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一名羅剎君主的生命力,讓邪天瀕死的重傷完全恢復。
甚至連第一神魂的三成道傷,都好了一成。
只是燃燒了九成本源的第二神魂,依舊面臨崩潰的危險。
用邪刃的話說,如今的第二神魂,甚至可以說不是邪天的神魂了,想要讓其恢復,或許三千界內辦不到。
但邪天絲毫不後悔,他唯獨後悔的是,沒能讓神韶看到這一幕。
直到全身傷勢癒合,邪天才盤坐下來,心神浸入邪之天地。
邪之天地,與之前的假傳承大同小異。
天空之上,還是那個無比熟悉的邪字。
但這個邪字,多了濃濃的真蘊於其中。
一個是邪無敵的邪,一個是邪帝的邪,二者當然不同。
自十二歲得到邪帝傳承以來,除了邪帝心法,邪天修行的,都是縮水嚴重的贗品功法。
倒不全是邪無敵自私狹隘,爲了掣肘傳承人。
還有部分原因在於,邪無敵的資質實在太爛,以致於他根本無法將邪帝傳承的功法完美復刻。
但這也恰恰說明了邪帝傳承的強大。
失去一切修爲的邪天,剛剛出現在邪之天地,當初發生過的一幕便再次發生。
天上的邪字轟然破碎,化爲洪流,對準了邪天。
當初,邪天要罵一句老天,洪流才落下。
如今,邪天只是看了眼洪流,洪流彷彿就明白了邪天的心,迫不及待地朝邪天頭頂轟來。
轟轟轟……
識海巨蕩,天翻地覆,撕裂神魂的痛楚,讓邪天眉頭都沒顫一下。
直到洪流消失,邪天才看向邪字下方那個小小的顫字。
“九字功法第一字,顫……”
邪天將心神遁出邪之天地,進入忘我之境,開始揣悟這個顫字。
這個顫字,便是邪帝傳承蠻力境第一層的真正功法。
同樣是囂張的名爲混世牛魔之牛,同樣是天地鎖鏈加身、依舊不改的志向,但邪天僅僅一眼,就知道了顫字。
這就是真假功法的區別。
真功法,聰慧如邪天,一眼就能看出顫字。
假功法,聰慧如邪天,需歷經萬千殺戮,方能自行領悟顫字。
而他領悟的顫,在真正的顫字面前,不值一提。
忽然間,他想起了自己借楚靈仙本我道體煉體時,無意間看到的那九幅場景。
“原來那九幅場景,就是真正的九字功法……”
發現自己又看到了九幅場景中的第一幅,邪天下意識就欲退出心神,因爲這會要了他的命。
詭異的是,這次他不僅看清了場景,甚至沒有性命之危。
“這算是邪帝對其傳人的厚愛麼……”
邪天暗嘆一聲,緩緩站起,雙手舉如牛角,沖天而顫。
轟!
邪天立足百丈之內,雷鳴突現,白雪炸空,宛如一道沖天白浪,飛天百丈,方纔簌簌下落。
簌簌下落間,地面上的邪天,已經站在了百丈大坑之中。
這便是真正的顫字之威,收斂禁忌之力的邪天,單憑凡人之力,便初具改天換地之能。
邪天保持着雙手舉天的姿勢,久久不能回神。
他在想,若當初自己得到的是真傳承,或許蠻力境一層的他,就能走出河西走廊。
“但若如此,我失去的會更多……”
邪天感慨一聲,便繼續忘我修煉顫字。
日月交替,時間流逝,轉眼便是十日。
十日光景,老爹帶着邪軍,順利橫渡滁潦海,踏足黑暗的神朝。
這片黑暗,甚至連老爹都不敢久留,迅速通過傳送陣抵達晉北城,過九原山脈,入越州境域。
直到此刻,老爹纔敢回頭看向數十萬裡外的中州神朝。
他終於知道發生了何事。
神韶死了。
但這沒什麼,頂多讓他掉兩滴緬懷之淚。
有什麼的,是邪天。
他不敢想象神韶被神風殺死這件事,會讓邪天發生何等鉅變。
而邪天,又會讓九州界發生何等鉅變。
他只知道,有人在作死的路上,一路凱歌高奏,以大無畏的精神超越了漠少行。
這人,便是邪天萬古魂誓的對象神風。
“小屁……邪天啊……”
叫了一聲邪天的老爹,發現自己心中滿是驚懼,驚懼到他連感慨都說不出,不由苦笑一聲。
“九州修行界,神風,你們怎麼敢如此對待,能與三千界第一天才媲美的邪天……”
再見大傻逼武商時,老爹終於忍不住掉了兩滴老淚。
武商更強了,力壓兩大不死仙的戰力,爲九州界第一殺神這一稱號,做出了新的詮釋。
而如此強的武商,卻如孩童般,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了整整七日。
失去陛下的武商怎麼也想不到,時隔數日,他又看到了師尊的遺體。
而他也從幽家人口中,得知了幽卓最後的遺言。
“是你!流蘇!”
頭七過,武商終於站起,渾身戾氣幾乎將天都衝破:“窮極天地,我武商誓殺你!”
揹負雙重悲痛的武商,很快恢復正常,因爲比悲痛更沉重的,是神韶的子女。
他必須照顧好兩位殿下!
然而至今,他都不敢讓神維神姬清醒。
到來的老爹,居然對武商豎起了大拇指,因爲他知道,清醒後,二人或許會瘋。
“邪天呢?”武商心中,邪天早已超越老爹,成爲無所不能的人。
老爹暗暗鄙視了一番武商,搖頭道:“在雲州。”
“雲州?”武商想了想,發現自己這是想多了的表現,便問道,“他有何打算?”
“我也想知道啊……”老爹唏噓一嘆,“他修爲盡喪,只讓我帶邪軍來接兩位殿下,和三大世家的人。”
“去找他麼?”
“去宛州,不過你要鎮守越州。”
時間流逝,一月一晃而過。
一月時光,是短暫的。
短暫到九字功法,邪天只修行到七字。
短暫到道宮道一與端木小二,剛剛出現在神風面前。
短暫到身處絕望的神風,只來得及進行兩次被黑衣天劍制止的未遂自盡,就看到了同樣絕望的道一和端木小二……
然後,他發出了濃濃的自嘲。
“你們,都是來抱團取暖的麼……”
這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
神風與滅世羅剎的勾結,讓道宮和端木小二恨不得殺了神風。
因爲這會讓所有與神風聯合的人,都揹負上同樣的罪名。
但他們不敢殺神風,甚至親臨神宮再見神風。
對他們來說,比起滅世羅剎,發出萬古魂誓的邪天更爲可怕。
而這種可怕,或許只有神風親手殺死父親,殺死親妹妹的無情,方可匹敵。
似乎看出了二人的來意,黑衣天劍眸中掠過一絲異芒。
這異芒似嘲笑,嘲笑若不是自己,道一與端木小二看到的,只是神風發臭的屍體。
這異芒又似慶幸,慶幸自己站對了位置,哪怕當初站隊時,他是被逼的。
不過想起邪天九步復活神姬,以及邪刃吞沒兩個黑袍仙的場景,黑衣天劍就無比慶幸。
慶幸之餘他也十分苦惱,因爲他不確定被逼的自己,算不算邪天的人。
“應該,算吧……”
失神的黑衣天劍,陡然生出濃濃的衝動,並將這衝動化爲了對神風的苦苦勸慰。
“殿下,你可千萬不能再尋死了!我……我們都指望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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