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滿肚子鬱積離開校長辦公室,來到校醫務室,瞅着躺在牀上輸液的兒子,又瞧了一眼他腦袋上包紮的紗布,更是大爲惱火。
李建成睜開眼睛見老爹站在牀邊,不由着急問道:“爸,把他趕走了嗎?”
“好好休息,這些事兒不用你操心。紫金花也不是我開的,不可能說開除誰就開除誰,你等等,我會想辦法的——”李曉安撫着寶貝兒子,心頭憐惜,平日連自己都捨不得打,居然被一個混小子給打了。這口氣怎麼都順不下去,內心腹誹。“好你個林澤,就算股東會罩你,我也要讓你自行退學,你等着,打了我李曉的兒子,我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
“他有什麼後臺?”李建成不是傻子,以老爹在校方的關係網,要是連一個毆打學生辱罵校領導的壞學生都趕不走,那就說明林澤的後臺很硬。否則的話,老爹現在應該是來向自己說好消息的。
“他是股東會親自放進來的,就算是校長站在我們這邊,也未必能趕他走,再者——他犯的錯誤還沒達到驚動校方的程度。”李曉憂愁地說道。“下次找個機會讓他犯下大錯,到時股東會也不可能罩着他了。兒子你放心,老爸會給你報仇的。你安心休息吧。這已經是高三了,別耽擱了學業。”
“知道了老爸,我會考上名牌大學的。”李建成滿腹委屈,卻也知道自家老頭子盡力了,要怪只怪林澤太囂張。他決定等傷好了,一定聯合籃球隊的隊友好好教訓他。哼,一個新來的插班生跟我作對,就算你力氣大又如何。難道還能在紫金花稱王稱霸麼?
這邊廂,父子兩各懷心思,琢磨着如何折騰林澤,那邊廂,林澤卻是八風不動趴在桌子上昏沉大睡。講臺上接近六十歲的語文老師手舞足蹈,唾沫橫飛傳授着書本知識。
說起來,林澤睡覺的姿勢跟早自習已經有所變動,早自習他肆無忌憚趴在桌子上,而此刻,他則是藉着書本的遮掩,單手撐着額頭,東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造成他在認真讀書的假象。語文老師年事已高,也不怎麼分辨得出林澤在偷偷睡覺,又或者他只是不願下臺教訓林澤罷了。
一節課在語文老師講得激情洋溢,學生聽得不鹹不淡中度過,下課鈴聲響起,語文老師佈置了作業便夾着資料離開。他前腳走,夏書竹後腳進來,徑直來到林澤旁邊,把他叫醒,面帶一絲僥倖道:“你沒事兒了,我沒聽到學校有開除你的消息,也確認了校長那邊沒這個動向。”
林澤揉了揉充滿血絲的眼球,迷糊着擡頭道:“我早說過李主任日理萬機,不會跟我這麼個菜鳥學生過不去的。只是您不信而已。”
“那你就謹記這次的教訓,不要再胡作非爲。下次再惹出麻煩,誰也保不住你。”夏書竹沒好氣地說道。“你又不是學校贊助生,學費這麼貴,怎麼就不能用功讀書呢?”
“嗯,我會努力學習的。”林澤敷衍着說道。
夏書竹見這傢伙沒什麼悔改的意思,也是嘆息一聲,又叮嚀囑咐地交代他幾句便回辦公室了。
她一走,王喜便鑽過來,主動攀交情道:“喂,我說林澤,你小子膽子忒大了。連咱們的班長大人都敢打。帶種!”
“這不算什麼。”林澤輕描淡寫地擺擺手,故作瀟灑道。“想當年我也是校園一霸。”
他這麼說着,心中卻想,我以前時常夢到把學生妹,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豈不是校園一霸?
“嘿,那昨晚校門口乾那事兒的人是你嗎?”王喜話鋒一轉,給林澤下了個套子。
“什麼事兒?”林澤一臉茫然,仰頭問道。“有學生妹被學長摸了屁股嗎?”
“——”王喜冷汗直下,這小子可真敢說,紫金花雖然有壞學生,但這種流氓行徑敢做的人還真不多。也虧他說得出來,頓了頓說道。“昨晚校門口有個新生打了道上大哥,不是你?”
“別開玩笑了——”林澤瞪大眼睛,不滿道。“我可是好學生,怎麼會做這種事兒?我又跟你不熟,你可別污衊我。再怎麼說我也是有私人律師的人,小心我告你誹謗。”
見他神色凜然,言辭誠懇,反倒是王喜納悶了起來。看林澤的樣子,好像真不是他做的。心頭失落,搖擺着腦袋回到座位,向韓小寶古怪說道:“他否認了,應該不是他乾的。”
“他怎麼說?”韓小寶好奇問道。
“他說他是好學生,還有私人律師,也不知道是不是瞎吹的。”王喜一臉鬱悶道。
“那他說他是紫金花校長你也信?”韓小寶撇嘴道。“這小子狡猾得很,連我老姐都在他手上栽過跟頭,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兩個八卦愛好者低頭商議着,韓小藝則是偏頭瞥了林澤一眼,見他四平八穩睡覺,一臉微笑吃着零食,跟同學聊着明星的花邊新聞。
午餐和晚餐都是林澤當先呼喚韓小藝,這讓大小姐很不滿意。上課你睡得這麼香甜,怎麼一到吃飯時間,就回神了?韓小藝甚至猜測,假如不是林澤的飯卡掉進馬桶了,他肯定不會喊自己,並且下課前五分鐘就溜出去殺向食堂。
晚自習是語文晚自習,老師白天佈置了作業,今晚得交,所以學生們大多都在這個時間寫作業。林澤本來不想做,想到時問問韓小藝能幫自己寫不。可一看作業居然是寫一片作文,作文名是成龍大哥的經典動作片《我是誰》。這讓林澤盯着題目半晌,卻是一動不動。
“這可怎麼寫啊——”林澤腹誹。“現在的老師真變態,出這麼難的作文題目,不是刁難我嗎?”
我是誰?
林澤犯難了。
不過,林澤一直在小黑麪前自詡實力兼偶像派特工,是很有文化底蘊的高端特工。高水平的文章信手拈來,都不帶構思的。
於是,他腦子裡想了想,便拿着筆在作文紙上寫了起來。
不就是我是誰嗎?怎麼可能難倒我,我不僅能從社會學探索自己,還能從人性解剖自己,一般學生肯定沒我寫的作文有深度。
兩個鐘頭過去,林澤洋洋灑灑寫了一千八百字的作文——交作業的時候,其餘學生都是交一張紙,林澤則是交了兩張。小組長收他作業的時候抽了抽嘴角,但也不敢多言,李建成這麼一個前車之鑑杵着,小組長可不想觸黴頭。
晚自習回家的路上,韓小藝打趣林澤作文寫的怎樣,林澤搖開車窗,點了一支菸,自信道:“到時老師肯定會拿我寫的作文當範例念出來。”
“臭不要臉。”韓小藝撇嘴道。“就你這種三流水平,還想讓老師念?跟你說吧,我們的語文老師不僅是華新市作協重要成員,還出版過不少文集。他的水平高着呢——”
“——”林澤有點心虛,噴了一口煙霧,喃喃自語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一路無話,韓小藝回到家便催促林澤做宵夜,並且要求吃三菜一湯,這可把林澤爲難死了。火急火燎洗菜做飯,整好宵夜已經十一點半,喊了在房間打遊戲的韓小藝下樓吃宵夜,又催了一陣上網的韓小寶,這哥們卻是早吃起了薯片,喝起了可樂。對林澤做的宵夜壓根沒興趣。最後林澤爲了拉攏福伯,也是叫了他。但他卻說林澤做的宵夜太油葷,老人家吃了不容易消化,怕睡不着。
無奈之下,林澤也是端着碗過來,打算蹭着吃上一點,他不是太餓,但晚上要守夜,不吃肯定會餓肚子。韓小藝美滋滋的吃着,一點不怕吃得太多而長膘。林澤也很惡毒地攻擊了他幾句,大小姐卻絲毫不介意,並表示她天生吃不胖,那些減肥藥她只是趕潮流買了一些,最後都是當零食吃的。
宵夜吃了一半,電話鈴聲嘟嘟作響,接的是福伯,最後卻喊林澤去聽。
韓小藝衝起身的林澤不滿道:“喂,誰讓你把我家的電話亂說出去的?”
“我這不是還沒手機嘛。”林澤聳肩,接了電話,對面傳來的是刀疤的聲音。
“喂,小林哥,查到了,這種子彈很少見,但最近那些賣家的確賣給了四個人。我查到其中一個經常去夜來香舞廳開心。”
林澤眉頭一挑,說道:“告訴我地址,等我到了你再撤人。”
“好。要給您準備點傢伙嗎?我手頭也有幾把熱武器。”刀疤試探性問道。
“刀疤啊——”林澤一臉冷漠地說道。“你當年見過小刀會的人用熱武器麼?”
電話傳來盲音,刀疤卻愣在原地,滿面追思與狂熱。是啊,小刀會的人,誰用過熱武器?尤其是搞暗殺的,到了最高境界,幾乎都是用匕首刺殺的。
槍?一開逃生的機會就減小了一半,高手是不屑於用熱武器的——
而他也知道,林澤絕對是此中高手,這一點,從當年兩位小刀會明面上的老大對林澤的尊重可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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