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還不敢斷言程冬的死究竟是意外還是他殺,要等隔壁房間審訊結果出來時才知道。現在警方逮捕溫方新的罪名是私藏支彈藥。”唐澤彥掏出一根菸打算點上,眼角不自覺的瞟了一眼蘭沐星,見她雙眼的視線不偏不倚的落在那根香菸上。
呆滯數秒,他將香菸放到鼻子下方用力的聞了聞,然後推回盒裡衝着蘭沐星一笑,“我只是聞聞,不抽。”
他的話讓蘭沐星一窘,“你想多了~”
“二哥,不管程冬是死於意外還是他殺,既然他的屍體被溫方新調換了,那就說明一定是溫方新殺了陳文清……”
“現在好像還沒有充足的物證證明溫方新調換了程冬屍體,那些只不過是焚燒工的一面之詞,溫方新完全可以否認。還有,陳文清是否遇害也只是我們的一種猜測,就算他真的遇害了,我們也沒有任何人證物證可以證明就是溫方新殺了他啊。”蘭沐星慢幽幽的將一盆冷水從徐永美的頭上澆下。
徐永美當即噤了聲,眼底盡是委屈與隱忍。
“蘭、沐、星,你別欺人太甚!”章繼軍咬牙的聲音從一旁響起。
蘭沐星側過臉看向他,挑了一下眉,“你別用這種苦大仇深的眼光看我,我所說的不過是事實,沒有刻意性的針對誰。”
就是有,她也不會傻到去承認。
“你……”章繼軍很憤怒,卻又無言以對。
“那怎麼辦?照你這麼說只要溫方新打死不承認,那這個案子不就成無關懸案了?”蘇語扭着腦袋想了想,然後只把眼珠子轉過來看她。
蘭沐星木然又詫異:“你不是刑偵專業的高材生嗎?這麼簡單的問題還用着問我?”
簡單?蘇語眼角一跳,嘴角往上翹了一翹,然後又壓了下去,儘量保持着自認的淑女風度,訕笑着說,“哦,當時只顧着趕回來見親愛的澤彥哥哥,忘了把所學的知識給帶回來了。”
唐澤彥悶哼一聲,扭頭瞪向蘇語,她這責任推得倒是乾淨利落,同時還不忘臨死拉個墊背的!
然而蘭沐星的解理能力終究與常人不同,只見她定定的看了蘇語一會,然後小心並小聲的說,“你可以理解爲你的意思是:心臟回國了,腦子卻落在了國外?”
“嗯……哼。”蘇語重重一含一口氣岔在胸間險些散不開,定下神後,二話不說抓了一把瓜子就朝蘭沐星的臉上擲去,“既然你覺得簡單,那你倒是說啊。”
蘭沐星頭一偏,從容的躲過這些瓜子,“這本來就很簡單啊,只要我們能夠找到程冬的屍骸,不就可以證明那個被溫方新送去火化的屍體是頂替的,那麼溫方新就必須對多出的屍體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的話讓大家沉默了一會兒,驀得章繼軍譏笑反問道:“你說得倒也挺簡單嘛,套用你剛纔所說的,程冬的屍體是否被調換還是個未解之迷,那我問你,這個屍體我們怎麼找,從哪裡找?”
章繼軍的這個問題問很是犀利,也很現實。
大家的眼光都落到了蘭沐星的身上,想知道她如何從這個自己挖的坑裡爬上來。
蘭沐星一怔,偏頭看了看唐澤彥,後者眯眼沉思。
無奈之下,她決定靠自己,撇嘴:“可以相信迷信嗎?”
“不可以!”
“可以!”就在大家一致出聲反對的時候,一道清冷微沉的聲音參雜其中。
見老大發話了,大家都只能識相的保持緘口。
蘭沐星摸了摸鼻子,“如果可以的話,我的直覺告訴我,程冬的屍骸極有可能就在這個後院的那堆柴火垛。”
“刑偵不是靠直覺來決定結果的,說個讓我們信服你的理由。”見徐永美眼眶泛紅,章繼軍就氣不打一出來的想跟蘭沐星幹架。
“理由就是,我看到他了。他還衝着我笑過。”
“啥?”
“啊?”
衆人驚呼。
“你,見鬼了?!”
“這怎麼可能,你就掰吧。”
“你是懸疑看多了?還是臆想自己有什麼異能?”
驚呼過後,以章繼軍帶頭的質疑聲此起彼伏。
唐澤彥扣了下桌面,打斷所有的質疑聲,衝着蘭沐星清淺一笑,“說說看,你看到的程冬長什麼模樣?”
聽到這話,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蘭沐星,可這是證明她的話是真是假的最好方法。因爲她根本就沒有沒有見過任何關於程冬的資料。
儘管有些害怕,有些不情願,蘭沐星還是閉上了眼,仔細的回想着那個晚風中立於柴火垛上少年的模樣,“他很瘦,卻挺高的。留着一頭三寸長髮,有點亂。他的眼睛有點小,臉有點長,笑起來的時候可以看到左邊的虎牙空缺,嗯,他穿的是一件米黃色的緊袖運動服……”
“你是真的見鬼了。”唐澤彥伸手打斷了蘭沐星的回憶,同時從隨身攜帶的資料袋裡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放在桌面上。
看清照片裡的人的長相後,蘇語嘴巴瞬間變成一個‘O——形,徐永美也暫時忘了要悲傷,小嘴微張。
照片裡的少年跟蘭沐星所描述的有七八成像,只是年齡更小一些而已。
難道這世間真的有鬼?也真的有人天生陰陽眼?
蘭沐星盯着照片緩了好一會神才記得要回答唐澤彥的問題:“他就是那個站在柴火垛上衝我笑的少年。難道我之前跟溫方新胡謅的那些話會是真的?”
“很有可能就是事實,按迷信上說,你有一雙陰陽眼。”唐澤彥咳嗽一聲,冷靜道:“高藝,你叫範建明找人把後院的那堆柴火垛給刨了。”
高藝有點驚悚的看了看蘭沐星一眼,然後點頭走了出去。
很快,範建明帶押着溫方新,令四名警員向左鄰右舍借來工粳就着手電筒對後院的柴火垛進行挖地三尺的翻刨。
溫方新的心理防線隨着柴火垛的翻刨一點一點的崩潰,終於在東方出現第一縷晨輝時,一個被塑料膜嚴實包裹的物體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啊!”溫方新發出一聲絕望的低嚎,雙腿一軟,癱坐在地面。
包裹物被擡了上來。
高藝戴上手套與口罩走過去彎身檢查。
那是一個蜷縮的人體骷髏,因時間久遠,骷髏中滲入了泥土,使它看來破舊不堪。
“走吧,到局裡好好解釋一下吧。”範建明面無表情的問着溫方新說。
唐澤彥瞄了一眼地上的骷髏,輕垂下眼簾,淡淡的說:“順便把程冬的繼父也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