和藺玉公主假死的事情,只等着醉音樓那邊把消息傳回來。而段映湛本來也不願意回家比面對慶王和慶王妃的催婚,再加上他對這件事也挺好奇的,於是也就留下來跟溫悅汐一起等消息。
“我聽說顧清雨和這呂家少爺成親之後,感情一直都挺好的啊,方纔聽那呂少爺話裡的意思,他好像不怎麼信任自己的妻子。”
跟溫悅汐簡直形成鮮明對比,溫悅汐在聽那呂少爺說是蔚皇叔把顧清雨帶走的時候,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更是直言蔚皇叔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見在她究竟有多信任皇叔。
溫悅汐聽得段映湛這話,不由皺眉搖頭,“如果我是顧清雨,聽到自己的丈夫方纔那樣說,我肯定不能再跟他過下去了。”
那呂家少爺一上來直接就是問罪的架勢,彷彿認定了顧清雨和段蔚予有了苟且,無論如何,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怎麼能這樣做?就算到最後證明了顧清雨是清白的,那這一碗髒水已經潑到她的身上,怎麼洗都洗不掉了。難道他就不擔心,這件事被人傳出去,自己的妻子受到千夫所指嗎?
段映湛亦是不解,“呂家少爺不是從很早就開始喜歡顧清雨了嗎?這麼多年來一直不娶妻,就是等着她,如今好不容易娶回家了,怎麼……”
“所以說,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得到了之後就不珍惜了?”溫悅汐因爲這件事心情也變得有些低落,轉頭吩咐一旁的侍女道:“前幾日廚房不是剛釀了梅子酒嗎?取些過來。”
“是。”那侍女應了一聲,便是出去了。
段映湛本來跟顧清雨也沒什麼交情,只是以前自己父王老是肖想人家,所以也知道了一些有關於她的事情,現在卻也只是作爲一個旁觀的看客來看待這件事罷了,所以待侍女把梅子酒端上來之後,段映湛也便優哉遊哉地坐在那裡一口口地品起來。
所以段蔚予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首先就聞到了這梅子酒的香氣,心中正是暗自疑惑,怎麼悅汐和映湛在前廳裡喝起酒來了?而此時,溫悅汐已經起身朝他快步走了過來,口中道:“顧清雨不見了你知道嗎?”
段蔚予搖頭,“怎麼回事兒?”
一旁的段映湛見自己皇叔這臉上的神情不像是說謊,不由暗暗在心中鬆了一口氣,說實話,他方纔也在心底暗暗懷疑過,皇叔是不是真的跟那顧清雨在一起,畢竟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的。
不過段蔚予此時的反應已經足以說明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到底還是悅汐瞭解蔚皇叔,那般信任他。
“方纔那個呂家少爺來過了,來找你要人,語氣很不好。據他所說,顧清雨昨天上午不見的,而且還有人看到她跟你一起走了。”
段蔚予微微蹙眉,“我昨天上午去了醉音樓,並沒有見過顧清雨。”
“可是那個呂家少爺似乎認定了是你把他的妻子給藏起來了。”
“你呢?”
“什麼?”
“在聽了他的話之後,你怎麼想的?”
“我當然是相信你啊,而且顧清雨是什麼樣的人,我又不是一點兒都不瞭解。”之前自己在細雨堂見到她的時候,她臉上全是幸福和喜悅,當她說出自己已經有了身孕的時候,眼角眉梢全是笑意,當時說的那些話也不像是虛情假意,她是真的已經放下段蔚予了。
一旁的段映湛亦是開口道:“這個我可以作證,悅汐的確是一點兒都沒有懷疑皇叔你。”
段蔚予輕輕揉了揉溫悅汐的腦袋,眼底滿是溫柔之色。
“我方纔讓人去醉音樓傳話了,希望他們能幫忙找一找顧清雨,她現在懷着身孕,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到底是我們相熟的人……”
段蔚予牽着溫悅汐的手在一旁的扶手椅子上坐下來,“先不用着急,你也說了,她如今是兩個身子的人,就算她不爲自己着想,也會爲她肚子裡的孩子着想的。”
“現在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情況,你說……會不會被人給綁架了?要不然她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地失蹤呢?也沒有回顧府。”轉念一想,又是趕緊道:“這也不對,照呂家少爺的說法,顧清雨是昨天上午就不見了的,這已經整整一天過去了,若是真的被人綁架了,那綁匪肯定會提出自己的要求的,可是直到現在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段蔚予則是淡淡道:“還是先等等醉音樓那邊的消息吧。”顧清雨大着肚子,找起來應該不難,只要她還在京城的話。
“對了,方纔那呂家少爺說,等你回來了,讓我告訴你,他先去找人了,正午的時候會再過來一趟,讓你等着他。”
段蔚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好,我便等着他。”
眼看着已經到了正午,溫悅汐想着那呂家少爺此時應該也快到這蔚王府了,正是這般想着的時候,果然見得一侍女從外面低頭走了進來,可是她手裡似乎還拿着什麼東西,溫悅汐暗道:這呂家少爺這個時候該不會還準備了拜帖吧?這般想罷,她自己先是在心中暗自搖了搖頭,從之前那呂少爺的表現來看,他可不像是那麼懂禮貌的人。
待那侍女走近了,溫悅汐纔看清,原來她手裡拿着的是一封信。只見那侍女低頭走到段蔚予的面前,把手中的信呈上,“啓稟王爺,這是醉音樓派人送來的。”
溫悅汐一聽趕緊道:“快看看,是不是有顧清雨的消息了。”說着便是湊到段蔚予的身邊,亦是探頭去看那信上的內容。
只有段映湛一人還不明所以,“怎麼樣?找到人了嗎?”
段蔚予把手中的信遞給溫悅汐,這纔對段映湛道:“人在京郊外的一戶農家中。”
“啊?怎麼跑到京郊去了?”
溫悅汐一邊把信收起來,一邊道:“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再說吧。”在這裡亂猜是猜不出什麼來的。
“我跟你們一起去。”段映湛也是起了興趣,想知道顧清雨究竟爲何會挺着大肚子跑到京郊去,更想知道呂棋睿究竟爲什麼一口咬定就是蔚皇叔把顧清雨給藏起來了。
三人這正要出發,卻又聽得下人來通稟說,呂家少爺來了。
段蔚予轉頭看向身旁的溫悅汐,開口道:“那便見了他之後再去吧,我倒是也很想知道,他究竟爲什麼非說是我把顧清雨給藏起來了。”
不多時之後,侍女就把呂棋睿給領了進來,看着他那凶神惡煞的眼神,溫悅汐都懷疑他會不會突然撲上前來撕咬段蔚予。
“呂少爺,好久不見了。”段蔚予這個時候,卻還能平常地跟呂棋睿打招呼,完全無視他臉上仇恨、憤怒的神情。
“在下也就不跟蔚王殿下打啞謎了,蔚王殿下應該已經知道了在下的來意了吧?”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你來說說看。”段蔚予坐在那裡淡漠地開口。
“請蔚王殿下將在下的妻子交出來。”這話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的,發出來的聲音都有些不模糊不清了。
段蔚予聽到這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帶着些嘲笑的意味,“既然是你的妻子,爲何要來找本王要人?你這麼一說,本王就更加糊塗了。”
“在下的確是一介草民,比不得蔚王殿下您權勢滔天,可是這天下之間都是有章法的,縱然貴爲王爺您,只怕也不能隨意扣留別人的妻子。”
“隨意扣留?恕我不明白呂少爺你的意思了。”
段蔚予此話原本是要表明自己跟顧清雨的失蹤沒有什麼關係,可是呂棋睿卻是誤解了段蔚予的意思,眸中多添了幾分哀色,“縱然是清雨自願跟王爺您走的,可她畢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王爺您也萬萬沒有把她留在身邊的權利。”
呂棋睿此話卻是讓段蔚予輕笑了一下,“呂少爺,你的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水嗎?也罷,本王就不跟你繞什麼圈子了,本王自回京之後就從來沒有見過你的妻子顧清雨,更別說是把她藏起來了。你方纔那樣的話不僅是侮辱了我,還侮辱了你的妻子。話已至此,本王已經沒有什麼好再跟你說的了,你自己好自爲之吧。來人,送客。”
蔚王府的殿下都是訓練有素的,此時聽到段蔚予這樣吩咐,立刻就有侍衛進來,把呂棋睿往外拖,而溫悅汐此時卻走上前去對那呂棋睿道:“在我跟蔚王殿下成親之前,我在細雨堂遇到了顧清雨,她當時跟我說,她慶幸自己放下了以往,這才收穫了自己的幸福,她告訴我她已經有了身孕的時候,整個人光彩照人,她是發自內心地開心。而你今日所做的這一切……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傳出去的話,以後讓顧清雨該怎麼做人?人言可畏,假的都能說成是真的,更何況還是從你這個夫君的口中說出,這件事她怕是一輩子都要遭人非議了。”
溫悅汐的話像是一記記猛錘狠狠敲在呂棋睿的心頭,他頓時面色發白,因爲他突然意識到溫悅汐說的這些話都是對的,他這般做法的確可能讓清雨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呆愣住的呂棋睿已經被侍衛給拖走了,溫悅汐輕輕嘆了一口氣,“就憑他現在這個態度,我是不可能會把顧小姐的住處告訴他的。”說罷,便是轉身看向段蔚予,“我們走吧,去看看她,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不久之後,一輛馬車就從蔚王府的後門駛出,朝着京郊的方向去了。
下了馬車,溫悅汐他們來到一處莊子,路口正在樹蔭下玩耍的孩子見了他們,一個個都是好奇地打量,溫悅汐走上前去,微微笑着問他們道:“你們知道桂婆婆住在哪裡嗎?”
“知道。”幾個孩子爭先恐後地道。
“那你們能帶我們過去嗎?”
幾個孩子見這個姐姐長得這樣漂亮,說話又是這樣輕聲細氣的,便是高興地在前面帶路去了。
七拐八拐,幾個孩子在一戶籬笆院前停下,轉身對溫悅汐道:“這裡就是桂婆婆家了。”
“多謝你們,喏,拿起買糖吃吧。”
幾個孩子得了銅錢都是歡喜着跑開了。
溫悅汐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段蔚予和段映湛,便是上前敲了敲門。
不多時之後,一個面容清秀的年輕的婦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在看到溫悅汐他們的時候,目光似乎閃躲了一下。
“你們找誰?”語氣裡也帶着幾分戒備。
“我們找桂婆婆。”溫悅汐含笑輕聲道。
見溫悅汐說話挺和氣,那婦人也放鬆了語氣道:“你們找我婆婆做什麼?”
“請她幫忙一點事情。”
“我婆婆不在家,你們明日再來吧。”
“我們真的有急事,是跟顧家小姐有關的。顧家小姐出了事,我們想着桂婆婆是顧小姐的奶孃,說不定知道些什麼,所以想見見她,如果她不在的話也沒關係的,我們可以等。”
溫悅汐都已經把話給堵死了,那婦人無話給接,只好道:“你們先進來吧。”
那婦人把溫悅汐和段蔚予他們迎到堂屋之後,這才道:“你們先在這裡等一下吧。”
說完之後,便是轉身去了偏房。
“這是什麼意思啊?就把我們給晾在這裡了?”段映湛帶着不滿道。
“桂婆婆肯定在家,她估計是去請示能不能出來見我們去了。”
果然,每一會兒之後,那年輕的婦人便是攙着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進到堂屋裡來,溫悅汐猜測眼前這位肯定就是那桂婆婆了。
“您就是桂婆婆,顧小姐的奶孃吧?”
“是,就是我。不知各位是有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溫悅汐的目光轉而落在身旁的段蔚予的身上,道:“這位呢,是我的夫君,蔚王殿下。今日顧小姐的夫君呂家少爺,突然跑來蔚王府,說我夫君把他的妻子顧小姐給藏起來了,而我的夫君根本就沒有見過顧小姐。這本是無稽之談,可是於顧小姐來說,後果卻太嚴重,我與顧小姐本有一段師徒之緣,所以不忍袖手旁觀,聽說她在這裡,就找了過來。想要問清事情的原委,您也是歷經世事的人,如今那呂家少爺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在京城亂找,流言勢必傳開,到時候人都道顧小姐是不守婦道之人,後果不堪設想,只怕到時候連她肚子裡的孩子都會遭受非議。”
溫悅汐這般說着,那桂婆婆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待溫悅汐說完,那桂婆婆不由激動地道:“呂家少爺怎麼能這樣說呢?我家小姐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分明是他自己做錯了事情,現在卻倒打一耙,這叫我們小姐以後如何見人?肚子裡可還懷着他的孩子呢……”
“所以,顧小姐這般一味躲着並不是辦法,有什麼事情說開了纔好,不然任由這般誤會下去,這髒水可就永遠洗不清了。”
見那桂婆婆臉上神色猶豫,溫悅汐接着道:“如果桂婆婆您知道顧小姐的下落的話,請務必告知,這件事不僅牽扯到了她,還牽扯到了我的夫君,是的好好坐在一起,把事情說清楚,看看要怎麼澄清纔好。這也是爲了顧小姐和顧小姐肚子的孩子着想,若是事態再在這般發展下去,顧小姐以後就永遠無法在京城露臉了,那些不瞭解真相的人,不知道會怎麼非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