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河垂在兩側的拳頭微微攥緊,然後不可見的鬆開,這一細微的動作讓顧清宛的眸子,不禁眯了起來,“爹,您是準備不要我們這個家了嗎?”
顧元河被問住了,說實話,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一方面是想看看自個兒娘怎麼樣了,另一方面是妻子女兒失望的目光。他想如果今兒跟大哥走了,怕是妻子和孩子們都不會原諒他的。
沒有聽到他的回答,顧清宛斂眉,扭頭對李氏說道:“娘,看來爹是不準備要咱們這個家了,您別難過,就算沒有爹,還有我和哥哥姐姐弟弟呢,我們會養你一輩子的。”
“乖,娘都知道,既然你爹做出了選擇,那娘也不強留了,娘有你們幾個就知足了。”李氏愛憐的撫摸了下顧清宛的頭髮,平靜的回答道。
顧元河聽出了妻子和女兒聲音的疏離和冷淡,心裡不由得着急了,忙擡起頭,焦急的解釋道:“美娥,我……”剛叫了一聲李氏的名字,李氏便把頭扭到了一邊,不聽他說話,他無奈的把目光投向自個兒的女兒,“四丫頭,爹沒有那個意思,爹咋會不要你們呢,爹只是想去老宅看看你奶奶她怎麼樣了,然後就回來,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他着急,顧清宛好似沒有看見,踮起腳尖湊到李氏耳邊悄聲的說着話。見女兒沒有理他,顧元河站在那裡只得心裡乾着急,卻實在拿不定主意該如何做才能兩全。
“四丫頭,你和你娘別生爹的氣,爹知道,爹讓你們失望了,可不管怎麼說,她有再多的不是,她也是你的親奶奶,我的親孃啊,雖說這麼些年她對你們不好,可是生養之恩大於天,現在她生病,你讓爹如何能忍心不去看看。”
“那你當初怎麼忍心看着我娘和我們姐弟幾人跟着你受苦的?”顧清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我們就不說了,誰讓我們倒黴姓了顧,可是我娘又有什麼錯?她從妙齡之年就將一輩子系在你身上,可你是怎麼對她的?你們顧家的人又是怎麼對她的?難道我娘就活該受你們顧家欺負嗎?我娘她也是被我姥姥姥爺捧在手心裡疼愛的,憑什麼來到你們顧家,卻要遭受這樣的罪,您對得起她嗎?既然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妻兒,那當初就不應該成親。”
“爹知道,爹都知道……”顧元河聽着女兒的指責,痛苦的閉上眼睛,嘴裡低喃着。
“您知道什麼?女兒看您什麼都不知道,既然您那麼惦記顧老太太,那就乾脆跟她一起過好了,以後再也不要回到這個家了,這個家沒有您,照樣過得很幸福,我娘也用不着您操心,大不了過幾年,我們再給她找個好男人。”惡狠狠的聲音飄蕩在顧元河等人的耳邊。
“四丫頭,你咋能這麼說……”顧元河紅着眼眶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女兒,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女兒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給她娘再找個男人,這怎麼可以?
“那您要我怎麼說?難不成還歡天喜地的歡迎顧家老太太繼續欺負我娘嗎?”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反駁女兒的話。
顧清宛覺得如果不將心裡的怒火發泄出來,她就要憋死了,這麼長時間了,包子爹還是沒有覺悟,她已經對這個爹失望了,依他的懦弱性子以後怎麼撐起這個家?可是,因爲自個兒說的話,李氏一直顫抖的身子,她知道她娘還是放不下她爹,唉!
“清宛丫頭,你別怨你爹,你爹他也不容易,都是大伯的錯,大伯不應該來的,你說的對,是大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見四弟家因爲自個兒的到來,鬧得差點妻離子散,顧元海的心裡也難受的緊,他對顧清宛說完,便扭頭看着身邊的四弟,“元河,剛纔是大哥太心急了,沒有說清楚,娘她沒有大礙,你還是別去了,爹孃那裡有大哥在呢,你不要擔心。唉,說到底都是大哥的錯,是大哥沒有管教好雯兒,大哥對不起你,你好好照顧這個家,別傷她們的心了。”
●ттkan ●c o
“大哥,我……”顧元河哽咽的說不出話。
“別說了,大哥都明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知道她爹不容易,還每次都來找她爹,顧清宛暗地裡翻了個白眼,隨後心裡疑惑,她前兩天瞧着顧老太太身體挺好的,怎麼會突然就生病了,還那麼嚴重,像顧老太太那樣對美好生活執着的人,應該很看重自個兒的身體纔對,畢竟身體垮了,便什麼都不能做了。
大伯剛纔說她在地上躺了一夜,這怎麼可能?除非……她看了看旁邊紅了眼眶,臉色慘白,身體微顫的孃親,又看了看自個兒包子爹垂下的眼和攥緊的拳頭,心裡忍不住一嘆。
“大伯,您剛纔說顧老太太在地上躺了一夜?她怎麼會躺在地上呢?就是從炕上掉了下去,也應該會醒來喊人的吧?”
“這,這個……”
“大伯如果不方便說,那清宛就不勉強了,這樣也好,省得清宛在鄭掌櫃面前多費口舌。”顧清宛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心裡更是疑惑,不過嘴上卻事不關己的說道。
顧元海聽到她的話,眼睛一亮,哆嗦着嘴激動的問道:“清宛丫頭,你,你的意思是,是說?”反應過來的顧元海見顧清宛一副不耐煩的模樣,生怕她反悔似的,急忙開口解釋道。
“清宛丫頭,不是大伯不願意說,而是大伯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啥事,只是聽你奶奶說她半夜看見一個黑衣人站在她旁邊,見她醒來,便在她身上點了一下,然後將她從炕上拉了下來,她便失去知覺了,醒來就是第二天了。這麼冷的天,穿着單薄的衣服,還躺在冰涼的地上,她那麼大的年紀,咋能受的住,所以……”
“所以現在渾身僵硬,像是失去了知覺一般,還發着燒。”顧清宛接着說道。
“對,對,”顧元海緊忙點頭應是,隨後又疑惑的問道,“清宛丫頭,你是怎麼知道的?”
顧清宛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甚至連眼神也沒給他一個,蹙着好看的秀眉,低頭沉思,黑衣人?哪裡來的黑衣人?她之前以爲是郭氏搞的鬼,現在看來並非是她。
顧老太太仗着自個兒是秀才娘子的身份,平時看着囂張跋扈,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可這也緊緊是在顧家村這樣。出了顧家村,遇到比她身份顯貴的人,她是不敢與人叫板的,應該不會得罪人才是,那這黑衣人從何而來?
“大伯,她在書院時,可有得罪過什麼人?”
“沒有。”
顧元海聞言搖了搖頭,他剛開始聽到黑衣人的時候,便問了他爹,可他爹說他娘在書院時一直呆在院子裡,很少出門的。而且他爹也警告過她娘,不許惹是生非,在書院裡讀書的孩子大多數家裡都很顯赫,如果不小心得罪了誰,連命怎麼丟掉的都不知道,他娘被嚇唬的也不敢出門,生怕哪天小命沒了。
“怎麼會呢?”顧清宛皺着眉頭低喃着。
“小丫頭,飯什麼時候做好啊?本少爺都快餓死了。”
就在顧清宛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道不耐煩的聲音在院子裡乍然響起。她轉身看去,只見騷包的林瑾瑜身穿一大紅色錦袍,右手拿着扇子,時不時的朝自個兒扇兩下。
“餓了不會讓您手底下的人送吃的過來啊,”顧清宛衝着他白了一眼,“堂堂的濟民堂的大東家還愁沒吃的,說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說完之後,突然靈光一閃,擡手指着他,大聲喊道。
“是你!”
“什麼是我?小丫頭你把話說清楚,本少爺可是剛剛起來,什麼事情都沒做呢,你可不許冤枉本少爺。”林瑾瑜先是被她的大喊聲驚了一下,隨後便急衝衝的嚷嚷道。
顧清宛三兩步來到他的面前,湊過去,悄聲的咬牙切齒的問道:“顧家老太太被人點了穴,在地上躺了一夜,敢問林少爺,這件事是不是您派人做的?”
“哈哈,小丫頭就是聰明,這麼快就猜到是本少爺了,”林瑾瑜大笑了兩聲,然後將自個兒的俊臉湊到顧清宛的眼前,問道,“怎麼樣?本少爺這次可是幫你出了口惡氣,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欺負你,小丫頭,你說怎麼報答本少爺?”此時的林瑾瑜陷入了顧清宛報答他的幻想中,從而也忽略了顧清宛越來越陰鬱的臉色。
“還報答你?我現在恨不得拿塊磚頭拍死你這個多管閒事的二貨!”
顧清宛看着眼前這張滿臉得意笑容一副求表揚的樣子,恨的牙根直癢癢,這個二貨是專門跑過來跟她作對的吧,家裡好不容易有兩天安生日子可以過,現在被他攪得一團糟。
她傾身上前,一腳狠狠的踩在林瑾瑜的腳上,嫌不過癮,還在上面碾了一圈,疼得林瑾瑜一下子跳出老遠,呲牙裂嘴的。
“小丫頭,你幹什麼啊?”
------題外話------
正在寫着,突然斷電,淚奔!謝謝duyijian親送的五顆鑽鑽,已閃瞎偶的眼睛,嘿嘿…謝謝親們送的票票,愛你們!抱住很親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