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具體哪裡奇怪,玄一也說不上來。
可他就是覺得,今天的天一,和平時不一樣。
怎麼說呢?
感覺好像沒什麼精神似的。
“走,我請你去吃飯。”
不等天一回答,玄一就走過來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門外帶:“去芸香樓吧。”
“我聽說他們又出了新菜式,很不錯喲。”
天一沒有掙扎,這一年多以來,他已經可以做到“平靜”地面對他的這種偶然的“友誼”觸碰。
真的,除了心臟砰砰跳得飛快,和耳根有點點紅暈之外,他真的很平靜。
而今天,除了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外,天一還多了點複雜的思緒。
具體是怎麼個複雜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可能,是想到了他們剛熟悉的時候,玄一也是這樣拉着他去酒樓吃飯吧;
可能,是想到了他們這一路走來的日子,都是這樣“哥倆好”的吧;
也可能,是想到以後這樣的日子可能不會多了……
總之,天一一路都很安靜,任由玄一在旁邊哇啦哇啦地說了半天,他也沒有答話。
這下,玄一真的發現天一不對勁了。
“天一,你今天咋了?”
這時,兩人已經到了芸香樓。
玄一要了個包廂,和天一面對面地坐着。
一隻手肘撐在桌上,手掌拖着下巴,偏頭看他。
天一抿脣。
不知爲何,他忽然有點想落淚。
然後又拼命地鄙視自己。
大男人的,居然像女人一樣想哭,而且還是當着玄一的面,他還要不要臉了?
“我去方便一下。”
於是,他只好站起來,匆匆地說了一句,便走出了房間。
他怕說多了,聲音裡會泄露哽咽。
天一是真的去了茅房。
大概也只有那裡,是一個“私人”的小空間,可以讓他暫時獨處一會兒,冷靜一下。
這件事他已經想了好幾天了,該有的情緒應該早就有了,也應該早就過了纔對;
而且來之前他明明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如果玄一真的喜歡,哪怕是花魁,他也會支持他的。
看着他幸福,就是作爲兄弟最大的成就。
可是,一當真正面對他,真正臨到要開口求證時,他卻又膽怯了,又難受了;
甚至於,難受得想哭。
天一都被自己這不受控的情緒弄得有些崩潰。
“或者,我真的應該再忙一些。”
“或者,我應該主動向王爺申請,去邊疆值守,再也不回來。”
“要不然,回去基地重新訓練個一年半載也行。”
“不再見他,離他遠遠的,應該就會好了吧。”
天一從茅房出來,去找水洗了把臉。
對着水盆裡搖晃着的,自己的倒影,自嘲地勾起嘴角。
“天一,承認吧,其實你一直都沒有放下。”
“你一直捨不得離開他身邊,就說明你一直都還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
“可越這樣,你只會陷得越深,你醒醒吧!”
“等這次的事確定了,就走吧,他的婚禮,你還是不要參加爲好。”
“何必自虐呢……嚇!”
天一正對着水盆自我剖析自我批評呢,忽然看到倒影中多出了一個人臉,嚇了一跳。
反射性地跳開幾步轉身,卻原來是玄一。
“你、你怎麼過來了?”
剛纔正想着他呢,他就忽然出現在面前,而且還貼得這麼近,讓天一有些緊張。
玄一沒有回答,只皺着眉看他。
忽地,他伸手,把天一拉到了面前,另一隻手覆上了他的額頭。
論起玄一和天一的身高,都是差不多的。
玄一高了那麼一個冒兒。
只不過,玄一比天一的身材結實一些,皮膚也要黑一些。
這大概與他們帶隊負責的範圍不同有關。
天一經常跟在王爺身邊,處理的都是生活瑣事,大多都是在府裡;
而玄一要訓練暗衛,要保護沐七夕等,都是在室外。
再論起相貌。
天一是那種一看就很沉穩能幹的類型,正所謂典型的“精英”形象;
而玄一呢?
他性子比較開朗,臉型是很男人的國字臉,眉毛又濃又黑;
不自覺的,就比天一多了那麼幾分剛毅。
平時天一沒比較過這些。
可是今天被他拉近,近到幾乎是貼着他的胸膛,就像被他半擁在懷裡似的;
他就不自覺地想到了這些亂七八糟的。
愣愣地擡眼看他,天一居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就這樣任由他拉着,聞着他身上的陽剛氣息,有點發暈。
直到,他聽見了玄一的聲音。
“天一,你是不是着涼發燒了?”
“讓府醫看過沒有?”
聽到玄一的這兩句話,天一才猛地回神,甩開他的手,退開幾步。
“以我們的實力,會隨便着涼發燒嗎?”
府醫都是治傷的,如果他跑去看着涼發燒的問題,當場就會成爲笑柄吧。
可是玄一又立馬貼上來,拉着他的胳膊湊近看他:“可是你今天很不對勁耶。”
“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去了那麼久的茅房,害我都以爲你是不是掉進去,急忙跑去救你。”
“卻沒想到你在這裡對着一盆水發呆,連我靠近了你都沒發現。”
“然後現在好像又有點臉紅。”
“天一,你真的沒問題吧?”
要不是天一今天的心情實在不好,他都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我這麼大個人了,上個茅房還需要你去救?”
那不是智障,而是根本白癡吧。
即使明白玄一是關心,可他還是很哭笑不得。
“呆瓜,自己呆就以爲別人和你一樣呆呢?”
說着轉身往包廂走:“菜上了吧?吃飯去。”
玄一跟在後頭,很是懵逼地撓頭。
現在看來,天一好像又正常了,難道剛纔只是他的錯覺?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玄一覺得還是不要爲難自己的智商了,直接問比較快。
“天一,我問你,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想成親了?”
哪知,玄一的話還沒問完,就被天一搶了話頭,還說出來一個讓他想噴茶的話題。
“我聽說,你看上了一個花魁,想娶她爲妻,又兀自煩惱。”
“這麼大的事,幹嘛不跟我說呢?還當不當我是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