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什麼?你這個二貨,還好意思問?哪個讓你多管閒事的?”顧清宛怒瞪着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什麼?你,你……”
聽到顧清宛的話,林瑾瑜也忘記腳上傳來的疼痛感了,他瞪大眼睛,擡手指着顧清宛,‘你’了半天,也沒有‘你’出個所以然來,他雖然不明白小丫頭口中的‘二貨’是什麼意思,但從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來定不是什麼好話。
此刻他的腦袋有些迷糊,小丫頭知道這件事後,不應該感激他的嗎?可她現在是什麼表情?好似他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樣,這什麼情況?
“小丫頭,你把話說清楚,本少爺可是在幫你,你怎麼能罵本少爺是什麼,是什麼……”張了幾次嘴,最終還是沒有把‘二貨’倆字說出口。
見他那個樣子,顧清宛朝他翻了個白眼,便沒有在搭理他,而是轉身看向顧元海。
“大伯,清宛如果能說服濟民堂的東家給顧老太太看病,您是否能夠答應清宛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一家?”
“大伯答應,大伯答應。”顧清宛的話音剛落,顧元海驚喜的熱淚盈眶,急忙出聲回答。
“大伯可要考慮清楚,”她淡淡的說道,隨後話鋒一轉,“其實您答不答應都一樣,我們家已經跟你們老顧家斷了親,這次看在我爹的份上,最後幫顧老太太一次,也算全了他們之間的母子情誼,下次可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了。”
“唉,大伯都明白的。”
他何嘗不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清宛侄女能不計前嫌幫他們家這一次,已經很難得了,換成旁人,不把你趕出去,都算好的了,始終是他們家虧欠的太多了。
“林少爺,我可是把顧老太太交給你們濟民堂了,您可得好好的醫治她,治不好就別送她回家,而且治病的錢由你們濟民堂出。”顧清宛走進林瑾瑜,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憑什麼?本少爺跟她又沒有任何關係,爲何要幫她醫治,還是免費的,小丫頭,你腦袋沒問題吧?”他昨天才吩咐人給那老太婆一點教訓,今天就要給她醫治,這不是自個兒打自個兒的臉麼。
“你腦袋纔有問題。”顧清宛白了他一眼,氣沖沖的回了一句,“誰讓你把事情弄成這樣的,難道你不該收拾這個爛攤子嗎?呵,你不答應也行,大不了小逸的毒我也不解了,您另請高明吧。”
“你威脅本少爺?”林瑾瑜一副跳腳的模樣,氣急敗壞的盯着眼前的小丫頭,“不是,小丫頭,那個老太婆這樣對你,你幹嘛還要救她啊,本少爺可是在替你報仇,你別不知好歹。”
“您那是在幫我嗎?你分明是在害我,顧老太太變成那樣,我爹在家裡還能待住,雖然我不願意他去,還拿斷親的藉口逼他,但不管如何,顧老太太是他娘這個事實是不能改變的,我能強迫留住他的人,還能強迫留住他的心嗎?就算他最後選擇留下,也不會開心的,那一家人也會跟着不開心,可他要是去了,我娘便會傷心,您說說看,您哪裡是在幫我了?”
“我,我……”
“看吧,您也說不出來了吧。行了,林少爺,咱們也別磨磨唧唧的了,清宛最後問你一句,顧老太太的病你是治還是不治?”
“治,你說治就治。”林瑾瑜沒好氣的嚷了一聲,要不是爲了小逸的毒,本少爺才懶得管這破事,真是好心沒好報。
“大伯,濟民堂的東家已經答應了,您趕緊帶着顧老太太去吧,到那見着鄭掌櫃,就說是林少爺讓你們來的,而且醫藥費全包,你們只管放心瞧病就行。”
“噯。”顧元海紅着眼眶應了一句,看了眼站在自個兒旁邊的四弟,搖了搖頭,轉身急匆匆的回家去了。
見顧元海的身影漸行漸遠,顧清宛扭頭看向木楞在那的顧元河,說道,“爹,該做的,能做的,女兒全都做完了,如果您執意要離開這個家,去照顧顧老太太,那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您今天離開了,以後就莫要再說後悔之類的話,我和我娘,我們不會原諒您的。”
“爹,小妹說的也是兒子想要說的,您不能仗着是我們的爹,想要我們就要我們,不想要我們便丟下我們離開。”冷淡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
“二哥?”
“小妹,別怕,這個家沒有咱爹,還有我和你三哥呢,我們倆不會讓別人欺負咱娘和大姐你們的,”不知何時,顧清璃兄弟倆已經來到顧清宛和李氏的旁邊,他擡手摸了下顧清宛的頭髮,笑着說道,隨後扭頭對着李氏喊了聲“娘。”
“娘,小妹,我會保護你們的。”顧清雲緊跟着拍了拍自個兒的胸脯保證道。
“噯,娘明白,娘都知道的。”
李氏拿着手帕擦了下眼角的淚珠,欣慰的看着幾個孩子。她嫁到這個家裡,雖說受了不少委屈,但她也得到了回報,那就是這幾個孩子,她的孩子乖巧懂事聽話的讓人心疼。
聽到妻子和兒女的話,顧元河全身一震,一張臉瞬間慘白無比,而魁梧的身子也是顫抖的劇烈不止,他站在門外看着門裡的妻子兒女,明明近在咫尺,卻感覺他們之間隔了好遠,妻子和孩子們是不打算要他了嗎?一雙暗淡的眸子充斥着痛苦悔恨和掙扎,他不想事情發展到這樣的。
“美娥,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剋制住顫抖的身體,他往前邁了一步,看着李氏道。
“爹,”顧清宛大喊一聲,打斷了顧元河想說的話,“爹,女兒勸您最好想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然後再決定該如何做,女兒不希望您是被逼迫才做出決定的,而且決定一旦做出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頓了頓,看着顧元河慘白的臉,狠心的說道,“爹,如果您選擇回老宅照顧顧老太太,那這個家您以後就不用再回來了,可如果您選擇留下,那以後無論老宅發生任何事情都將跟你沒有關係。假如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您還像今天這樣,那我們絕不多挽留您一句,女兒希望您考慮明白,我娘不需要一個窩囊的丈夫,我們也不需要一個撐不起家的爹。”
因顧清宛的話,再次顫抖着身子的顧元河,兩眼無神的愣愣的站在那,不知所措,心裡痛苦的不行,一邊是生他養他的親孃,一邊是跟着自個兒吃了十幾年苦的妻子兒女,他該如何選擇才能對所有人都好?
……
“大夫,我娘她咋樣了?”匆忙趕回到家裡的顧元海剛好碰到大兒子請來的大夫在給劉氏瞧病,連忙走上前去問道。
“唉!”那大夫伸手捋了捋鬍鬚,搖搖頭,嘆了口氣道,“你娘她在地上躺了太長時間,寒氣已經侵入骨髓,恕老夫無能,你們還是趕緊送她去縣城的大藥鋪去看看吧,碰到高明的大夫,或許還有的救,如果……怕是以後都要在炕上度過了。”
聽到以後要在炕上度過後半輩子,劉氏瞬間崩潰了,她使勁全身力氣,側了半個身子,一雙渾濁的尖細的小眼狠毒的看向那大夫,衝着他怒喝道。
“你這個庸醫,不會看病,就會在這嚇唬人,老孃身體好好的,怎麼可能會一直躺在炕上,你敢詛咒老孃?你給老孃滾出去,老孃不想看到你,元海,元海,快把這個詛咒孃的人趕出去,他沒安好心,娘不想看到他,快去,快去啊。”
“噯,噯,娘您先別激動,快躺好,兒子這就去,這就去。”顧元海三步並兩步的來到炕前,伸手扶住劉氏激動的身體,讓她在炕上躺好,這才轉身看着那大夫。
“真是對不住了,我娘她也是心急,所以才……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我替我娘跟你道歉。”顧元海一臉尷尬的說道。
那大夫聽後,擺了擺手,“無妨,你無需多說,老夫明白的,你照顧好你娘,老夫就先告辭了。”說完,背起藥箱,便離開了顧家老宅。
“元海,元海。”
“噯,娘您咋了?”送走了大夫返回屋裡的顧元海,聽到劉氏在喊他,忙快步走到炕前,彎腰看着劉氏詢問道。
劉氏擡起唯一能動的手,緊緊的抓着顧元海的胳膊,滿臉急躁的問道:“元海,元海,老四呢?老四來了沒?你跟他說娘出事了嗎?”
“娘,兒子……”想起四弟還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他紅着眼眶,看着激動的劉氏,不知該如何開口。
“老大,老四是不是沒來成?”
一直坐在椅子上沒有出聲的顧來福,瞧着自個兒的大兒子,平靜的問道。
“是不是李氏那賤人不讓我兒子來看我的?”
顧元海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他爹的話,便被他娘那尖利的聲音穿透了耳膜。
“娘,不是這樣的,是……”顧元海想了一下,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煩躁的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