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王兄喂的是什麼?”事到如今,也沒有必要再掩飾自己的身份了,她徑直喊出了‘王兄’兩個字。
溫悅汐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淡淡地開口道:“毒藥。”
“你們要把我王兄怎麼樣?”自己的王兄可是他們拓宛未來的希望,絕對不能出事!
“那要先看看你們打算怎麼樣,我們並無意要對你王兄做什麼,是你們先把我們給軟禁起來的。”溫悅汐沉聲道。
此時段蔚予低頭看向被自己鉗制着的那達厚王子,冷着聲音道:“讓人把我們的馬車準備好。”
那達厚王子卻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段蔚予見狀加重了自己手下的力道,那達厚王子頓時呼吸不暢,一張臉憋得通紅,想要說話卻又說不出來,一旁那卜藍公主見狀,連忙道:“你們別爲難我王兄,我去讓人給你們準備還不行嗎?”
“不要……”
雖然那達厚王子的聲音聽不很清楚,但是依稀還是能判斷得出他究竟說了什麼,溫悅汐便是越發好奇起來,現在他的命都掌握在他們的手裡的,爲什麼這達厚王子還是不肯放他們離開?這顯然不是因爲想要他們參加司空禹和卜藍公主婚禮的緣故。
可是眼看着自己王兄的命捏在他們這羣人的手裡,那卜藍公主哪裡還會聽自己王兄的話,立刻吩咐人去把溫悅汐他們的馬車給準備好,停在了大門外面。
而達厚王子則是一臉的無奈和心灰意冷,似乎自己妹妹做了一件如何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
但是他如何想,那些士兵們看到自己的主子被人鉗制住,生死都被捏在別人的手中,他們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
眼看着段蔚予要挾持着自己的王兄上了馬車,那卜藍公主連忙道:“你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肯放了我王兄,解藥呢?”
“放心,我們言而有信,等到我們離開拓宛的境地之後,自然會把你王兄給放了的。”如果不離開拓宛的話,難保他們下一次還會在半路攔截住他們。
“可是我怎麼能相信你們,萬一你們不放我王兄那怎麼辦?”他們就這麼帶着自己的王兄走了,自己如何能相信他們不會在路上殺了自己的王兄。
溫悅汐盯着那卜藍公主的眼睛,沉聲道:“現在除了相信我們,你沒有第二條路可走。要麼,你現在就讓你的這些手下把我們給抓起來,與此同時,你的王兄也會立刻喪命。要麼,你就選擇相信我們,放我們走,我們自會遵守承諾,出了你們拓宛的境地之後,就會立刻放你王兄安然離開。我想,如果你們兩個真的是兄妹關係的話,你應該是不會選擇第一條路的吧?”
卜藍公主恨恨地盯着段蔚予和溫悅汐,眼睛都發紅了,然後纔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對自己的那些手下吩咐道:“讓他們走!”
那些士兵們得了這樣的吩咐,立刻就給溫悅汐他們讓開了一條路,馬車粼粼前行,司空禹亦是策馬跟他們同行。達厚王子被段蔚予劫持着進了車廂內,有簾子遮着,卜藍公主看不着自己的王兄,目光不由落在司空禹的身上,而他們一行人已經漸漸走遠……
馬車之內,段蔚予漸漸鬆開了達厚王子的脖子,同時開口對他道:“你現在已經吃下了毒藥,沒有解藥,你也是必死無疑,所以跑也沒有用,就老實呆着吧。”
被段蔚予扼住喉嚨這麼久,這麼突然一鬆開,達厚王子下意識就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卻始終都沒有擡眸看段蔚予他們。
反倒是段蔚予先開了口,“爲什麼突然要這麼做?”
“爲什麼?你自己心裡不是很清楚嗎?”
“正因爲不清楚,所以纔要問達厚王子你。”
那達厚王子聽到段蔚予這樣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都到了這時候了,何必再跟我裝糊塗呢。”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我的確還是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麼,你說要通過我們找到司空禹只是一個藉口吧,你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們給軟禁起來,爲什麼要這麼做?”
方纔他的妹妹要去讓人把馬車備好的時候,他雖然不能說話,但是卻激烈地表示反對,是什麼讓他寧願失去性命,也要阻止他們這些人離開。
見那達厚王子還是不肯說話,溫悅汐不由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難道是跟前天的事情有關?你們難道還在懷疑那個荷包跟我們有關嗎?”
溫悅汐的話音落下之後,達厚王子下意識朝着溫悅汐看了一眼,而這一眼讓溫悅汐更加確信自己說的是對的,“可是我們都跟你說過了,這個荷包是撿的,跟我們本也沒什麼關係。話說,如果我們真的是這荷包的主人,也沒有必要跟你撒謊吧?這荷包的主人可不會怕你。更何況,你現在都在我們的手裡了,我們隨意都可以殺掉你,爲什麼還要跟你扯這些謊話?”
聽了溫悅汐的話之後,那達厚王子的臉上的確有些鬆動,“難道那件事真的不是你們做的?”
溫悅汐一聽,果然那天之後,還發生了別的事情,“哪件事情?”
看着溫悅汐的表情不像是裝的,達厚王子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奇怪,頓了片刻之後,他纔開口解釋道:“就是昨天一早,我妹妹跑去客棧問你們那位公子的下落,你們不是回絕了她嗎?然後她就回我們住的地方去了,結果一進房間就看到……”說到這裡,那達厚王子不由握緊了拳頭,一時間整個車廂裡安靜極了,頓了片刻之後,那達厚王子才繼續道:“那看到她的侍女被人殺了,人就躺在血泊中,脖子幾乎被人全部砍斷,只連着一點皮肉,傷口極其駭人,跟當初……我們王兄的死法一模一樣。”
這樣的話聽在耳中,的確是極其駭人的,段蔚予也是刻意停了片刻,纔開口問道:“所以你懷疑是我們做的?”
“當時在場的,知道這件事的,就只有我們幾個人,除了你們還會是誰做的?”
“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們根本就是中原人,哪裡像是你們西域的人?”許宓不解道。
聽到許宓這樣說,達厚王子一顆心也是沉了下去,聽他們說這話,大約自己真的是冤枉了他們,好像真的不是他們做的。
可是這樣一來,就更奇怪了,“如果不是你們,爲什麼會有人用這樣的方法來殺死我妹妹的侍女?除非是知道我們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可是當時就只有我們幾個在場。”
溫悅汐立刻就想起來了,那天早上,佟芷婧來催他們上路的時候,自己把她掉的荷包還給她,還聞到了她身上似有若無的的血腥氣。
“我知道是誰做的了,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應該跟你說實話,但是……這實話說出來卻不知道好也不好。”溫悅汐說着,看了一眼那達厚王子,然後又是看向段蔚予,“那天我聞到佟芷婧身上有血腥味兒。”
佟芷婧?佟?那不正是荷包上繡的字嗎?達厚王子一聽到這話,立刻就擡眸看向溫悅汐,“你說的是誰?她在哪裡?”
“佟芷婧,她的確是在跟我們同行,但是並不會常常出現,也許,她現在就在外面跟着我們。那天我們在酒樓發生的事情,她肯定也知道了,她本來就來無影去無蹤的,想要聽到我們的談話並不是什麼難事,而且這裡本來就算是她的地盤。”
那達厚王子聞言立刻臉色灰白,半晌之後才啞着聲音道:“這麼說,我們剛剛的說的話也許是被她聽到了是嗎?”說着他眸光驟然一冷,“那你們跟她是什麼關係?”
“我們跟她的關係……算是相互利用吧,我生了病,需要去他們那裡找一樣東西治病,而她也需要我們來幫她做一些事情,所以就同行了。但是,你妹妹侍女被殺的事情我們是真的不知道。”
“這話是真的嗎?”達厚王子有些懷疑地看着溫悅汐。
溫悅汐則是淡淡一笑,“到了這個時候,我們也的確是沒有必要再騙你了吧?當日之所以沒有跟你說我們跟那荷包主人的真正關係,也是考慮到說出來對你們未必是一件好事,而我們也需要她繼續給我們引路,所以……”
溫悅汐聽了下來,從車廂的暗格裡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在掌心,然後遞給那達厚王子,“這是解藥,我覺得你還是先回去看看吧,以佟芷婧的性子,如果知道今天的事情,她肯定能聯想到真相的。”
所以達厚王子是因爲懷疑殺了自己妹妹的侍女是他們這些人所以才軟禁了他們,但是真正殺了那個侍女的人卻是佟芷婧,佟芷婧若是想通了這一點,她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兄妹兩個。
達厚王子聞言心中猛地一驚,手心裡立刻就滲出了冷汗來,趕緊把溫悅汐給的解藥送入口中,他便是要躍下馬車,就在這個時候溫悅汐突然開口道:“算了,我們還是跟你一起回去吧,有我們在,她畢竟還是會收斂點,最起碼不會對你動手。”不然,難保這回去的路上,佟芷婧不會殺了他。
“多謝。”達厚王子重新坐下來,對着溫悅汐道:“除了多謝,還有抱歉,我該事先跟你們說清楚的。”最主要的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他們這些人跟那個殺了自己王兄的女子會是這樣的關係。
“我妹妹卜藍回到房間看到自己的侍女被那樣地殺害之後,她嚇壞了,匆匆忙忙跑來找我,說話都說不清楚了。我當時就想到也許是你們做的,說實話,其實那天之所以輕易放你們走,並不是我沒有懷疑那個荷包的問題,而是我猜想你們或許跟那個荷包的主人是有關係的,所以想要通過跟蹤你們找到那個荷包的主人,結果沒有想要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溫悅汐聽了這話之後,才明白爲什麼今天自己再見到那個卜藍公主的時候,她跟之前完全不一樣,經過這樣的事情,她自然是被嚇壞了,肯定是會憔悴的。自己的侍女被殺死了,還是跟自己的哥哥以同樣的方式死的……
“當年,我王兄死的時候,我並不在場,可是我妹妹是親眼看着的,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沒有忘記。昨天晚上,她做了一個晚上的噩夢……”越說,他就越擔心起來,如果方纔他們說的話都是真的,那個魔女一直都緊跟着他們,那她一定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知道自己針對的其實是她,那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能讓馬車快一點嗎?”男人的神情顯然非常緊張。
段蔚予看了他一眼,也就吩咐在外面駕着馬車的谷易遊再快一點。
他們本來也就沒有走出多遠,所以,沒有多久的功夫,他們便是回到了出發的地方,外面的那些士兵還在,似乎在等着誰的命令。
看到原本已經離開的馬車又回來了,那些士兵們都是愣住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看着,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停住!”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上前攔住了馬車,可是卻看到從馬車上跳下來的人是他們的主子,“您回來了?”
“公主呢?”達厚沒有時間解釋,急切地先問自己的妹妹。
“公主先進去等消息了。”
達厚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也是,這裡就將近一千的精兵,就算那個女子真的來了,也是做不了什麼的。
但是爲了確保自己的妹妹沒事,達厚還是趕緊走進了宅子裡,把段蔚予他們給晾在了外面,那些士兵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該拿段蔚予他們怎麼辦,於是也就不敢擅自段蔚予他們走,就這麼圍着他們,等着他們主子的命令。
卻說達厚進去之後,轉頭問自己身後的屬下道:“公主去了哪間房?”
“公主……”那人似乎有些吞吞吐吐的,惹得達厚不由又回頭看了他一眼,“說!”
“公主特意問了那位姓司空的公子住哪間房,屬下告訴了公主之後,公主就讓屬下出去了。”
達厚聞言,心中想要發火,卜藍這是怎麼回事兒,自己分明跟她說過了,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她這公主的臉面就無處放了,可是她還是不聽,同時也有些心疼自己的妹妹,那個姓司空的公子明顯是不喜歡自己的妹妹的。其實這樣也好,他們若是相互喜歡,也是麻煩了……
“就是這裡。”
達厚聞言停下了腳步,擡手輕輕敲了一下房門,房間裡卻沒有動靜,他不由緊張起來,又試着喚了一聲,還是沒有人回答,不過卻傳來一些聲響,只是聽得不真切,有些奇奇怪怪的,達厚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立刻伸手推開了房門,跨步走了進去。
而走進去之後,他卻是被眼前所看到的給驚呆了,此時自己的妹妹正被綁在一張椅子上,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方纔自己敲門,裡面之所有沒有迴應,是因爲她的嘴被堵住了,而她的臉上此時正是鮮血直流,兩邊的臉都被人劃了好幾道很深的口子。而她的傷口還不止於此,她兩隻手的食指都被人砍掉了,兩截手指正是被人擺在旁邊的桌上,看起來極其駭人!
達厚在愣了片刻之後,趕緊上前取下堵着自己妹妹嘴巴的布巾,那卜藍公主一下子就哭出了聲來,哀叫道:“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