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深秋,寒氣每來一次都要多加一件衣服,好在今日是個大好的晴天,這會子太陽曬着,倒也感覺渾身暖融融的。
看臺下的比武臺上,有兩個廝打在一起的壯漢,兩人互相抓扯着衣服,滾作一團,絲毫看不出來這是在比武,倒有些像是街頭撒潑打架的婦人。
瑾瑜無聊地打了一個哈欠,轉頭看一眼與自己平坐的戶部尚書李伯軒。
瘦瘦矮矮的,一看便知道是文官出聲,坐到這裡看了沒兩場,便開始打瞌睡了,這會子呼嚕正吹着他的花白鬍須一起一伏呢。
瑾瑜看着到來了興趣,索性擡起一隻胳膊,撐到桌上,託着下巴緊緊地盯着李尚書的鬍鬚,忽上忽下的,倒是比下面的打架好看多了。
“將軍。”林安在一旁恭下身湊到瑾瑜耳邊輕輕叫了一聲,“您這樣太不禮貌了。”
瑾瑜回頭看了一眼林安,抿抿嘴脣,無奈地將託着下巴的手拿了下來,然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推了一把一臉失落的曹源。
“這就是你說的武狀元比試?”瑾瑜有些埋怨地白了一眼曹源。
“這……”曹源也是一臉鬱悶,“這和穆他們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林,你以前也來過,也是這樣嗎?”曹源隨即將話題轉向了林安。
“嗯,倒也差不多吧。”林安說着瞟了一眼比武臺上依舊在撕扯的兩人,“武狀元到了後面的比賽都會很精彩,這開始的,他們水平不一,總會良莠不齊,出現這樣的情況倒也是正常。”
“什麼正常嘛!”瑾瑜說着擡起手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抖了一下。
“好!好!好!”還不及瑾瑜繼續說話呢,一旁睡着的李伯軒倒是跳了起來,連連叫了幾個“好”,結果一看,臺下兩個人都已經打的快要睡着了。
“還沒打完呢!”李伯軒嘀咕了一句,慢悠悠地晃到一旁去坐下,打算繼續睡覺。
“李大人!”瑾瑜出聲叫住了他。
李伯軒立馬把要合上的眼睛又給瞪開了,直直地望向瑾瑜,“瑾將軍有何吩咐?”
“李大人,這比賽可不可以換個比法?”瑾瑜擡手指了指臺上糾纏在一起被人擡下去的兩人說。
李大人輕聲問:“那依瑾將軍的意思該怎麼比?”
“嗯……”瑾瑜思索了一下,一轉頭,看了一眼曹源,神情一亮,擡手指指曹源,“這樣,讓曹副將到臺上去,能打過他的就能入複試,如何?”
李伯軒轉頭過去,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曹源,隨即搖搖頭,“這可不成,這一輪一輪的比賽啊,都是先帝在的時候就留下的規則,祖宗的規矩怎麼能說改就改呢,不成,不成。”
李伯軒一面說着一面擺擺手,腦袋已經靠到椅靠上準備再睡覺了。
瑾瑜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新上來的兩人,瘦不拉幾的,比武就跟推磨似的,毫無鬥志,一癟嘴,便起了身。
“瑾將軍要往哪去?”李伯軒還未睡沉,聽着椅子的聲音,連忙睜開眼又坐直了身子。
瑾瑜頓了頓,朝着李尚書笑了笑,“李大人,我突然想起家裡還有點事,便先走了,這裡就辛苦您了。”
“哦,那瑾將軍您請便!”李伯軒說着擡了擡手,便又重新倒到椅背上睡起覺來。
瑾瑜看了他一眼,將雙手往身後一甩,揹着手就往外走去了。
“什麼叫祖宗的規矩不能改!”出了比武場,瑾瑜氣憤地說,“就這樣挑出來的武狀元能夠爲國家帶兵打仗?”
“啊真無趣!”曹源跟在瑾瑜身後,伸了一個懶腰,隨後看了一眼瑾瑜的背影,笑着湊了上去,“瑾小弟,我們去聽曲吧?”
“哎,好!”瑾瑜立馬來了興趣,“讓人去請楊他們一起吧,前幾日是他請的客,今日該我了!”
“好,我讓小廝去請去。”曹源答應着。
“林,你身上帶銀票了吧?”瑾瑜趕緊轉身朝着林安伸了手。
有林安跟着出門,瑾瑜一向什麼都不管,因爲知曉他會爲自己事事安排好,漸漸的這倒是形成了一種習慣。
林安二話不說,便直接套了銀票遞給瑾瑜。
瑾瑜也不數,一把直接塞袖子裡了,隨後對林安說:“林你先回去吧,我跟着曹他們一起,不會出事的。”
林安稍稍遲疑了一下,扭頭看了一眼曹源,輕輕點了點頭,“那好。”
曹源打發了家裡的小廝去請楊絳等人,隨後與瑾瑜騎着馬往接上去。
“你怎麼不叫林一起啊?”看着走遠了些曹源才輕輕開了口。
瑾瑜抿抿嘴,“林不喜我去,所以我就沒叫他去,而且,你也別在他面前說漏了嘴,不然他少不了又要數落我一番。”
“哈哈哈……”曹源聽瑾瑜說完竟爽聲笑了幾聲,“林這是怎麼了?以前倒也不反對我們去青樓啊,怎麼到你這裡就不同了!”
瑾瑜嘆了一口氣,輕輕搖着頭,暗想着若是被曹源知道自己是個女的還整天跟着他們去青樓,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
“林可能是怕我毀了老將軍的聲譽吧。”瑾瑜隨意找了個像樣的藉口給搪塞過去,然後揮了揮手,“算了,不管他了,一會兒跟楊他們也說一聲,只要不在林面前說漏嘴就可以了。”
春歸樓是瑾瑜他們常來的一家,主要是因爲瑾瑜愛吃這裡的點心,其他幾人都將就她,所以大多時候都是來這裡,如今都快成常客了,都知道他們幾個姿勢來聽曲吃東西的,姑娘們都識趣地不往他們跟前去湊。
迎客的見了瑾瑜就直接往樓上引,“公子好幾日沒來了,最近咱們這裡的姑娘們新排了一支曲子呢!”
“真的?”
除了吃,瑾瑜最喜歡的就是聽曲了,聽說有新曲子立馬興奮起來,不過依舊不忘吃的,拉着說:“快,叫人上些你們這裡的好點心來!”
“哎,馬上!”答應着趕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