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忍足 愛情不可理喻
忍足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手上捧着一本厚厚的臨牀醫學書,偶爾推一推鼻樑上的平光眼鏡,或者擡頭看一看同處一室在不遠處的平臺上畫着設計圖的妖孽——銀色的長髮隨意的束起,一身隨意而別有味道的居家服,低着頭拿着筆在畫設計圖,時而將垂下的劉海撥到一邊去,低垂的眼皮下是又長又密的眼睫毛輕輕抖動着,精緻的五官,白皙的皮膚。
忍足的嘴角勾起,這個女人現在是越來越禍水了。
原本應該在慕尼黑的忍足,趁着有假期就跑到巴黎來,賴在昔日的朋友目前正在追求的高山由嘉的公寓裡。雖然妖孽大人對這很有意見,但是狼先生就是臉皮厚。
“要喝咖啡嗎?”忍足對着已經畫了接近兩個小時的高山由嘉說。
“好啊。”沒有擡頭看他,反正高山由嘉知道這傢伙賴在她家裡也不是第一次了,對於她家裡東西的擺放可能比她還要熟悉,既然有一個泡咖啡手藝不錯的人主動提出泡咖啡,何樂而不爲。
忍足放下手上的書,走向廚房。
對於高山由嘉,忍足等人對她的一致評價是:妖孽,禍水!
這個冰帝的妖孽從東京來到了巴黎,繼續禍國殃民,據說現在她所讀的巴黎國立美術學院裡被這個妖孽所迷倒的男生不計其數,甚至連一些百合傾向的美女也來湊一湊熱鬧。還有一些平日裡和高山由嘉工作有來往的人大部分都會被這個妖孽一笑就暈頭轉向了……
認識了8年多,從國中一年級到現在大學三年級,以前不覺得這麼多人迷戀這個女生有什麼問題,最多就調侃一下她而已,反正自己也不是什麼專一純情的人,迷戀自己的女生也多不勝數。
可是自從前年,也就是他們剛來到歐洲兩個不同的國家之後,一次無意的相遇然後一起旅行的時候,對她產生了名叫“愛情”的情愫,從此就很討厭那些迷戀她的男人,甚至是女人。這大概是吃醋吧。
他們的認識是因爲跡部,他是跡部網球部的隊友,她是跡部的表妹。
“你好,高山由嘉,小景的表妹。”年僅12歲的少女已經可以看得出將來會是一個大禍水,笑得很妖孽地說着,隨後指了指一旁的華麗表哥。
“啊恩,高山由嘉本大爺說過多少次了,要叫表哥!不要叫那個不華麗的名字!”一向以華麗著稱的少年在聽到那個稱呼的時候,額頭上爆開一個大大的十字路口。
“嗨嗨,華麗的小景~”少女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然後繼續氣死表哥不用錢的計劃。
所以忍足對高山由嘉的第一印象就是,禍水,惡魔表妹。
之後雖然很經常會應爲跡部而聚在一起,但是交流最多隻是普通朋友之間互相調侃一下,或者兩人在意見上的不謀而合,但是交集不多。甚至是不久之後,她和一個比他們大一年的學長交往,他也開始了和長腿妹妹約會。
不同的是,她對那個名叫“宮澤弘樹”的學長付出的是所有真心。
他對那些後來連名字也叫不上來的女生付出的只是虛假的溫柔體貼。
經常會遇見她和她的男朋友一起,那男生很溫柔,也很優秀,他們有時候會一起在音樂教室一個彈鋼琴一個拉小提琴,或者是兩個人四手齊彈。也有時候會遇見她在惡作劇,而男生只是無奈的縱容她,幫她收拾殘局……
認識她和她男朋友的人都會覺得這兩個人是天造地設,十級颱風都不會散的。
可是,死神降臨了,將那個學長帶走了,而且是在她的面前,爲了保護她而死。
這是愛情電影嗎?生離死別,男生爲了保護女生而死,而女生最後自殺去追隨男生。但是高山由嘉是誰?強大的妖孽,她自己後來說的話是,她還要禍害世界,誰死了她都不會死。其實她不會自殺的真正原因他們都知道,是因爲她的生命是宮澤弘樹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如果她自殺了,那他的犧牲就毫無意義了。所以在失蹤了一天之後,她自己站了起來,這就是現實的妖孽和愛情電影裡面的女主角的不同了。
大家都很擔心這個表面上笑着,可是心裡還在滴血的妖孽,就算是妖孽,在失去了她所愛的人,也會痛,會難過的。
他們一羣朋友想要在她身邊支持她,陪着她度過最艱難最痛的時期,可是這個獨立的女生卻寧願自己一個人舔着傷口,自己一個人康復。是因爲她明白了沒有人會一直陪着她,終有一天是要自己站起來,要自己去愛自己,保護自己,沒有了那個男生,她的人生還是要繼續走下去,所以她寧願選擇最痛卻是最直接最獨立的方法。
大家看到她自己選擇的方式,有自己的夢想,爲了夢想而努力,生活充實了,就少了時間去傷心難過,就當是打了麻醉針,緩過了痛苦的時期,自己走出陰影。
這難道就是妖孽的強大?
在高中的畢業典禮過後的晚會,她又一次玩失蹤了,跡部讓大家一起去找她。
找到她的竟然是他,還真是意想不到呢,就在國中時他看見過他們經常一起彈琴的那個音樂教室裡。一身自己設計的小禮服,長長的銀色捲髮披在背後,在只餘下窗戶透進來的光亮的昏暗教室裡發着淡淡的銀光,姿勢優雅而自然地坐在鋼琴蓋上,一個人拿着高腳玻璃杯裡面的紅酒如同流動的紅寶石一樣,與空氣對飲。
寂寞而憂傷。
他沒有去打擾她,只是在門外靠着牆壁守着,這個時候,她也許更加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因爲聽她的好姐妹說,原本在宮澤去世前的畢業典禮上,宮澤答應了等她畢業的時候會像她一樣陪着她,陪她一起參加畢業晚會。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以什麼樣的立場進去。
來到歐洲留學的第一個五一假期,沒有回日本,也沒有留在自己上學的慕尼黑。不知道爲什麼會想到了去荷蘭,一直到很久以後還是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不去他一直喜歡的巴塞羅那和佛羅倫薩,而是跑到荷蘭去了,一個人。
住在阿姆斯特丹的一所酒店裡,從酒店望出去的風景不錯,也很舒服,膳食也算合他胃口,價格也不貴。是他一個荷蘭的同學在知道他想去荷蘭旅遊的時候介紹給他的。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地方遇見了原本應該在巴黎的人,高山由嘉,而且還是住同一所酒店的。
她說,6月份有比賽,現在來找感覺。
於是兩個好朋友在異國他鄉相遇之後就一起行動了。
一起去了位於贊河河畔的扎達姆風車村,那是一處露天博物館,可以參觀保留的風車,傳統的木鞋加工廠和奶酪加工廠。在田徑的風車村,他和她一起走在到處都是保留着中世紀特色的風車與錯落有致的田間小屋,她說這次來荷蘭就對了讓她想到了可以在服裝里加入恬靜的田園風格。當時他有種感覺,好像從來都沒有發現身邊的女生原來也可以那麼適合這種田園的恬靜,身上沒有穿過於奪目的時裝,只是簡簡單單的休閒服,頭髮也藏在了遮陽帽的底下,臉上沒有化妝卻依然一笑能讓多少人傾倒。兩個人雖然不是非常喜歡吃奶酪,可是既然來到了這個地方也就去湊一湊熱鬧了。在阿克馬奶酪市場,大大小小的奶酪攤擠得水泄不通,各種顏色、各種口味、各種造型的奶酪,現切現賣。她似乎很感興趣,拖着他去品嚐了好幾種奶酪,然後買了不少,說是回去給巴黎的朋友當手信。於是他也買了一些,其實他是想寄一些回日本給自家媽媽和嶽人的,這兩個人是他熟悉的人裡面最喜歡奶酪的。在荷恩,他們去了蒸汽火車博物館,還坐上了最出名的Bello,這節火車頭經過館內人員的維修,恢復了往日的風采,他們在客車車廂內,體驗乘搭蒸汽火車的浪漫和優雅,列車經過了五彩繽紛的花海綠蔭,她看着那一片漂亮的鬱金香花海失神了。他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陪着她,似乎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這樣。
第二天去紅燈區的時候,即使是生在日本的他們都不由得佩服荷蘭人對性與毒品的寬容態度。那著名的Red Light District已經成爲阿姆斯特丹的法定風化區,他們在那裡打開眼界。在看到櫥窗女郎的姣好身材時,身旁的她竟然笑得很妖孽地轉過頭來說,“吶,忍足,你一定很懊惱爲什麼這裡不可以拍照吧?你看,那個女郎腿很漂亮哦,還是穿超短裙的。”他還真是無語。
之後兩個人乾脆租了腳踏車,由他載着她在阿姆斯特丹逛。當時他在想,他們這是現代版的《羅馬假日》嗎?
就是在兩人一起在荷蘭的這幾天裡,他對於她的感覺在不知不覺的時候發生了變化,莫名其妙的變化。比高一的時候遇上了最心動的一個比他大的大學生阿菱更加接近愛情的感覺。
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對她說,“alei,我們要不要試着交往一下,好像我們挺合拍呢。”
結果被她一口拒絕了,她說,愛情不是避難所,想進去避難的話,是會被趕出來的。她愛的依然是宮澤弘樹,所以暫時不會想要找其他人來避難。而且她討厭被趕走,她寧願先一步將別人趕離她身邊。
被拒絕了,他卻不覺得驚訝。
回到了慕尼黑以後,他打電話去給在維也納的閒院璃找幫手,那時候跡部也在,於是他對他們說了去荷蘭以及他喜歡上高山由嘉的事情。不過他後來後悔了,因爲這一說,連遠在日本和中國的那些八卦分子全都知道了……
接下來的2年多,幾乎是出盡渾身解數,將以往的經驗,甚至是電影上所看到的手法都用上了。經常性的電話攻略,時不時到巴黎串一下門,時刻留意她的動態和消息……可是就算漸漸地在習慣了他的存在,她也還是不肯答應和他交往。
如果換做是以前,大概他會笑一笑,然後很乾脆的放棄。
可是越是和她接觸,就越是無法放手,就像中毒一樣,迷上了那個銀髮的妖孽。
九條向若還吐槽說,忍足侑士從良了,毅力真好。
是啊,愛情來了,不可理喻,也無法抵擋,漸漸地改變着自己。
“給。”忍足將一杯咖啡放到了高山由嘉的右上角,他知道她喜歡肯尼亞咖啡的芳香、濃郁,酸度均衡可口,所以每一次來到的時候如果看見她的咖啡豆用完了,都會主動地去買這一種咖啡豆。
“謝謝。”高山由嘉終於從設計圖擡起頭來,對着泡咖啡的人說了聲謝謝,然後細細地品嚐咖啡。不得不說,忍足泡咖啡的手藝很好,而且似乎是一次比一次要好。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因爲她喜歡喝咖啡,尤其是肯尼亞咖啡,所以他也喜歡上了,在慕尼黑的時候也經常泡咖啡,熟能生巧,漸漸地手藝就好了起來。
“夏季發佈會的事情開始準備了嗎?”忍足坐在了寬大的設計平臺的一角,手上也捧着一杯熱熱的咖啡。
“嗯,現在還在畫設計圖,下個星期五之前就要開始做衣服了,幸好還有幾個不錯的助手,不然肯定忙亂了。”雖然高山由嘉還在讀大學,可是她之前參加過幾次時裝設計大賽都以其獨特多變的風格征服了評判,也征服了不少時裝愛好者。去年秋季的時候已經成立了自己的品牌和工作室,並且在接着下來的巴黎時裝週上大放異彩,一時間成爲了時裝界的神話。這一次的夏季發佈更是備受矚目。
“alei,美女設計師,一直都是設計女裝,要不要試着設計男裝啊?”忍足的嘴角勾起魅惑的弧度看着那雙漂亮的灰藍色眼睛。
“侑士想當模特?”對於稱呼,早就習慣了,“不過我是設計女裝的。如果你想,我可以介紹設計男裝的朋友給你。”
“那算了。”聳了聳肩,忍足也不再糾結於這個大概不會有結果的問題了。
“對了,要不要來我的夏季發佈會,給你留前排的位置。”高山由嘉的時裝發佈會,雖然只是這一年以來的,但是每次都有很多人想要來參加卻拿不到邀請函。
“恐怕不行了,那個時候好像是臨牀試驗的實踐,大概抽不出時間來了。”忍足所讀的是腦外科,如果不是他平時在學校的勤奮以及個人天賦,大概他沒有那麼多的空閒老是往巴黎跑了。
“是嗎,那算了。”高山由嘉看似無所謂,其實在聽到他說不行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不經意地失落。
夏季發佈會完滿結束,高山由嘉憑着努力和天賦,在時裝界的地位又上了一個臺階。深夜,和助手們慶祝完以後,一個人回到了公寓,卻在公寓的門前看到了一個意外的身影。身穿休閒服的年輕男人有着一頭墨藍色的頭髮,修長的身材可以媲美專業模特,靠着公寓的門站着,地上放了一個小小的行李袋,就像以往每次來這裡時的那樣。他一回頭就看見了剛回來的公寓主人。
“Hi~終於回來了?”一貫自然的語氣說着,卻難以掩飾他的疲憊。
“不是說忙來不了嗎?”高山由嘉一邊說着一邊開門,帶着忍足進門。一打開燈就看見了他疲憊的臉,眼周圍有淡淡的青黑色,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剛剛完成了1周的實踐要求就趕來,可是還是趕不上你的發佈會了,所以就在門口等你了。”忍足將東西隨意地放在了地上,然後很自覺地坐到了沙發上,拿下了眼鏡放在茶几上,捏了捏鼻樑。累死了,最近都沒多少時間休息,努力提前完成了實踐,還是趕不上,真是不甘心。
高山由嘉看見他那麼累的樣子,於是到了一杯茶給他,“如果那麼累就不要趕過來啊,未來的醫生,你這可是連自己也沒好好照顧,將來怎麼照顧你的病人啊。”其實她看見他那麼累也趕着過來,心裡很感動的,可是有難免會有些擔心,還有心疼。她之前已經發現,自己好像被他的長期戰略所感動了,曾經以爲會爲了死去的弘樹而封閉的心開始淪陷。面對原來是大衆情人的男生,爲了追求自己,成爲專一體貼的未來情人,大概沒有多少個女生能夠抵擋得住吧。而她對他的瞭解,以及他對她的好,都成了催化劑,加快了她對他的感覺的變化。她如果接受了他,弘樹會難過嗎?可是小景他們都說,宮澤弘樹不會希望她一輩子都爲了他而一個人,他更加希望她能夠幸福,即使給她幸福的那個人不再是他。
“沒關係啦,發佈會怎樣,很成功吧。”忍足喝了口茶,提了提神。
“當然,這次的發佈會過後,我大概又會升值了。”看到了忍足因爲她自信的一句話而揚起的嘴角,高山由嘉想通了,這個男人也許值得她重新戀愛的。“對了,有東西給你,在這裡等一下我。”說着回了自己的臥室。
等她出來的時候,忍足看見了她的手上的一架上掛着一套新的男裝,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怎樣?第一次設計男裝,不過本設計師的天賦可不是僅限於女裝的,而且還是獨一無二的。”高尚由嘉將衣服交給了忍足,看見他愣住的樣子,於是笑得更很妖孽。原來冰帝的天才軍師也會有這樣呆愣的表情,如果向若在這裡肯定會拿着相機拼命地拍照呢。
等忍足回過神來,看見某人笑得很妖孽的臉,又看了看手上的男裝,於是嘴角又恢復了一貫的魅惑,“alei,這套男裝,我是不是可以當做是你願意接受我,和我交往呢?”
“呵呵,我有說了嗎?”高山由嘉笑得更加妖孽了。
“可是你這次沒有拒絕啊,沒拒絕我就當你答應了。”忍足笑得很開心,伸手握住了一旁妖孽的手,她沒有掙開,表情也沒有厭惡,只是聳了聳肩。
看來他的長期戰略總算成功了。
忍足將頭湊了過去,低頭吻上了那揚起妖孽的弧度的脣……
愛情的到來,就像雪崩到來一樣,你要活命,就得趕緊逃跑。
如果逃跑不了,是不是要將那個人也拖來一起被雪崩淹沒呢?
忍足被淹沒了,他花了3年,讓高山由嘉也陪他一起被淹沒了。
愛情就是這麼不可理喻。
my Lady Gaga……累死了,碼這一章還真是累死人了……
中午更新逆時針的時候寫北海道,現在光痕這邊寫荷蘭,累……
終於將忍足和妖孽的JQ交代出來了,還滿意嗎?各位,如果滿意就出來冒個泡,如果不滿意就繼續潛水,
8.24下午——捉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