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提起村長和其他年輕人,我心裡一陣酸楚,不知如何把這個噩耗告訴他們。、..、那些在祠堂外被花金蘭砍成碎片的年輕人,應該都是這些老弱婦孺的兒子、丈夫和爸爸。一夜之間失去家庭的頂樑柱,往後的日子對每個人都是一種巨大的挑戰。亡靈海的契約給這個村落帶來的痛苦實在讓人無法言語。
於是乎我支支吾吾,故意裝作不知道山下的情形,對小淑說:“組織大家下山吧,山下應該已經安全了。”
“昨晚發生了什麼?”小淑好奇的問,可能他覺得我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按常理來講,我這個時候應該把山下的情況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呼嚕嚕全告訴他。然而,我只用了一句“山下應該已經安全了”,來回復他在洞裡積蓄了一夜的好奇心。這實在是一個反常的舉動。
“我也不太清楚,總之花金蘭已經被超度了,王珏消失了。花姑和高僧剛纔從對面那座山到山下去了,我特地從那邊過來找你們。”說完,我轉過身去,故意不讓小淑看我的眼睛。據說,人撒謊的時候眼神會不自然,爲了避免被拆穿,最好還是不要讓他與我有眼神交流。
“哦,那我進去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你和我到洞裡去嗎?疏散大家的時候,我碰到了阿狸的媽媽,就是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故事裡萌萌的養母。她說自己找不到阿狸,我纔想起來阿狸、星兒和你都在婆婆那裡。於是,我帶着阿狸媽折回到婆婆家,婆婆說你已經去祠堂了,叫我們帶兩個小孩子避開大路回到山洞,她自己還留在院子裡,說什麼也不肯離開。”說完,小淑深深吸了一口氣,半天才平靜下來。看到我來讓大家回村,他明顯很興奮,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都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
不過,他越是表現得很高興,我就越是感覺到難過,一種內疚之情油然而生。要不要現在把實情告訴他?我猶豫起來。誠實與欺騙的兩個小人兒在心裡激烈鬥爭着,爲了要不要坦白而忐忑不安。想了幾秒鐘,最後還是決定守口如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因爲我是昨晚那場屠殺唯一生還下來的目擊者,說出實情意味着出賣王珏,他要爲剩下五十一條人命揹負起無邊的仇恨,雖然那並不是他的行爲。
“不用了,你把大家請出來吧,我就在洞口等你們。”我沉重的說。
“也好,你在這裡,我進去叫他們。”說完,小淑轉身進了山洞。
幾分鐘後,山洞裡熙熙嚷嚷走出一羣女人,有拎着包袱的,有抱着小孩的,有什麼都沒拿甩手走路的,大家有說有笑,有唱有跳,一副大難解脫的歡快氛圍。後面跟着的是老頭兒、老太婆,相互攙扶着,在高地不平的石子路上慢慢走。小淑、老何,還有一個年輕男人,可能就是小淑之前所的阿莽,走在隊伍的最後面,小淑抱着星兒,老何抱着阿狸,他們三個旁邊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相貌端莊,打扮樸素,以前在村長家裡見過,應該就是阿狸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