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邪天重修的談話,至培元功而止。
無論是自己曾修出來的金色法力,還是讓邪帝幾乎死不了的培元功,都讓邪天震驚。
震驚到他徹底放棄了立刻開始修煉的打算,反倒坐下,一邊摩挲着龍形玉珏,一邊發呆。
邪刃很能理解。
邪天心性是強,而且因爲神韶的逝去,讓他的情感自封了九成,也就是對邪刃,否則換一個人,邪天將是誰也無法融化分毫的冰山。
而他如今最關心的,不是邪天的重修,而是如何將邪天這座冰山化開。
正因如此,他纔會將一些邪天不該知道的東西說出,至少震驚,也是化開冰山的一種辦法。
邪天這一發呆,時間便過去三天。
三天後,夜幕降臨,邪天冰冷的血眸,泛出了絲絲血紅的亮光。
見此亮光,邪刃很欣慰。
因爲邪天終於微微拋開了神韶,拋開了三百兄弟,恢復了一絲正常。
這絲正常,讓邪天繼續推遲修煉。
“邪刃,有關邪帝傳承,你還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你大多都知道。”邪刃想了想,又說道,“你體內的邪月,只是帝器的極小一部分,威力堪比仙器,你要用它的話,必須融合那絲邪帝氣息。”
見邪刃提起邪月,邪天終於忍不住問道:“要不你吃了它?”
邪刃嚇了一跳:“你捨得?”
“對你,我沒什麼捨不得。”
“可惜吃不下。”邪刃輕擺刃身,“完整的邪月,也是一名大帝,每個大帝都有各自不同的道,吞它,等於找死。”
邪天聞言一嘆,邪刃跟着自己一路,屢屢恢復,又屢屢受創,可惜自己實力低下,根本幫不到邪刃。
“放心,我有辦法恢復,但你至少要成就道尊,否則我們去不了那裡。”
“好。”邪天深吸一口氣,“有辦法恢復我的傷勢麼?”
“早就準備好了。”
邪刃輕輕一顫,兩個黑袍人出現邪天面前。
“邪天!你是在找死,趕緊將我……”
“邪刃,動手吧。”
羅剎君主怨毒的話未說完,邪刃黑光一轉,滔天仙力自他體內蜂擁而出,涌入邪刃刃身。
“啊啊啊……”
短短半炷香,一位羅剎君主,就變成了一襲空蕩蕩的黑袍,從世間消失。
見此一幕,六位羅剎君主中唯一的女性,全身不斷顫抖。
“邪天,放,放過我。”見邪刃掉轉刃尖對着自己,女君主深吸一口氣,肅容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你……”
嚓!
邪天一扯,撕下了女君主的黑袍,輕輕道:“原來也是人。”
這五字,險些讓女君主噴血。
“羅剎也是寰宇中的一種生靈,勢力非常強大。”邪刃解釋道。
“有邪帝強大麼?”
“雙方不同。”邪刃解釋道,“邪帝是強,但強如他,也滅不掉羅剎這一族。”
邪天眉梢微挑。
“日後你會知道這些。”
見邪刃不說,邪天就知道自己還沒資格知曉這些隱秘,不過他至少知道了一點。
“如此強的羅剎一族,我廢你一個區區不死仙,不會有太大影響。”
“邪天!”女君主怕了,顫抖道,“放過我,我羅剎一族會給出讓你心動的補償。”
“說說發生在我身上的事。”邪天輕輕道,“我很好奇,無名如我,怎會讓你們如此大動干戈。”
女君主顫聲道:“因爲你是鴻蒙萬象體,因爲你最低的成就也是不死仙,因爲你的戰力太可怕!”
邪天聽而不聞,輕輕道:“我最近心情不好,不要讓我把你當做發泄的對象。”
“我說了,你,你發誓要放……”
“殺了。”
邪天閉眸,邪刃輕顫。
女君主亡魂大冒,放聲尖叫:“我說!我說!是因你的存在,會影響三千界的佈局!”
想了想,發現此事根本不用自己操心,邪天便不再搭理對方,將心神探入體內的帝器邪月。
邪月大陸,戰火早已停止,千瘡百孔的凡世,正在無數燕國子民的手裡,漸漸煥然一新。
邪天早已將神朝大軍放走,如今邪月大陸只有老爹瘋老頭,一千零一名邪軍,以及老爹的魂奴和求死不得的漠少行。
邪天的出現,並未讓衆人欣喜若狂。
因爲所有人都反角邪天身上的氣息,比拯救邪軍時更爲冰冷。
這種冰冷,甚至超過了他們對邪天失去修爲的震驚。
“老爹,帶邪軍去越州,接所有人去宛州,請武商大人鎮守越州。”
老爹慢慢走上前來,對失去修爲的邪天嘆道:“邪天,無論發生了什麼,你自己都要保重,老頭我相信兩年後,你還會活蹦亂跳地繼續逆天!”
“老大!”
“老大!”
……
看着血燕他們的面龐,邪天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
沒有過多的寒暄,早已休整完畢的邪軍和一干魂奴,在老爹的帶領下離去。
小院裡,只剩瘋老頭和邪天。
瘋老頭呆呆地坐着,不動,也不問。
邪天心中一疼,坐在瘋老頭身旁,輕聲道:“瘋爺爺,一切都結束了。”
瘋老頭身軀一顫,顫出了無邊內疚。
“他,他呢……”
他就是瘋老頭忠心耿耿對待的主上,邪無敵。
但邪無敵的下場,就連邪天都說不清。
“或許死了吧……”邪天嘆了一聲,輕輕問道,“瘋爺爺,你對魔風有多瞭解?”
“魔風,邪無敵道尊境時出現,一出現便是邪無敵最信任的人,但就連神風都不知道,魔風從何處來……”
回答完,憔悴的瘋老頭終於愧疚看向邪天:“小,小天天,是爺爺對不起……”
“瘋爺爺,你沒有任何對不起我。”邪天看向天邊,“是邪無敵對不起我爺孫倆,他給了假傳承,還欺騙了你,但這些仇,我都報了,我還拿到了真正的傳承……”
瘋老頭嚎啕大哭,渾濁老淚中的複雜,連他自己都無法分辨,其中究竟有幾分快意,幾分愧疚,幾分痛苦。
所幸的是,一切都結束了。
但結束了麼?
即將離開邪月的邪天,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邪無敵的墳。
那裡,還有一個如行屍走肉般的白髮老人,盤坐在墳旁。
而這個人身上,有着邪天不敢去觸碰的痛。
“溫水,你一定不知道這一切,對麼……”
輕嘆一聲,出現在山坳裡的邪天,斬斷了一切雜念,閉眸接受邪刃灌輸的滔天不死之力,邪體、邪脈、神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