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濃如墨。
下班的人們忙忙碌碌的回家,或休息或繼續下一份工作。
車流在星光下穿梭,閃亮的燈光與星光交映生輝,將夜點綴的更加斑斕多彩。
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和事開始浮出水面,顯露在這個夜晚。
比如那些呼嘯而過的飆車一族。
比如那些叼着香菸吹着口哨的地痞一族。
再比如高來高去,氣息隱蔽,矯健如靈貓的殺手一族。
今夜有無殺手無人得知,這總要死了人才知道。但究竟是殺手的刀利,還是防守的人更滴水不漏?這也總要打過才清楚。
銀灘區,與大秦安保相距不遠的一個小院。
小院中規中矩,四四方方。外表看似普通,實則內裡被有乾坤。
不說亭臺樓閣,假山流水似皇宮,卻也稱得上裝修奢華,極盡享受。顯然住在這裡的人很懂得享受生活。
坐在二樓陽臺藤椅上,嘴角噙着一根香菸他仰望夜空。身後一個身穿紗衣的女人在爲他捶背揉肩,手法很老練,讓他渾身每一個細胞彷彿都在呼吸,在跳躍。
通體舒泰!
“這種日子真是美啊,以前自己怎麼就沒發現呢?可惜,平靜是平靜了點,就是少了些風起雲涌的刺激。”男人噴出一口煙霧,搖頭輕嘆。
他叫廖霸,曾是銀灘區、富商區名副其實的大哥。他曾一呼百應,舉手投足便自能影響一方風雨。
但那終究都是曾經了,現在他只是一個藏在女人保護下偷閒度日的廢人,還談怎麼曾經?
“寂寞啊!”他再嘆。
與人斗的日子雖然兇險異常,但其中也自有樂趣不是?
他如此想着,然後便迎來了金盆洗手後的第一次“樂趣”。
樂趣是一柄泛着寒芒的利劍,利劍從房頂瞬間躍下,勢不可擋的劍刃眨眼到了他的頭頂。
二樓陽臺並沒有任何防護,沒有玻璃,沒有防盜網,這一劍可以最快,最直接的刺下來,然後從頭頂貫入,或許會從胸口穿出。
總之不管如何,這一劍下去他都難逃一死。
廖霸猛然擡頭,瞬間雙眼怒睜,然後他甚至來不及喊一聲“有殺手”,就猛的一個彈跳從藤椅上飛了出去。
藤椅面前是一米高的護欄,廖霸飛起的身子越過護欄直接摔向一樓。
他彈起,躍出,利劍繼續向下。
廖霸只覺屁股上一陣錐心疼痛,咬牙悶哼了一聲,這時身體終於到了護欄外,急速下落。
“有殺手!”人在空中,這時他纔來得及喊出一句。
“嘭!”
一聲悶響,他重重摔落在地。然後顧不上左邊屁股疼的要死,起身一瘸一拐的跑向大門外。
他知道院外就有大秦安保安排的保鏢,所以他想活着就必須支撐到保鏢趕來。
保鏢來的很快,嗖嗖幾道風聲便已經有幾人躍進院內。然後只見一人身穿深藍色勁衣,手中持劍,從二樓躍出繼續追着廖霸而來。
廖霸驚恐喊道:“擋住他,擋住他。他媽的,趕來刺殺老子,廢了他。”
四個大秦安保的保鏢立即分開左右,迅速彎腰從藏好兵器的地方拿出彎刀,一片奪目璀璨,四人一起殺向藍衣人。
藍衣人臉上蒙着一張面具,除了雙眼根本看不到其他表情,他一劍向前遞出,叮叮噹噹劈開兩個保鏢的武器,劍鋒再次直取廖霸咽喉。
廖霸神色劇變,咬牙盯着藍衣人道:“金豪,你特孃的敢壞了規矩。老子我已經金盆洗手,你還敢來殺我?”
一聲怒喝,藍衣人刺劍的手微一停頓,然後繼續向前。
他是金豪,他沒想到廖霸一眼就認出了他。
但他不能承認,當然不能承認。
正如廖霸所言,他已經金盆洗手,恩怨皆休。這時候任何想要對他出手的人都等於壞了地下世界的規矩,這是要所有地下世界的同道聯手絞殺的。
如此嚴重的後果金豪自然不願承受,就像他不願意承受胡長江會對他出手一樣,所以他纔在今夜冒險一刺。
可惜用心良苦,天時地利人和幾乎全都包含的一劍,卻被廖霸險之又險的躲了過去。這隻瘋狗金盆洗手以後竟然還保持着這樣的警惕和反映速度。
這一點倒是可以理解,廖霸畢竟是在地下世界與人搏殺多年,從鮮血與刀鋒下爬過來的人,對於他來說已經練就了一身本能的條件反射。察覺到危險,第一時間便會做出反映。
金豪不會開口暴露自己,廖霸卻邊後退邊繼續說不停。
“金豪,你特孃的死定了。你壞規矩,明天就會有人討伐你。你好不容易穩下來的金沙區、青坪區、富商區就要再次易主了。哈哈,到時候雖然老子不能親自送你上西天,但你的滅亡卻是由老子引起的,老子想想就很興奮啊!刺激,這才叫特孃的刺激。哈哈。”一想到金豪會因自己而死,廖霸心情頓時好的難以控制。
對於曾經的仇人,他自然沒有半點憐憫。他能不落井下石已經算好的了,別忘了他叫瘋狗,上江曾經有句話是這麼說的:銀灘有人瘋如狗,錙銖必較不鬆口。
金豪一劍劈開兩名大秦安保的保鏢,劍鋒直指廖霸,但他只向前推進了兩步,另外兩名大秦安保的保鏢立即衝上來擋住了他。
一左一右兩柄彎刀凌空斬下,瞬間將金豪手中劍劈的一沉,攻擊沒了準頭,勢消勁散。
金豪暴怒,一股氣勢自體內轟然爆發,長劍在空中連連舞動,如同一柄狂霸絕倫的刀。
刀劍本相同,刀可以用劍法,劍自然也可以用刀法。
爲了掩護自己身份,他當然不會用刀,但這卻並不妨礙他使出刀法。
橫掃一刀,誓要破甲三千。
纖薄的劍身在這一刻如同長槍鐵戟,攔腰斬在空氣中,帶起獵獵風聲,如同把空間一分爲二。
劍鋒所過之處,一片寒芒勢不可擋的切割着一切。
大秦四人神色驚變,立刻回去彎刀格擋!
“叮叮噹噹!”
一片炸響,長劍在四柄彎刀上各自磕了一下。於是一股起勁連忙爆發四次。四名大秦安保的保鏢只覺手中彎刀上有無窮的力量在震顫,繼續不停的顫抖着,彷彿下一秒便會脫身而飛。
一擊之力,強悍如斯!
當然這是因爲四個大秦安保的保鏢,雖然功夫並不算弱,卻也只是一些拳打腳踢的普通招式,真正算起來也只是剛剛摸到一點武學的邊緣。
恰恰相反金豪是成名已久的武功強者,雖然上一次受傷境界有所跌落,但他終究還是二流高手,也不是隨隨便便四個保鏢就能抵擋的。
何況這一劍他並沒有力求殺人,而只是最簡單的要把四人逼開,給他留出一劍殺了廖霸的短暫時間。
一劍,只需一劍。
四個保鏢已經被震的後退,廖霸身前再無一人阻擋!就在這時偏偏劍來了,來的飛快,如閃如電,無比迅疾!
廖霸又一瞬間瞪大了眼睛,面朝劍鋒身體急速後退。
可他本就不會功夫,現在左邊屁股又受了傷,大大影響速度,所以他才僅僅退後兩步,就被勢如破竹的金豪欺進到了身前。
劍鋒所指,衣衫破開。
生死一瞬,緊急關頭。
廖霸面如死灰,陡然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金豪,臥槽你祖宗!”
金豪冷笑不語,繼續揮劍向前,然而就在這時忽然一刀破空飛來,瞬間從側面撞在利劍之上,劍身一抖攻擊的角度立刻變了方向。
於是這必殺一劍貼着廖霸的身體擦了過去,在他肋部帶出一道紅線,卻並不致命。
金豪眉頭皺起,這就要揮劍橫掃將廖霸攔腰斬斷,但這時剛纔四名被劈開的大秦安保保鏢已經回過神來,雖然想救援廖霸已經來不及,但金豪的後背卻暴露在他們眼前。
於是四人一起仰刀斬向金豪後背。
四道勁風瞬息而至,金豪神色驚變。他還沒有練到刀槍不入的境界,也不想爲了廖霸讓自己陪葬,所以他只能無奈閃身,同時收劍而回擋向身後。
“叮叮噹噹!”
又是一片炸響,金豪身體當場被劈的凌空飛退。
他這一招本就是倉促抵擋,再加上四人一起發力,就算他是一流高手也擋不住這股氣勁,何況他現在只是二流高手?
金豪飛退,三米開外持劍立於當場。
他並沒有再急着攻擊,而是盯着又入場的兩個人,眼神怪異。
剛纔那關鍵一刀他原本以爲是趙玉龍來了,但沒想到來的不是他,而是另外新加入的兩個大秦安保。
趙玉龍竟然都不需要出面?自己就已經不可能殺的了廖霸了?
金豪心中震驚,對於大秦安保的實力又有了一個新的評估。
現在有六個大秦安保的保鏢在場,他再想殺掉廖霸已經是力不從心。
剛纔只有四個都擋了他這麼長時間,何況是現在?
金豪心情陰沉,看着六個大秦安保的保鏢匯成一線攔在廖霸身前,他不發一眼轉身躍牆而上,瞬間縱入黑夜消失不見。
夜色下,院落中,只聽廖霸怒吼道:“金豪,你就等着明天被人踏平你青坪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