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那眸光閃亮,晃了幾個丫鬟的眼睛,一個個的先是瞅着那被刮壞了一點兒的天燈,又盯着宛清瞧,摸不着頭腦,最後梳雲憋不下去了,“少奶奶,您笑什麼?”
宛清輕挑了下眉頭,“小心點拿着天燈,學會怎麼做後,把它給我疊好了,明兒給靜宜郡主送去。”
竹雲梳雲幾個丫鬟都睜圓了眼睛,少奶奶能認得這天燈是誰的?不過就是一副畫而已,只是一副蓮花圖,很尋常見啊,還是她想靜宜郡主也學着放天燈,幾個丫鬟互視一眼,還是覺得這個解釋比較靠譜,也就沒問宛清了,拿着天燈進了屋,仔細研究起來,那邊宛清趟回小榻上,想着方纔那副圖,眸底的笑意越來越深,靜宜果然是對溫君帆有情義的,雖然只是一幅簡單的畫,可宛清認得啊,畫雖然跟溫君帆畫的只有七八分相似,可那朵飄着亭子上的蓮花可不是誰都能模仿的出來的,那就是獨一無二,無需寫上什麼祈禱的話,有那一幅畫足矣。
宛清悠閒的靠在那裡,想着靜宜郡主因爲祈禱的天燈墜落,不定會傷心成什麼樣子呢,宛清聳了下肩膀,繼續觀賞天上稀疏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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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竹雲就摺疊了天燈,告之宛清她們幾個已經學會了,明天就能照着做,宛清點頭應下,那邊梳雲拿了個小木盒子過來,朝宛清福身行禮道,“少奶奶,四天後就是靖遠侯世子娶妻的日子了,這添妝咱該怎麼送?給靜寧侯府的葉姑娘送了,那鄭尚書府鄭姑娘不送怕是不妥吧?”
宛清扭了下眉頭,的確,同時嫁進靖遠侯府,同一天出嫁,身份也差不多,不送的確會被說失禮,誰讓這兩個素來以好姐妹自稱,對她的態度都差不多,不能厚此薄彼啊,宛清挑了下眉頭,“你看着辦。”
梳雲睜大了眼睛,隨即點點頭,轉身下樓進了她自己的臥室,既然給葉詩文的是這樣的簪子,一式兩個,給鄭雲姿送去的也得是一樣,反正少奶奶給她們挑了好些,雖然不算頂好,可每一個也是要幾兩銀子的,送作添妝平常戴在頭上也不算失禮,再說了,這是少奶奶親手挑的,少爺在一旁看的,在她心裡價值連城,梳雲握着手裡的簪子,有些不捨。
第二天,竹雲和梳雲就帶着各自的活計出去辦事去了,宛清去了趟王妃的屋子,璃兒臉上被然兒劃傷的指甲印消了不少,只有一點的劃痕了,皮膚嫩嫩的,白裡透紅,瞧的宛清都好想湊上去啃一口才好,宛清給王妃請過安就回來了,拿了本詩書讀給兩個臭小子聽,兩個臭小子一手拍着小搖籃,依依哦哦的跟着,也不知道說的啥,反正南兒就那麼念,是的,是南兒再念,宛清對這些古板的字不大感冒,這不一甩手就交給了南兒,自己在一旁拿了衣服在做,宛清發現相比較讀那麼些的古詩文言文,她寧願做衣服,好歹還有些成就感,讀書給兩個小屁孩聽,呲,那麼深奧的,她都不一定能聽得懂,何況是他們了,只是王妃讀給璃兒聽,隨口問她平時讀什麼書給悠兒然兒聽,把宛清給打擊到了,信口胡謅,回來就給兩小屁孩惡補,纔不管聽不聽得懂的,讀過了了事,宛清讀了兩句堅持不下去了,隨手就把書給了南兒,讓她繼續,“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琚,匪報也,永以爲是好也爲德而人法之,猶投桃報李之必然也。”
宛清聽得眉頭扭起來,那邊南兒繼續讀,宛清揮手阻止了她,“你這麼教不成,投之以桃報之以李,若是投之以石呢?”
南兒聽得額頭滑下兩根黑線,那邊出書房門的莫流宸抽了下嘴角,宛清卻是放下手裡的衣服,走了過來,接過南兒手裡的書,上下的瞄着,南兒咕嚕道,“少奶奶,上面沒寫投之以石該回報什麼。”
宛清回了一句她知道沒有,這些書怎麼可能會寫這些東西呢,都是些禁錮人思想的名其名曰美好的東西,宛清繼續道,“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投之以石……。”
“報之以石,”那邊莫流宸走過來接了這麼一句,宛清扭頭看着他,“你不怕教壞小孩子啊?”
莫流宸輕白了宛清一眼,他娘子可真會惡人先告狀,“你心裡不也這麼想的,要不是瞧見我過來,只怕早說出來了。”
宛清臉色微窘,她的確是這麼想的,人家都送石頭給你了,禮尚往來,自然要投之以石了,傻了纔會那美玉回報呢,宛清把書往小几上一扔,牽過悠兒然兒的手玩着,莫流宸小坐了一會兒,出了府。
約莫吃午飯的時候,梳雲就回來了,臉上掛着得瑟的笑,那邊南兒等不及知道她去靜寧侯府送添妝有沒有被譏諷,梳雲昂着脖子,眸底晶瑩一片,回道,“少奶奶親自挑選的簪子,誰敢說不好,我拿簪子插她!”
南兒不信,梳雲就像說故事一般說着她奉宛清的命令去靖遠侯府和鄭尚書送添妝的事,那簪子樣式不錯,做工也還算精緻,可比起那些幾十兩上百兩的銀子還是不能比的,可梳雲的嘴巴可不是蓋的,什麼樣的身份就得送什麼禮,她們的少奶奶錦親王府的世子妃會送禮那是人盡皆知的事,這簪子可是從半月坊拿的,唯二呢!
好吧,梳雲撒謊了,這簪子葉詩文親眼瞧見宛清從地攤子上拿來的,可梳雲很給面子的這麼說,她還能說不是,什麼樣的身份送什麼樣的禮啊,她若芷承認這添妝簡陋廉價,那不是在說她自己分量輕,在宛清心裡只配戴這樣的簪子嗎?這口氣心裡記着就是了,沒必要說出來讓大家看笑話,那些前來送添妝的姑娘原本瞧簪子不咋地,可一聽說是半月坊出品,那自動自覺跟稀世罕見掛鉤了,這還是唯二呢,雖然不敵唯一那麼珍貴,那能比擬的也就一個,很不錯了!
當下帶着異樣的眼光去看這兩根簪子了,原本粗糙的地方就成了獨具一格的設計,豔羨不已的看着葉詩文,你能想象出來葉詩文但是嘴角的僵硬嗎?一個幾兩銀子的地毯簪子惹的這麼些瞧慣了珍貴首飾的大家閨秀羨慕,她只能在心裡罵一句,有眼無珠,然後連着說簪子精緻秀美,讓梳雲回去幫着給她帶一句謝謝給宛清。
梳雲也坦坦蕩蕩的應了,就知道這羣大家閨秀會說些什麼,只是讓她有些些的鬱悶,當初少奶奶送琉璃陪嫁還不討好被人指責說小氣,今日真正的小氣,卻被大家讚賞,這些人的眼光看得到底是簪子還是半月坊亦或是少奶奶今時今日的身份?少奶奶說過做人該以事論事啊,而不是以人論事啊!
梳雲送完了添妝,就回去了,那邊不少丫鬟打探那可以比擬的唯二的簪子在哪裡,要多少銀子,梳雲胡謅的回了一句,這簪子是半月坊的,價格可想而知了,若不是靖遠侯世子一日娶兩妻,半月坊才捨不得讓給她們少奶奶呢,言外之意就是告訴她們另外的簪子得送去鄭尚書府。
宛清出了靖寧侯府就去了鄭尚書府,然後去醉扶歸拿了些糕點就回來了,梳雲說的繪聲繪色,甚至連誰說的什麼話都說與宛清聽,樂的一屋子的丫鬟笑的前俯後仰,連着說梳雲機靈,連半月坊的幌子也打,這倒是個萬能的招牌,只是半月坊只賣香和琉璃,其餘的並不涉及,不知道以後那些大家閨秀去半月坊詢問的時候,會不會露餡。
南兒瞥頭笑對宛清道,“少奶奶,要不在半月坊賣些首飾吧?”
南兒說着,北兒在一旁跟着點頭,梳雲也正想說這話呢,宛清挨個的白了一人一眼,“半月坊是香坊,賣琉璃首飾那是因爲琉璃罕見,這要賣首飾,豈不是成雜貨鋪子了,半月坊已經很惹眼了,再來賣首飾,你讓京都那麼些首飾鋪子怎麼活去?”
幾個丫鬟被瞪了都低下了頭,默然不語,直到樓下有噔噔噔的聲音傳來,幾個丫鬟忙退到一旁去了,竹雲去了一趟長公主府回來了。
只是竹雲臉上可沒有梳雲回來時那麼招搖的笑,反倒隱隱有些難看,手上還拿着早上出門時的包袱,宛清眼睛眨了又眨,竹雲上前輕撅了下嘴巴,“奴婢今兒去的時候,正碰上睿王妃給睿王世子求娶靜宜郡主呢。”
宛清聽得愕然睜大了眼睛,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這可真的不湊巧,“所以你就把天燈原樣拿了回來?”
竹雲輕搖了下頭,“奴婢原本轉交給了靜宜郡主的丫鬟桃兒,她都答應轉交給靜宜郡主了,最後瞧見長公主,又原樣還給了奴婢,還讓奴婢把天燈燒了,就當沒瞧見。”
宛清聽得眉頭蹙的緊緊的,那邊竹雲又說話了,“許是跟今兒瑞王府被燒有關,聽說就是因爲放天燈引起的。”
宛清這下啞然無語了,“瑞王府被燒是因爲放天燈,可查出來是誰放的了?”
竹雲搖搖頭,那邊梳雲忍不住問出來另一個她比較關心的問題,“靜宜郡主會嫁給睿王世子嗎?”
竹雲連着搖頭,“不知道,奴婢拿了包袱就要回來,在門口見睿王妃匆忙離去,應該是沒有商議好吧?”
梳雲聽着竹雲連說了幾個不知道,她的心都哏住了,狠狠的白了竹雲一眼,“瞧你事兒辦的,送個東西都送不出去,還把少奶奶的好奇心給勾了出來。”
這邊一屋子的人聽着梳雲的話都翻着白眼,那邊南兒挑眉呲牙道,“梳雲姐姐是信口胡謅成習慣了不成,整個屋子裡最好奇憋不住的人就屬你了,怎麼就成少奶奶了?”
梳雲被南兒這一頂,臉紅了,頭低了,眼睛直去瞟宛清,宛清卻是蹙了眉頭,腦子裡就一件事,惹事了。
竹雲拿着拿着包袱,不知道怎麼辦好,那邊樓下卻是有噔噔噔聲傳來,春兒神色匆匆的提着裙襬上樓來,“少奶奶,不好了,有官兵來王府,說是您大晚上的放天燈,燒了瑞王府。”
宛清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纔在心裡閃過這樣的想法,這事就到她頭上了,是她烏鴉嘴了不成,哪隻眼睛看見她放的天燈?哪隻眼睛看見的?
春兒才說出來這話,那邊一屋子的丫鬟眼睛都盯着竹雲了,竹雲很無辜的連着搖頭,手都舉起來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宛清輕嘆一聲,起身去樓下,莫流宸出門還沒回來,她得一個人去應付,到了王妃的屋子,王爺王妃都在,還有另一個官員,一身官袍,很正氣,眉目肅然,給人以一身正氣的感覺,見了宛清,忙起身給宛清作揖,報自己的名字,姓趙,宛清點頭回禮,然後給王爺王妃行禮問安,那邊王爺扭了眉頭瞅着宛清,那眼神幾乎就能斷定宛清放天燈了,實在是這樣的事宛清乾的出來啊,不過王爺也只是目光流露了一下,王爺不大相信宛清會這麼倒黴,放個天燈還能燒了人家的王府,祈福的天燈該飛上天才對,宛清祈福,不外乎莫流宸悠兒然兒還有璃兒王妃他們,這天燈落地可不是什麼好事,王爺肯定不願意相信這麼倒黴的事發生在宛清頭上,緊接着倒黴的是錦親王府的人,但是還是詢問宛清,“昨晚,你放天燈了?”
宛清輕搖了下頭,昨晚沒放,但是今晚會放,那邊官員又再次站了起來,給王爺作揖道,“昨晚,有不少人瞧見錦親王府上有天燈飛起。”
宛清暗翻了個白眼,額頭有黑線滑落,拜託,那是飛進來錦親王府好不好啊,再說了,那是飛嗎?那是降落好不好!宛清就鬧不明白了,瑞王府還沒有打更了不成,天天嘴上喊着天乾物燥小心火燭,還讓天燈落下去燒了王府,等等,宛清瞥頭看着那位大人,“趙大人,不知道瑞王府燒了多少府邸?”
趙大人恭謹的回道,“瑞王世子的院子被燒了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還是世子的院子,可見火燒的不少,宛清繼續問道,“何以斷定就是天燈引起的火災?儘管是夜晚,院子裡也該有不少伺候的丫鬟婆子和小廝,天燈墜落,還讓燒燬了世子爺的院子,這可能嗎?”
這……那趙大人眉頭蹙緊了,宛清說的很有道理啊,只是天氣乾燥,一碰到大火,勢不可擋也是可能,趙大人就這麼跟宛清說的,宛清也不說他不對,只發表自己的看法,“趙大人知道昨兒夜晚刮的什麼風吧?天燈若真的從錦親王府飛出去的,能飛到瑞王府嗎?”
這下趙大人真的無言以對了,這些天刮的風都沒變過方向,要說瑞王府的天燈飛到錦親王府還有可能,這錦親王府的天燈飛到瑞王府,不大可能,趙大人想定主意,給王爺作揖道,“是下官思慮不周,打擾王爺王妃休息了。”
趙大人跟王爺王妃賠了罪,然後就是跟宛清告罪,畢竟大張旗鼓的來,嚇着錦親王世子妃了,聽着趙大人口中驚擾二字,竹雲梳雲幾個丫鬟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想驚擾她們少奶奶,不過就是燒了幾間屋子,就是將瑞王府燒了也不見得少奶奶會皺眉頭的,天燈又不是少奶奶放的,宛清卻是笑着提醒道,“能悄無聲息的燒掉三分之一的屋子,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趙大人聽得眉頭隴緊,繼續給宛清行禮,然後帶着手下出了王府,那邊王妃對宛清道,“放天燈太過危險了,今晚就別放了,有什麼需要祈福了,過幾天母妃去南禪寺,可以幫你代爲祈福。”
宛清聽得直汗,這祈福還能代替的,只怕王妃以爲她祈福的不過就是那爺三個,王妃誠心祈福也是一樣的,宛清點點頭,天燈都還沒做呢,放不放的無所謂,不是有那麼幾天專門給人放天燈的嗎?那時她再放也一樣。
宛清沒什麼事就出了王妃的屋子,外面天火辣辣的熱,梳雲拿了把傘來給宛清打着,宛清回到院子,那邊就有暗衛近前稟告道,“世子妃,世子爺有事要出門七八天,讓您有事沒事別出門溜達。”
宛清聽得直磨牙,誰有事沒事就出門溜達了,他好意思說,他自己都不給,就把這帽子往她腦門上扣,無恥,“他幹嘛去了?”
暗衛聽得眉頭一擡,嘴角輕扯了一下,退後一步,回道,“世子爺說,若是世子妃問及原由,就說他出門避東冽和親公主去了。”
“無恥!”宛清聽了脫口而出兩個字,白眼翻着,呲了牙齒道,“他以爲他是誰啊?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天燈看了他都掉下來的美男子,也就我看的上他,你說是不是?”
暗衛被問的額頭一層冷汗,他告訴自己是天氣太熱的緣故,不是宛清強大的壓力和厚顏無恥的話,只是,世子妃這話說的,不是擺明了是讓他把話傳給世子爺嗎,這話他怎麼傳啊,一邊說世子爺是美男子,一邊鄙夷他自戀,這不是成了心的難爲他嗎?暗衛糾結,一羣暗衛都避着世子妃說話,他怎麼就撞上了,那邊梳雲聽着宛清的話,腮幫子都笑抽了,可見着暗衛不答話,瞪了他道,“你就實話告訴爺就是了,又不是你說的,害的少奶奶站在這裡挨烈日,曬黑了你負責?”
暗衛連着點頭,宛清白了他一眼,繼續邁步朝觀景樓走去,腳下的步子很輕,可心裡卻是在琢磨着莫流宸到底幹嘛去了,好好地一聲不吭的就出了門,還找了這個狗屁的理由來糊弄她,她可是過五關斬六將的人物,連上官凌都落敗而歸,新來的不過就是個郡主,當公主還沒兩天呢,她會怕來搶她相公,還沒正面對上就落她的士氣,乃兵家大忌,虧他還是東征大將軍了,下回再拿這樣的理由搪塞她,小心她一腳把他踹飛了,哪涼快哪呆着去。
宛清想着,瞧見地上有個石子,一腳就給飛了過去,竹雲梳雲瞧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少奶奶就是不顧及點形象,院子裡不少的丫鬟婆子呢,這飛石子的事哪是端莊嫺雅的大家閨秀做的出來的,當初在顧府一個石頭差點砸到顧老爺,還連着顧老爺唉了老太爺一頓訓斥,她當時可是明確的聽少奶奶說以後都不幹這事的,怎麼今兒又犯了,梳雲提醒道,“少奶奶,您發過誓不踢石子的。”
宛清回頭瞅着梳雲,梳雲被宛清看的頭皮發麻,正要說自己記錯了,宛清卻是呲牙道,“我踢的那是石頭嗎?”
“不是石頭,”是少爺,她們知道,竹雲梳雲連着搖頭,宛清輕哼了一聲,邁開步子回院子,後面竹雲跟梳雲擠眉弄眼,這是王府,少爺都管不住少奶奶,一個石子而已,大驚小怪,梳雲撅嘴,她只是想維護少奶奶那微乎其乎的大家閨秀的形象嘛,沒有錯啊。
宛清上了樓,見了放在沙發上的繡簍子,聳了下鼻子讓竹雲拿下去擱着了,再吩咐南兒北兒去採些梔子花回來,她要制梔子香,南兒北兒點頭就下去了。
莫流宸不在王府呆着,宛清就閒了,每日去王妃那裡請安,然後回來就在觀景樓上,做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樓都不出的閨閣女子,嗯,要是幽怨一點的話,就是閨閣怨婦了。
天氣越來越悶熱,果如宛清所料,下雨了還是暴雨,這下雨的日子還不是別的,正是靖遠侯世子迎親的日子,古代嘛,這成親的日子定下了,請帖發了,明知道天氣隨時有變也不能輕易更改,更何況,是迎親隊伍出了門都到靜寧侯府和鄭尚書府了纔開始下大雨的,這花轎掉頭回來,那可是不吉利的事,就是頂着雨也得把新娘子給迎進門行大禮。
當時宛清就在觀景樓上看天上翻滾的烏雲呢,一下子雨滴就掉落了下來,後頭竹雲拿手指頭去戳梳雲的腦門,“聽我的沒錯吧,想着去外面瞧熱鬧,一準落湯雞樣的回來,這打賭可是我贏了,晚上你得給我端洗腳水。”
梳雲把腦袋一瞥,“我又不是傻子,長眼睛的都知道今天會下雨好不好,我只是不知道會這麼快就下了,黃曆上還說今天是個嫁娶的好日子,依我看,比昨兒不知道差哪裡去了。”
竹雲不否認梳雲這話說的不差,這天色從昨天起就黑乎乎的,等了一整天了都沒能下下來,好像是專門爲靖遠侯世子娶妻留着似地,也算他倒黴,用少奶奶的話說,一次臥擁兩個大美人,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一準落湯雞,可還沒有哪個新郎會打傘騎馬娶妻的呢。
不錯,的確還沒有哪個新郎官是騎馬打傘娶的妻,但是竹雲梳雲說錯了,因爲靖寧侯府和鄭尚書府的女兒不分位分,同是平妻,這靖遠侯世子去哪家迎親就是個事了,這不就變相的表明在他心裡在靖遠侯府心裡的分位重,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再看着烏黑的天氣,還出門迎親呢,就在靖遠侯大門後站着,等花轎來拜堂就是了,此刻的靖遠侯世子,正站在門口望天,不住的在心裡咒罵,一次娶兩個媳婦多招搖的一件事,偏偏老天不給臉,在這關頭下起了雨,再高興的事也晦氣了不少,倒黴催的!
更倒黴的還在後頭呢,昨晚一宿都在美美的做着夢,今晚跟哪個娘子圓房好,結果呢,兩個新娘拜完堂不是嬌聲輕喚相公,而是一人送他一個打噴嚏,大風颳的,嬌嬌弱弱的身子骨傷感了,別提圓房了,他還得來回的奔波噓寒問暖,大喜之日,太醫就登門給新娘治傷寒,整個京都也就輪着他了!靖遠侯世子氣頭一上來,把胸前掛着的大紅喜綢扒拉下來,直接就給扔了,去外面陪客喝酒,喝完了酒就去了書房,想着自己的大喜之日,洞房花燭的日子卻要獨枕書房,靖遠侯世子心裡極大的不舒坦,見伺候他的丫鬟長的嬌美,又喝多了酒,醉意朦朧間,把丫鬟拉上了牀,先洞房花燭再說。
這不,一個人人羨慕的盛世喜宴就以這樣的烏龍落寞了,那兩個新娘還想着使出渾身解數先圓房,結果因爲一場意料之外的雨讓個丫鬟得了先,結果自己還病在小榻上,連媳婦茶都敬不了,現在就看誰的病先好了,誰先好誰先圓房,但是這兒媳茶,別說傷寒了,就是病入膏肓,也得爬起來給敬了纔是,這可是頭一次見婆婆,第一印象太重要,不能讓對頭領了先,不然以後候夫人心裡哪裡還有她的位置?
宛清聽着外面流傳着的葉詩文和鄭雲姿的婚事,肚子都笑彎了,她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成親這樣的大事一個人一生基本只能有這麼一回,她們的原本就註定不同凡響,卻沒料到會如此的令人印象深刻,天公作美啊,幫她徹底報了那些刻薄言語的仇了,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呢。
鄭雲姿和葉詩文的事,就此不提,倒是得說說另外一件事,那便是瑞王府的火災,趙大人找了兩天都沒找到縱火的原因,宛清都鬧不明白的時候,卻峰迴路轉了,瑞王跟皇上提說溫君嬡和瑞王世子八字不合的事,這火災就是警醒他瑞王府不可娶國公府大姑娘,還請皇上念在兄弟情分上收回成命。
到此,宛清這才問出點陰謀的味道,瑞王府被燒完全就是一場局,天燈只怕是個幌子,或者是誰想邀功提出來的線索,無緣無故的院子被燒,又有天燈墜落,正好有了個噱頭,等細細一查,就會否決掉天燈的事,又找不到旁的原因,皇上才下旨賜婚呢,當天晚上就出了這麼大的事,不往那上面想都不成,說白了,就是瑞王府不想娶溫君嬡鬧出來的。
瑞王府和國公府也是有些糾葛的,瑞王妃的孃家表兄十幾天前有過受賄之事,就是栽在的國公爺手裡,被皇上給殺了,十幾年後,瑞王妃卻是要娶國公府的孫女兒做兒媳,這心裡有砍過不去啊,可這又是聖旨,不照辦不行,只能另外想辦法了,這纔有了這一出,有了充足的理由,才能請皇上收回成命,總不能把瑞王府往絕路上逼吧?
瑞王提出這樣的要求,正好中了溫貴妃的意,她只有一兒一女,孃家的女兒也是她手裡的棋子,溫君嬡嫁給瑞王與她半點好處沒有,八字相剋這事說出去也沒事,這世上相剋的人不少,和這個相剋不見得與另一個也相剋,當下就要求皇上應了這事,皇上眉頭扭着,很是不悅,世上哪來那麼多八字相剋的人,以前宸兒和宛清八字相剋,結果呢?宛清的八字不克任何人!還連累他被嗆的下不來臺,今天又來提八字相剋,皇上現在不大相信那事了,一個眼神使着,貼身公公立馬會意,跟在皇上身邊多少年的老人了,皇上眉頭一挑他都知道皇上心裡在想些什麼,當即笑着對瑞王說,國公府大姑娘嫁給瑞王世子這事,雖然是先賜的婚,可是是筆誤導致的,後來還叫欽天監重算了下,八字不克,乃天作之合,瑞王大可放心,這火災之事定是人爲,該去查縱火之人才對,無辜牽扯個姑娘家,實在是不應該,後面說的倒是真的,而欽天監的事,公公這完全就是胡說了,可說算了,還是當着皇上的面說的,欽天監的大人就是有七八個膽子也不敢說沒算啊,不然腦袋就得搬家了。
不過就是燒了些屋子嘛,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正好新媳婦還有些日子才能過門,這段時間也夠把王府燒燬的屋子重新建一下了,用來做新房正好,皇上讚賞公公分析的有道理,賞賜了瑞王世子幾塊上等的硯臺,這事就算是了了,八字不相剋,除非是死,不然這親事是結定了,就這樣,讓皇上收回賜婚的事無疾而終。
這一日,天清氣朗,下過雨後,整個天空都藍的發綠,古代的天空原就無污染,又經過大雨的洗禮,那天色,那雲白的,宛清都想讓梳雲飛上去給她裝一兜子回來給悠兒然兒做個軟枕了,這不等地上的水基本幹了,那些被打落的樹葉也被清掃了,宛清就帶着悠兒然兒在院子裡玩了,難得的好天氣啊,清風徐徐,又不熱的人頭髮暈。
院子裡那些珍惜的花早在暴風雨來臨之前就被悉數搬回了屋子裡,現在都被原樣搬出來曬太陽了,宛清拿了小剪刀修剪着,突然,梳雲呀的一下叫着,一聲過後,忙捂上了嘴巴,那邊宛清瞪眼過來,梳雲吶聲回道,“奴婢瞧着花就想到了半月山莊山莊那些花,那麼大的暴雨,不定打成什麼樣子了。”
梳雲不提,宛清還沒想到,現下一聽,眸底都露出疼惜之色了,那邊竹雲狠狠的推攘着梳雲,平素也沒見她記性這麼好過,少奶奶沒想起來不正好,她偏在這關頭提及,不是讓少奶奶白白擔心嗎?!
梳雲抿着嘴,那邊宛清把手裡的剪刀擱下了,梳雲的心卻是提了上來,少爺現在可不在王府裡呢,萬一少奶奶經她的提醒突發奇想想去半月山莊,依着少奶奶惹麻煩的本事,要是出點什麼意外,她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啊!
梳雲眼睛緊緊的盯着宛清,見宛清一蹙眉,梳雲連趕着跪下去了,連求宛清不要有想去半月山莊的想法,那些花她去替她照顧,宛清翻了個白眼,“想什麼呢,你們爺隨口編個理由就唬弄我,敢這麼放心的出王府,我想出王府難比登天,不過就是遇上了一場暴雨,那是它們必須承受的,傳令去半月山莊,好好照顧我的花圃。”
宛清這麼說,梳雲可算是放心了,連着點頭,一站起來就見那邊靜宜郡主帶着丫鬟桃兒進來,梳雲忙道,“少奶奶,靜宜郡主找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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