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兩個天才
閉幕式後, 學生們都沒有立刻離去,成羣結隊地在武道館的外面合影留念。由於座位原因,青學在文科三類的三人出場時人數整整翻了一番, 除了幸村、真田之外, 還有墨藍頭髮的忍足和個高得不像話的千歲(此人國三時身高數據是194cm)。
大家商量着一起拍照, 畢竟以前比賽時就認識, 以後就是要相處四年的校友, 這還是挺有緣分的麼。不過看來很可能變成一個範圍廣泛的大合照,因爲在他們說話間,人越來越多:約好會合的手冢, 和橘一起出現的柳(同在理科一類,柳來找幸村真田), 而乾則是和忍足謙也、白石一起出現了, 最後閃亮登場的是跡部(因爲是在一羣保鏢的包圍下出現的)。
很好, 人都齊了,不二左右看看, 還真是華麗的陣容啊,幾乎所有學校的網球精英都匯聚了。現在才深刻領教到堇菜姐的目光敏銳,N年前就預言了這一幕,雖然她說的是網球方面。
不二微笑着打招呼,突然肩頭一沉, 一股熟悉的迷迭香和檸檬草的味道撲鼻而來, 在這之後就是一個懶散的關西腔:“不二, 怎麼不見你對身爲你室友的我如此熱情呢?”
如此親暱的舉動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其中幾道尤其可怕。不二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有僵住的趨勢:不就是對和他一個寢室驚訝了一下麼, 至於這麼害自己嗎?不過,話說回來, 這宿舍到底是怎麼安排的?
回溯——兩天前,不二和家人提着大包小包爬上通知書上標明的學生寮樓梯時就碰上了橘,到了指定宿舍纔回過神來,怎麼文科理科住一起啊。等到後來才發現不僅是橘,還有乾、柳、白石……宿舍是雙人間,不二對着門牌上的“不二忍足”還愣了一會神。
本來想大概不會這麼巧,沒想到世界就是那麼小,不二後來才知道忍足報的也是文學系。當不二問起時忍足顯然相當不滿意自己被忽視,於是隨後而來的就是在人前人後故意靠近。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不二無奈,不過最明顯的結果就是現在自己聞到L’eau Bleue的味道就下意識聯想到一個和自己同稱爲天才的傢伙。誒,忍足的目的該不會是這個吧?
不過當前最緊要的事情是把這個傢伙的手拿開——接收到四面八方傳送的死光,不二努力地想要不着痕跡地脫身:難道忍足這個傢伙沒有察覺到嗎?
不過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有花花公子之名、女友換得相當勤快的忍足情商估計是情聖級別的。他頗爲玩味地看着臉色瞬黑的三位部長,突然覺得自己作爲不二室友的前途相當值得期待。學校的方針不錯,“以質取勝、以質取量、培養國家領導人和各階層中堅力量”,大家離得近,這樣纔有好戲看嘛!
好不容易拍好合照,不二鬆口氣,再這樣下去遲早被忍足害死,他可不想因爲這種原因英年早逝。衆人一起回校,不二想到在再次選系之前的兩年都要和某隻狼同住,頭痛,古人說的果然有道理,攘外必先安內,先搞清楚這人到底要幹嘛吧。
不二住的學生寮有六層,每層都是各個科類的佼佼者,按照乾的分析就是學校很可能根據入學試驗的排名分的宿舍(每層十個寢室)。
比如說手冢住六樓,和他一個寢室的來自青森縣,也是民法系,成績據說相當好;五層,住的跡部和佐伯,而且跡部自己一人佔了整個房間,因爲某些顯而易見的原因;四層最熱鬧,不二和忍足住一塊,除此之外還有幸村、真田、千歲、大石、菊丸;三樓,有橘、柳、白石;二樓,乾和忍足謙也。
後來菊丸知道乾的這個結論時大呼可惜,早知道就和大石報一個繫了,這樣說不定能住一塊。而乾的反應是眼鏡一道逆光,“你應該慶幸你沒有和真田分一起。”真田和菊丸同屬體育與健康教育系——彼時菊丸已經在網球部裡親身領教了真田的鐵腕風格,所以他的回答就是——蔫了。
東京大學的前兩年所有學生都在教養學部分科類上大課,後兩年根據志願和成績內定每個專業學部的學生。每個科類——除了人數不足一百的理科三類之外——幾乎都有三四百人(含有大部分工學部生的理科一類超過了一千人),基本上都要分班上課。教育學部的菊丸大石真田分到了一起;文學部這邊,語言學的幸村和史學的千歲一塊,而不二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某個執意跟着他(準備時刻看好戲)的忍足,誰讓他們倆同屬文學部下文學系呢?
開學一個星期,除了跡部手冢幸村三方碰見時氣場有點緊張之外,其他一切還好。
金曜日的晚上,不二放下筆,長長伸了個懶腰,他剛剛把小林教授要求的關於表象文化的論文寫完。話說之前真的沒有聽說過這個東西,不二一邊感嘆一邊轉身,沒想到被站在背後的某人嚇一跳:“忍足你幹什麼啊,湊這麼近。”
忍足絲毫沒有被發現的尷尬,他還是一臉研究地盯着不二,“我在想,爲什麼你能讓‘無數英雄競折腰’呢?”
這話講得實在太直接,不二剛剛喝了一口水,聽到這個差點嗆死:“喂喂,不要剛學一點□□文學就顯擺,這話不是這麼說的好不好?”
好不容易順過氣來,不二放下水杯,“爲什麼忽然這麼說?”說得自己跟個禍水似的。
忍足看出了他的疑惑,兩手一攤做無奈狀:“我本來想看看戲就好,可是這個星期我已經三次在約會時被人叫去訓話了,這樣我怎麼和女友交代啊?”
不二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你有需要向女友交代的時候?明明換得比誰都勤。“那跟這個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忍足理直氣壯,“他們全都是叫我離你遠一點的。”
他們?不二立刻明白了:“那是你自找的。”不二毫不同情故意裝可憐的某人,誰讓你動不動就勾肩搭背?
忍足睜大眼睛,“不二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我可是被威脅的那一個啊!”
不二不理睬他,走到房間一端,徑自給自己接了一杯水。
忍足拖過自己的椅子坐下,雙手抱着椅背,眼睛跟隨着不二的走動:腿很長,笑起來很漂亮,打球的時候動作帥氣,處理事情態度冷靜,與此相比小小遲鈍完全不算什麼——這麼看來果然是完美對象呢!忍足興致盎然地開口:“不二,我的條件也不錯啊,要不要考慮一下?”
不二坐下,剛喝了小半杯水,被他這麼一說,又有嗆到的趨勢:“咳咳……”不二惱怒地轉頭,罪魁禍首正用一副期待的表情看着他。“忍足,我說你就不能讓我好好喝完一杯水嗎?”這人受刺激了嗎?不二理順呼吸,重新掛上笑容, “還有,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成男女通吃的類型了?”
看着不二似笑非笑的樣子,忍足摸摸鼻子,“沒有爲什麼,只是我喜歡的人正好是個男的。”
大囧,這話不適合用在你身上吧?再說我們雖然住一個房間,但是也才一星期啊,有這麼快嗎?一個花花公子的真心,真的很難讓人相信;而且這一個星期以來,這個人的表現就是想看戲。
不二乾脆直接點明瞭說:“你明知道現在已經夠麻煩了,就不要再攪渾水了,好嗎?”
忍足眨眨眼睛,“真絕情啊,好歹表示一下可惜嘛。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不留情面地拒絕呢!”
看見某人故作哀怨的神情,不二惡寒,難道我講得還不夠清楚嗎?他覺得自己要控制不住腦門上的青筋了,“忍足侑士!你也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吧!”
眼看不二已經有咬牙切齒的傾向,忍足識趣地舉起雙手:“嗨嗨,我知道了。”玩笑歸玩笑,他還是明白一個事實:要是真的惹惱不二,那自己肯定後果堪憂。
不二懷疑地盯了忍足一眼,確定他不會再說些什麼影響他喝水的話,這才轉身繼續修改論文,他一點也不想把水噴在自己的勞動成果上面。
忍足右手支着腦袋,眼光落在前面檯燈下已經投入學習中的不二。
架上的書全是大部頭,忍足眯起眼一一打量,各種外語書籍、世界文學史、方法基礎論,甚至還有和專業完全不搭邊的《建築美學》《果殼中的宇宙》——還真是涉獵廣泛呢,似乎有點明白跡部爲什麼喜歡不二了,忍足摸摸下巴。
桌上除了論文的參考書籍之外,還有一盆小小的仙人掌、CD架和便攜式音響組合,看得出主人是一個懂得學習也懂得生活的人。忍足知道CD架上大多是凱爾特音樂,因爲偶爾會聽到悠遠的風笛,高雅的豎琴,有時候會有歡快的手風琴聲傳來——品味不錯,忍足暗自點頭,果然是很精彩的人,他都不想看戲了。
土曜日,學生們迎來了開學後的第一個週末。校園裡到處都是各個社團的大幅海報,從赫赫有名的空手道社和茶道社到莫名搞笑的麻將社和麪條研究社,完全可以說是玲琅滿目無奇不有。廣場上的攤位前面都是好奇的新生們,個個手上還抓着一大把五顏六色的傳單。網球社門前更是人潮涌動,走開一會以後回來的社長宮澤喜悅地發現人羣中女生佔大多數。不過聽着旁邊的議論,他怎麼有點大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覺呢……
“你看,那個金棕色頭髮的是我喜歡的冷酷型耶!”一個女生眼冒星星。
她的同伴則盯着不二,“快看快看,他朝我這個方向笑了耶,果然是我的王子殿下!”
放眼望去,聽到的都是諸如此類“紫羅蘭的眼眸呢,好少見!”和“我還是覺得跡部更高貴更完美啊!”的聲音。
擠進人羣的宮澤這才發現正在填表的一羣人,長相絕對是一個賽一個,心裡真有點不是滋味。他馬上又振作起來,好歹自己是前輩啊,等下入部實力檢查時他一定會讓那些以貌取人的女孩子們刮目相看的!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自己的錯誤——手裡拿着一大沓入社志願表,宮澤欲哭無淚:手冢國光、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白石藏之介、千歲千里、橘桔平……倒,怎麼都是日本高中網球界有名的人物啊!報道上都說過這是十年難得一見的俊才(他早就覺得這幾個傢伙只有網球怪物二字能夠形容),這些人怎麼成績也這麼好?繼續嘩嘩翻着表格,菊丸英二、大石秀一郎、乾貞治、忍足謙也、柳蓮二——一個個似曾相識的名字躍進了眼簾。
宮澤垂頭喪氣地往下翻,跡部景吾?天,不就是那個跡部財閥的社長麼?年輕有爲英俊多金,女生們都要爲他瘋狂了。
再往下,呃,不、二、周、助?宮澤冷汗涔涔,不會是他想的、前兩年風頭大盛的那個吧?前途堪憂啊,宮澤覺得陽光明媚的天空瞬間黯淡了下來。
結果東大網球社迎來了歷史上最熱鬧的選拔賽,在網球館中觀戰的人數比正式的大學聯賽都要多。本來想着會不會是徒有虛名的學長們在和他們一對一的比賽之後,統統都有了退位讓賢的衝動——體育好,成績優秀,人長得更不賴,所有光環集於一身,要命的是這種新進社員還不止一個!宮澤默默地在心裡流淚,全校男女比例4:1,其中有一大半都被吸引過去了,那自己今年之內找到女友的計劃實現可能更是雪上加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