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葉秋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一個人的變化,會給上江帶來如此巨大的轉折。
他與尹冷月結婚,讓上江商界即將展開新一輪血雨腥風。
他本人受傷住院,讓上江幾個蠢蠢欲動的人終於再也按耐不住。
一場風雨,一場搏殺!
上一次上江亂,瘋狗廖霸倒了。金豪雖然多收了一個富商區,手下大將卻已是廢人一個,並且自己也險些身死,恢復之後武功境界再難有寸進,反而退後了一些。
那麼這一次呢?風雨後誰還能繼續坐在椅子上笑,誰又會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血流成河?
他葉秋呢?
以前他顧忌着自己“潛龍總教官”的身份,他是兵,總不能像匪一樣無所顧忌,隨便亂來。
但現在他已經“死”了,潛龍裡不再有他的存在,他的軍籍、軍銜也統統消失。他不再是一個兵,那麼他會成爲一個匪嗎?
他仰頭看着窗外,試圖在爲自己尋找答案。
尹冷月坐在沙發上,並沒有繼續再看桌上的資料,因爲她的心很亂,絕不像臉上表現出的那麼平靜。
“這下上江是真要熱鬧了!”這是他說的話,她知道他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陳江坤,白天銳。
辰星集團,白氏集團。
明月集團如何能擋得住上江前三集團中的兩個同時出手?
沈家此去狼狽而去,沈千君會不會動用沈家的力量來影響上江的局勢?在沈家面前,明月集團能擋住幾分鐘?
他的傷什麼時候會好?他會不會一如既往的幫自己?
今夜,聶龍山那個老頭子真的會來殺他嗎?該如何才能擋得住?
她腦中快速閃過一個又一個念頭,臉色卻依然平靜如水。
片刻後他收回視線,看着她忽然道:“怎麼說咱們也是有證的夫妻了,在我面前就不用佯裝逞強了吧?”
她蹙眉,冷哼了一聲。
他搖頭嘆道:“你的人生真心沒意思。也就哥能拯救拯救你了。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哥認了。”
她依然盯着他,不說話。
他終於不再佯裝高人,氣急敗壞道:“你以爲自己修閉口禪呢?還想學那些苦行僧幾十年不開口是雜?閒着沒事出去給我買飯去,我餓了。”
她終於開口:“我不餓。”
他立即瞪眼:“什麼意思?你不餓我就不能吃飯了?”
“想吃自己去買。”她面無表情的說。
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吼道:“我要是能下得了牀,還用你?”
尹冷月冷笑白了他一眼,意思說:知道自己下不了牀,求人辦事的時候就不知道換一種語氣?
他聰明的讀懂了她想說的話,於是無奈嘆道:“親愛的娘子,相公我餓了,麻煩你給整口吃的唄?”
她抓起桌山的一個橘子砸了過來,然後起身摔門而出,冷冷丟下一句:“噁心。”
“嘁,不噁心你能走嗎?他撇嘴。然後下一秒臉色嚴肅起來,拿過身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幾十秒鐘,眼看就要掛斷了,這才被人接通,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傳來:“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葉秋:“……”
擦擦擦,什麼態度?這麼久不見我你就一點不想我?能不能表現的像個長輩?還能不能有點高人風範了?
日,要不是看你從小把我帶大,要不是我打不過你,看我不追的你漫山遍野的跑。
“老頭兒,你是不是又在外面給人算卦忽悠人呢?沒小爺在,日次窮的揭不開鍋了?”葉秋嘿嘿笑道。
老頭兒自然就是葉秋的師傅,也是將葉秋從小養到大的那個人。
不過雖然老傢伙是這麼說的,但葉秋其實一直很懷疑這老頭兒喂自己吃過幾次飯,洗過幾次尿布。
要不是有事沒事總愛往山上跑的小師叔,葉秋真懷疑自己會不會被老頭兒帶成一顆歪瓜劣棗,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哦,必須提一句小師叔是個女人。風韻猶存。
“放你孃的狗屁,求着老子算命的人能從山頂排到山腳,還用老子我出去忽悠人?”老頭兒遭到徒弟鄙視,瞬間發飆了。
可惜他徒弟早就熟悉了他的性情,知道他會有這麼一吼,早在剛說完那句話後就立刻將手機舉的遠遠的,好像生怕震聾了自己耳朵。
果不其然吧?嘿!
等老頭兒亂吼一通,葉秋這才把電話扯回來,笑呵呵說:“就你那套三歲小孩子都不信的把戲,還從山頂排到山腳?我呸,你自己說話也不臉紅,小爺我跟着你那麼多年,怎麼一個都沒見過?”
“那是你小子眼瞎,你十歲那年不就有人來求老子指點迷津了嗎?”老頭氣呼呼道。
葉秋咧嘴說:“對,是有那麼個人,好像是山下村子裡的徐寡婦,聽說她家丟了只騾子是不是?”
那邊的老頭兒不知道臉紅了沒有,反正罵人的節奏一滯,語氣也不由自主弱了一分,沒有了剛纔的龍吼呼嘯,不耐煩的說:“少特孃的跟老子扯犢子,你小子在外面是不是有遇上什麼麻煩了?想讓老子我賜你一語天機?”
葉秋撇了撇嘴道:“你不是號稱上知五百年,下曉五百年嗎?你算不出來?”
老頭兒一聽這話又來了脾氣,立即罵道:“老子吃飽了撐的纔會關心你的那點破事,小打小鬧的還能捅了天不成?”
葉秋一愣,想起再也聯繫不上的大龍頭,想着變成了空號的鐵手與眼鏡,他忽然嚴肅了起來,聲音沉痛道:“老頭兒,這次恐怕還真被你的烏鴉嘴說中了,小爺我好像就是捅了天。”
電話那端的老頭兒明顯停頓了幾秒,語氣依然不爽卻少了許多火氣,罵罵咧咧的說:“就知道你個小王八蛋不是省油的燈,每次捅了簍子就讓老子我給你擦屁股。從小擦到大,你不煩老子都煩了。這次又招惹哪家的大閨女了?”
葉秋嘆氣道:“這次的屁股有點大,估計你擦不了。”
“滾滾滾,八歲那年你偷看山下村裡小李家閨女洗澡,你也說那個屁股大老子擦不了,最後不還是老子我給你擺平的?”老頭兒罵道。
葉秋一聽又提這事頓時來了火氣,氣吼道:“臥槽,老頭兒。這事你還要再提多少年?你信不信再說一次小爺我跟你沒完?”
老頭兒相當不屑的回答:“說的就好像你能打的過老子一樣,你那三腳貓功夫還不都是老子我教的?”
葉秋頓時氣餒,咬牙道:“你爲老不尊。”
老頭兒毫不示弱的反擊道:“你爲幼不敬。”
“你老不要臉。”
“你青出於藍。”
“你誤人子弟。”
“你朽木難雕。”
“你……”葉秋氣息一滯,想起自己要託老頭兒辦的正事,頓時氣餒道:“算了,小爺我不跟你一般計較。這次是真有事麻煩你。大龍頭那邊聯繫不上了,成空號了。你給算算?”
“算個屁,都空號了還算毛。”老頭兒氣說。
“那京城沈家呢?沈家知道嗎?最近與他們有了點過節,能擋擋不?最起碼也得給小爺我爭取兩年時間發奮圖強啊。”葉秋說。
“沈家?”老頭兒愣了一下,然後道:“什麼玩意,這事老子幫不了你,你去找你小師叔吧。”
“擦,小師叔來無影去無蹤,連個電話都沒有,我能找得到?呃……要不我去找找小師孃?”葉秋弱弱說。
“滾,你敢找她老子我下山抽死你。行了,我給你小師叔打個電話,看他能不能管管。你個小王八蛋,每次打電話都沒有好事。下次老子我把這破電話扔到黑龍潭喂那頭畜生去。”老頭兒罵咧咧的說。
小師孃與小師叔是同一個人。準確的說這小師孃是大師叔,小師孃下面還有一個師弟,那纔是小師叔。
不過小師叔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這些年葉秋一共見過也沒幾次。
老頭兒一門一共師兄妹三個,老頭兒排老大,小師孃排老二,小師叔排老三。
而到了葉秋這一代同樣也是師兄妹三個。同樣是大師兄排老大,二師姐排老二,葉秋排老三,不知道這是他們這一門的規矩如此,還是冥冥中天意如此。
當然用老頭兒玄之又玄的話說:這是註定的,躲不了。
每次老頭兒這樣說的時候,葉秋都會很順溜的跟上一句:“註定你個頭啊,徒弟是你收的,少爲自己的誤人子弟找藉口了。”
然後他頭上就會果斷捱上一板慄。打完之後老頭兒還會很氣人的跟上一句:“老子這是在爲你開竅,開竅懂不懂?”
葉秋只能默默安慰自己技不如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等等。
說起大師兄和二師姐,葉秋也不知道他們在忙什麼,只有過年回山給老頭兒拜年的時候偶爾才能見他們一次。
這個問題葉秋也不止一次的問過老頭兒,可惜老頭兒始終神神叨叨的說不清楚。久而久之葉秋也就懶得問了。
結束了與老頭兒的通話,臨掛前葉秋小聲說了一句:“注意身體。”
老頭兒不服氣的回道:“老子身體好的很,只要你個小王八蛋不惦記老子,老子還能再活一百年。”
葉秋咧嘴,徹底掛斷電話扔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