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慄的樂章(三)
合唱練習的時候元太偷喝秋庭憐子被人加了藥的茶結果燒壞了嗓子,回家的路上又被卡車追尾差點出事。這些事情都是後來玲來“探望”我的時候說漏嘴的。
看她那後知後覺的心虛表情,我不難猜測出,用我生病不能過多擔憂爲理由,那個戴黑框眼鏡的小傢伙是怎麼向其他人再三叮囑,不要向我透露這些事情的。
也罷也罷,有那個大偵探在,想出什麼事情也難,況且,就這些天小純的表情來看,這次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大事情,我也犯不着在這裡瞎操心,顧好自己的事情再說吧!
關於左手腕上的傷口,至今已兩個月有餘,本已經快結痂但後來因爲幾次扯裂所以一直沒有真正好起來,但是自從我病好以後,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傷口的癒合居然就這麼停止了下來,哪怕之後我一直小心着不去觸碰,也不見它再繼續生長。
怎麼會這樣呢……
嘆了口氣,合上翻看了一下午的醫書,我無精打采地趴到了書桌上。
總覺得,還有好多沒有理出頭緒的事情來。另外,小優的身體情況我也有些擔心,甚至包括幸村——同樣有着藤田家血脈,我沒法不把他和凌澈聯繫到一起。
隨手從桌上扯過張白紙,咬着筆頭,我遲疑了會兒。
就目前所知道的,我、小優、凌澈還有幸村,擁有着同樣的髮色和眸色,同樣是藤田家的子孫,其中,我和小優有着相似的病症;而凌澈的身體,還無從判斷他的病因是先天的還是因爲那基因調整,如果是先天的話,那麼幸村恐怕也……
然後,是剛剛纔知曉的,凌澈是小優的親哥哥。
凌澈19,幸村15,我和小優12。
那麼,凌澈的基因調整就應該是在二十年前。由此就出現了一個疑點,凌澈的基因調整和我居然完全對應,然而那個時候,別說是我,就連哥哥也還沒有出生——那麼,那個人,究竟是在爲誰做“解藥”?
筆尖無意識地戳着白紙,留下一個一個黑點,驀地,腦海裡閃過了一張臉——在我所有的記憶裡,只出現過一次,卻讓我終生難忘的,微笑着的臉。
如果不是爲我,那麼就是爲了有和我一樣的病症,以及有着高度相似基因的人——那個人,只有可能是我的母親。
二十年前——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是爸爸媽媽結婚的時間……
這其中,有什麼聯繫呢?
淺淺地呼出一口氣,我揉了揉額頭,把鉛筆丟到了一邊,目光在那張畫着亂七八糟的人物關係圖的紙上停留了會兒,就毫不猶豫地把它放進了碎紙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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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本音樂廳的開幕演奏會定於傍晚開始,上午將會進行內部的預演。
託園子的福,我們都有幸先於其他觀衆欣賞這一場音樂會。
不得不說,預演很成功,憐子小姐的歌聲、堂本先生的管風琴自不用說,紫音小姐在這短短的幾天裡,也已經完全征服了那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三人配合地極爲出色。
只是……
靠坐在椅子上,我閉着雙眼仔細地分辨着傳入耳中的樂音,那微妙的幾個音符就好像平靜湖面裡忽然滴入的水滴,在我的腦海裡不斷地擴散着波紋。
微微蹙起眉頭,我睜了眼睛,若有所思地望向那高高聳立着的管風琴。
腦海裡忽然閃現過預演開始前,堂本先生他們說的,管風琴調音師繆拉先生失蹤的事情。
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預演結束後,原本打算一起去吃午餐的,結果遇到了特意提前過來的阿笠博士和少年偵探隊的孩子們。
說起來,我記得玲好像和我提起過,青學音樂社收到了冰帝的邀請一起參加今天的音樂會,一會兒大概會一起過來。
只是心底還是有些在意着,目光往下一瞥,正好撞上另一雙也看過來的眼睛,那遲疑和徵詢的目光讓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地點點頭。
我伸手,他握住,很默契的幾乎在同一時間。
彎起嘴角相視着一笑,我轉而出聲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幾人。
“叔叔,小蘭姐姐,我記起來待會兒有朋友要過來,所以我失陪一會兒了。”頓了頓,看了眼一旁的柯南,“呃,柯南說他也要一起,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呃、好的,”小蘭點點頭,“要注意安全,別忘記時間哦。”
“嗯。”
“嗯。”
和柯南同時點頭,我拉着他便快步往音樂廳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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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回到演奏廳的時候,管風琴那裡已經有人在了。
在剛纔的演唱中同樣注意到不對勁的秋庭小姐正一個個地嘗試着拉開音栓來確認音準,只是看她的表情,似乎也不是很確定的模樣。
“那個偏低的音,好像是從那裡發出來的。”仔細聽了一會兒,柯南首先指着高高聳立着的那排圓柱形管子的其中一根說道,“你有辦法嗎?”
看他用那麼一副篤定的表情望着我,抽了一下嘴角,我無奈,“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萬能,我只是比較精於鋼琴和小提琴而已,管風琴會一點,但是調音的話,那真的不在我能力範圍之內……”
聞言,他擡了擡眉毛,似是有些意外又好像更多了幾分的戲謔。
“我們還是先去找一下堂本先生吧!”秋庭憐子看了看我們,提議道。
點頭,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三個人一起來到堂本的休息室,只是敲了半天的門也沒人來應,估計是吃飯去了。無奈之下,我們只好決定先去其他地方找找。
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路過大廳時,兩個自走廊經過的人影讓我愣了一下。
“怎麼了?”晃了晃牽着我的手,柯南問道。
“唔……好像看到熟人了,”目光停留在那邊,我想了想,垂眸看他,“柯南,我有事先離開一下,你和憐子小姐繼續去找堂本先生吧,音樂會開始前我會回去的。”
“呃,好吧。”他點頭,目光往剛纔我看的方向掃了一眼,便鬆開了手。
剛纔看到的那兩個人,是忍足還有小優。
有一些意外,不過記起玲說的邀請之事,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沒有費多大的功夫就追上了那兩人,對於我的出現,他們也有些意外的樣子。
“南宮小姐也是來聽音樂會的?”坐在咖啡廳裡,忍足微微勾着脣角,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再在什麼。
“嗯。”點點頭,我看了看坐在他旁邊,一言不發的女生,還是把那句“叫我小悠就好”給嚥了下去。
悠和優同音,對忍足他們來說,小優就只有一個。
“最近感覺怎麼樣?”這句話是對她說的,我一邊問一邊仔細觀察着她的臉色。
聞言,她似乎纔回過神來,愣愣地看看我,然後垂下眼睛,“還好。”
疑惑地看着她的反應,我不解地轉而看向忍足,就見他聳聳肩,擺出一個無能爲力的表情。
這種情形……還真是讓人憋屈——
無力地用叉子戳了戳面前的黑森林,我默默嘆氣。
相對無言下,也虧得有忍足不時地挑起一些話題,才避免了冷場的尷尬,但是不得不說,還是覺得有些彆扭和不舒服。
用完餐點,我當即表示告辭。
回去的時候正好遇到剛剛抵達的音樂社一行,當即被許久不見強悍依舊的澤木學姐給拽了過去“交流感情”,雖說是已經在一起來,但是雨森和澤木這對歡喜冤家還是整日地拌嘴吐槽,歡鬧的感覺一如既往。
就這麼打打鬧鬧聊聊談談的,等到竹下小小聲地插嘴提醒我們時間差不多了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
向音樂社一行人告別,來到園子預先訂下的露臺包廂裡時,小蘭他們已經都到了,打過招呼後坐下,目光在僅剩的那個座位上掃過,不知爲何,心底有些隱隱的不安。
也就在同時,廣播裡傳來了臨時變更主唱的通知。
心底的那份不安一下子彷彿得到了證實。
因爲在音樂廳裡,用手機估計不行;而且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他應該會想辦法和外界聯絡纔對,而現在還沒有消息,那麼只有可能是他能想到的用於對外聯繫的手段全部都被切斷了。
所以,纔沒有辦法和我聯繫嗎?
皺眉,我不動聲色地按動手錶上的按鈕,從包裡掏出上次全國大賽時用過的眼鏡。
只希望,他的手錶還沒有丟……
……
呃……好吧,我果然是多慮了——看到那快速往這裡移動的紅點,我鬆了口氣之餘,還是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話說,這速度,應該是直升機……吧?
摘下眼鏡,我這纔有閒心欣賞起已經開始的音樂會。
然而,還沒聽一會兒,耳邊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響讓我不由得扶額。
不過是一場音樂會而已,到底有完沒完了……這聲音,明明是爆炸吧?!
目光掃過周圍渾然未覺的觀衆們,我有些糾結地仰頭,打量起了這個音樂廳的構造——外面都發生爆炸了,這裡居然一點事情都沒有,鈴木財團的設計和建造能力也太誇張了點。
咳……好像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柯南和秋庭憐子小姐出現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到了,他朝我比了一個安心的手勢,很快又再次沒了人影。
遲疑了一會兒,我悄悄起身離開了座位。
從剛纔起就發現了,管風琴上音準不對的那幾個音符出現的時間和那爆炸聲音幾乎就在同時,不難推測,那金屬管裡面被安裝了什麼東西。回憶樂譜,那個音符還會出現三次,他要做的,應該是在那之前阻止下爆炸吧?
按着眼鏡上的追蹤點一路走去,走廊上安靜地除了那些隱隱約約的爆炸和音樂聲,只剩下了我的……腳步聲?
轉過一個彎,我疑惑地看了看反方向的走廊。
那裡——是誰在這種時候拉小提琴?
鬼使神差的,腳步一轉,我隨手摘下眼鏡循着聲音走了過去。
越是走近,那聲音越是清晰,悠揚又綿長的音樂自開啓了一絲縫隙的門裡漏了出來。
門裡面,一身紫色少女背對着我站立着,手臂輕揚,琴弓在弦上纏綿而過,漂亮的手指彷彿會發光,在觸到琴絃時瀰漫開螢火般的光點,美麗不可方物……
呆呆的站在門口,我清晰地感覺到了,左心房那裡,有什麼在顫動着,暖暖的,酸酸的,隨着那起伏的音樂,清晰到每一個音節每一個觸動,閉上眼睛,似乎都能想象出,那手指落下,手臂輕擡,娥眉舒展,雙眸微闔的神情……
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