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那邊順利簽約,組裡照常是要出去慶祝的。某人揮了揮手,說是大家先休息一天,第二天晚上再一起慶祝。
組員們爲了活動忙碌,疲憊未消,沒來得及細細咀嚼爲什麼一定要第二天慶祝就都應了聲,紛紛散去。
某人一個人下樓提車,剛走到車門,就從車窗上看到了另一道身影的靠近。他皺了皺眉,緩緩轉過身去。
“ives——”小翻譯的聲音不大,卻跟剛纔在公司的狀態完全不同。
“你怎麼在這兒?”某人有些疑惑。
“你是真不記得我了——”小翻譯的眼神略有些哀傷,像是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如果說一點不眼熟,的確是不可能。從中午小周把眼前的少年帶到他面前說是新請來的翻譯時,某人其實就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卻又偏偏沒有太深的印象。
他料想不過是舊日的糊塗賬,當時沒有時間理會,誰知現在卻被人直接堵在了停車場。
洋娃娃一樣的少年扁着嘴站在某人對面,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渴望地看向他,像是看向一支美好的冰激凌。
“ives,我很想你——”少年的聲音略有些委屈地說。
要說眼前這人的樣子,卻是不錯。只可惜某人眼下的心思早就飛到異國他鄉去了,哪裡還顧及得了旁人?
“抱歉,我不記得。”丟下這句話,某人鑽進車裡,一腳油門,果斷帶着渣攻的光環飛馳而去。
到了晚上,忙完善後事宜的林希終於打了電話回來。某人看到是國際號,自然是第一時間接了起來,聽到對方的聲音卻又忽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就只是喚了對方的名字。
林希的聲音清晰地從話筒那一端傳來:“事情都談妥了,羅西夫人對你的設計十分滿意。”
“那你現在呢?”某人的關注點當然不在羅西夫人身上。
“我在街邊喝下午茶,終於可以放鬆放鬆了。這邊的點心不錯,尤其是savoiardi。”林希笑了笑,聲音裡帶了幾分怡然自得的意味。
或許是意大利的下午太悠閒,或許是國內的夜晚太安靜,某人貼着聽筒的耳朵微微作癢,竟然有些許發熱。
“什麼時候的飛機?”某人揉了揉耳朵,把手機換到了另一邊。
“九點,到那邊要明天下午了,回去要多用2個小時。”
某人默默算了算時差問題和航行時間,才說:“應該能趕上明天的慶功宴,到時一起熱鬧一下吧。”
“好。”林希的回答像是暖風,想要追逐,卻又捉不到。某人抿了抿脣:國際漫遊什麼的,本來就該讓公司報銷,多打一陣子也……
第二天的慶功宴定在了離公司不遠的一家火鍋店,某人推門進去的時候,大多數組員都已經圍着桌子開始涮羊肉片了,桌上煙霧繚繞,香氣撲鼻。
精英上司的形象深入人心,因而某人成功避開了遲到罰酒,被小周拉着坐下,剛要對於這羣泥猴子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爲表達譴責和鄙視,就發現自己身邊坐着一位完全沒有參與到涮羊肉行動中的不知姓名的好少年。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位不知姓名的好少年雖然不是他公司的人,卻也算是他認識的人。那天在停車場,眼淚汪汪地跑來演苦情戲的不就是眼前的這位嗎?
某人皺了皺眉,剛想問小周怎麼小翻譯會出現在這裡,轉而一想,小翻譯那天也算是幫了忙的,一起吃慶功宴也沒什麼大不了。
這麼想着,還沒等開口,小翻譯倒先對他舉起了杯子:“ives,這一杯我先敬你。本來我是一個外人,不應該來的,但小周說大家一起出來比較熱鬧,我也就跟着來了。這次的展示太精彩了,我都看得目瞪口呆了,謝謝你,給我一次這麼難忘的經歷。”
某人覺得小翻譯話裡有話,卻偏偏又挑不出刺來,礙於情面,也只有陪着喝了一杯,心裡卻在惦念:飛機怎麼還沒降落?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路順利。
小周在一邊說:“我說周冬,你就別糾結了,咱們一起打了那麼一場漂亮的大戰役,怎麼能不算自己人呢?你說是不是,ives?”
某人只能“嗯”了一聲,暗自懊惱:如果知道這個叫周冬的小翻譯在,自己一定要先去接林希。
他原本是打算親自去接林希的,車開到了半路,忽然覺得自己去接的理由怎麼都不充分,越想越彆扭,這才先來了慶功宴。
趁着大家注意力都放在搶羊肉上,某人拿了手機問林希什麼時候到,順便把火鍋店的地址給林希發了過去。
事實證明,某人先來火鍋店的決定還算英明。
意大利的飛機嚴重誤點,大家把桌上的鮑魚、魚蝦、羊肉及各色丸子一掃而空,只剩下了一堆綠汪汪的青菜還沒等到遠赴意大利的英雄凱旋歸來。
某人看看泥猴子們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的樣子,只好決定先集體轉戰ktv,泥猴子們立時歡呼雀躍。
某人扶正眼鏡,事先約法三章:“不許飆高音,不許假裝自己會唱日韓歌,不許唱最炫民族風。”
因爲喝了酒,不能再開車去接林希。某人給機場打了查詢電話,確定只是誤點,沒有別的問題,也就只有原地等待。
站在包房外給林希打電話,對面始終是關機狀態。某人皺了皺眉,只好又把ktv的地址用短信發了過去,頓了頓,又加了一條:如果太累,就先回家。
回到包房,泥猴子們已經點了一長串的歌開始鬼哭狼嚎了。某人推了推眼鏡,習慣性地打算找個角落坐,卻發現自己的老位置被某位不速來客搶先侵佔了。
“ives,你不打算點歌?”周冬笑着問他,因爲喝酒的關係,白淨的臉上微微泛紅。
某人果斷拋棄了自己中抓小曲庫的名號,義正言辭地表示自己不會唱歌,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五音不全,完全不在調上。
開玩笑!要是真在唱歌時碰上一個混中抓的人,次元牆就要傾塌了。
誰知,周冬十分執着,又纏着他問要不要唱,似乎對於他會唱歌這件事十分確定。某人心裡警鈴大作,就試探性地問了幾句。
周冬漲着通紅的小臉說:“在加拿大的時候你就唱過,現在又說自己不會。”他本來就喝了酒,包房裡的音樂聲音又大,很快把他的話淹沒了下去。
饒是如此,某人卻不免疑惑:加拿大?這少年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自己的?那時候的自己……應該不會……那麼渣的吧?
久等林希不到,某人本來就心煩,坐在角落裡多喝了幾聽灌裝啤酒,索性對上來拼酒的組員們也開始來者不拒了,一時間被長期壓迫的泥猴子們一個個躍躍欲試地衝了上來。
等回過神來,面前已經堆了不少空的罐子,肩頭還有些沉……咦,什麼時候周冬那小子睡着了,而且還是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某人皺着眉伸手去反搭在周冬的肩頭,打算借力把他放到沙發上。剛伸出手,就感覺門似乎開了,隨即唱歌的人停了下來,用刺耳的聲音大叫道:“林先生終於來了!”
某人眯了眯眼:不會這麼巧吧?這麼想着,被酒精嚴重麻痹的大腦卻依舊支配着自己延續了把手搭向周冬的動作。等到熟悉的身影走近,某人頭腦僵硬,忽然不知道是該迅速鬆手讓周冬繼續靠在自己身上,還是接着在林希面前完成摟着周東向沙發傾倒的動作……
林希瞥了他一眼,轉身對大家說:“不好意思,飛機晚點了,讓大家等了這麼晚。”
組員們早就跟林希熟悉了(雖然某人極其堅決地否定,親民程度其實早就被反超了n多百分點),知道他連續坐飛機,再加上倒時差,當然不會計較遲到的事,反而都勸他早點回去休息。
某人呆坐在角落裡,腦子裡煮着熱氣騰騰的一大鍋漿糊,眼看着自己等了好久的人來了又走,熟悉的身影已經到了包房門口。
林希忽回身,掃了一眼他面前的那堆空酒罐說:“我看ives的酒也喝得不少了,不如我順道送他回家吧。”
某人怔了怔,努力消化對方的話。
“還不走?” 林希站在門口問。
某人這次終於完全理解了對方的話,藉着酒勁猛地站起身來,原本趴在肩上的某位少年順勢滑落,在沙發邊軟着陸失敗,最終倒在了地面上。
酒醉中某人自然是無暇顧及這些事(其實醒着時也不會管),徑自跌跌撞撞地追着林希的腳步撲了出去。
包廂門剛剛關穩,寂靜的門外了無人影。某人揉了揉眼睛,開始懷疑剛纔的一切都是自己酒醉後的幻覺。
直到把身後的人一把拉住,按在牆邊。他忽然安心了起來,想要說些什麼,要說的話卻被對方吞噬在脣間,只能發出無意義的音節。
相隔了40多個小時的熱度慢慢升騰到全新的高度,林希鬆開他,伸出手:“鑰匙。”
回家,一把鑰匙的含義。
作者有話要說:qaq你們……真的木有分清開玩笑的話麼……(不要攔着我,我要……好吧,我真的不會亂改的嘛)【泥垢,不許再假裝混淆視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