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小區的大門,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拖着疲憊的身子穿過鬧哄哄的休閒廣場,拐進了一條林蔭小道。
小道上沒有行人,落在地面的只有我細長的身影。
我反思自己的無能。對於葉雲修如此親密的舉動,居然沒有做出任何反抗。職場修煉這麼多年,大家都笑稱我是“人在花中過,片葉不沾身。”可今天怎麼就偏偏中了他的邪?
我懊惱地伸出右手,重重地在自己的左臉上拍了一下。趙欣然呀趙欣然,你的幹練世故都餵了狗嗎?
一陣風來,搖得兩旁的椰樹葉嘩嘩作響。我恢復了從容的姿態,踩着恨天高“咚咚”向前走去。
“別動!”只覺眼前寒光一閃,隨後一把匕首橫在我的勃頸處。
“啊……”我正要驚恐地大叫,嘴卻被人從背後伸出的手堵得嚴嚴實實,發不出半點聲響。
“快走!人多。”只覺眼前一黑,我的頭被套進了一個黑色的尼龍袋,隨後被人扛起來扔進了一輛麪包車內。我手腳並用,猛烈踢打着抱我的男人,卻絲毫沒有半點作用。我聽到汽車加油啓動的聲響,身心絕望地要暈了過去。
“住手!”一聲厲喝從車外傳來。
“是李野警官!”熟悉的聲音讓我看到了希望,雙腳再次用力地踢打車窗。
“不好!是警察。”擒着我雙手的男人不安地說。“快!開車!”
“咔——”車子沒有開起來,開車的人反而重重踩下了剎車。
“他孃的。不要命了!”司機憤憤地大罵。
接着我聽到劇烈的打鬥,“砰”的一聲,車窗玻璃被什麼重物砸碎。
“舉起手來。不想進局子就把人放了。”我辨認出那就是李野的聲音,心頓時安定下來。
僵持不到十秒後。抓着我的男人把門一推,我就從車上打着圈兒滾落下來。
“你沒事吧!”看着車子開走,李野迅速從地上扶起我。揭開我頭上的尼龍袋子,關切地問。
“沒事。”我拍拍滿身塵土。恢復了鎮定。
“真是太謝謝你!要不然,我今天小命就沒了。”
“他們爲什麼抓你?知道嗎?”李野眉頭緊擰,身體卻還沒有從剛纔的打鬥中恢復,呼呼喘着氣。
“坐在這裡聊聊?”我不想把警察請進家裡,被小天和曉琴看到。只要邀請他在林蔭道邊詳談。
我把走進小區到遇襲的細節一一告訴他。不安地問:“會不會是上次來我家沒有找到阿豪的遺物。把我抓去逼供?”
“從目前的線索分析,這種可能性很大。我上次就跟警局報備了,要在你小區門口安排人值班。沒想到他們竟敢在小區裡面動手。”
“那你今天過來是……?”我突然意識到這個時候,李野不應該出現在我家樓下,察覺到他一定有重要發現。
“我在阿豪的遺物盒上,找到了點線索。”他撿起地上的枯枝在地上隨意畫了幾筆。接着說:
“把脫落的漆皮復原後,我發現上面寫着一組數字。”
我驚異地睜大眼睛看向他,他卻並不往下說。而是用枯枝點了點我的手心。隨後在上面寫上一串數字。
“164375……”我默唸出聲,李野立馬在嘴邊豎起食指。“你記在心裡就好。不要告訴其他人。”
“我女兒是2016年出生的。但後面的數字是什麼意思呢?”我疑惑不已。
“會不會是他父親、母親或者兄弟姐妹的生日什麼的?或者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之類的?”
“結婚紀念日我都忘了。他不可能記得這麼清楚。至於其他的,我可以去問問。”
“好。等你消息。”他輕快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揮手道:“快上去吧。孩子等急了。”隨後迅速隱沒在黑夜中。
我回到家中,天天還沒有睡。曉琴正拿着繪本給她講故事。
聽到關門聲,小傢伙飛奔着撲向我
“媽媽!你終於回來了。”看着她滿臉委屈,我心疼不已。
“你總算回來了。今天不知道她怎麼了,非要等你回家才睡覺。”曉琴打着哈欠,慵懶地歪倒在沙發上。
“媽媽。我想爸爸了。你上次不是說,爸爸很快就回來了嗎?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看着她嘟起的小嘴,我忍不住把她抱在懷裡。
“爸爸說海里的魚太多了,都沒有食物吃。他要把那些小海龜小海豚都餵飽了才能回來呢。他還說,下次回來要給你帶一隻大王烏賊呢。”
“那太好了!媽媽。對了,上次爸爸給我帶的那個紫色海螺,會發光的海螺,我找不到了。你能幫我找找嗎?”她雙手繞着我的脖子,嬌滴滴地說。
“好。等小天睡覺了媽媽就幫你找。好不好?”
我把小天哄睡後,曉琴也睡着了。終於可以關上浴室門,安安靜靜地洗個澡。“164375……”我反覆在心裡默唸着這組數字,可越是想找出其中的奧秘,越是聯想不起任何信息。
看着鏡子裡高高聳起的鼻樑,恰當好處的鵝蛋臉,豐厚性感的嘴脣,我競忍不住有種想哭的衝動。都說紅顏薄命,漂亮的女人是不是註定命苦呢?
洗完澡只覺得脖頸處隱隱地疼,對着鏡子一照,才發現原來有一處寸長的傷口。應該是被劫時匕首留下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帶着方案到了海之語集團,找到覃總辦公室,把方案呈給他。說:“覃總,昨天已經跟葉總確定好,我們明珠只接管貴公司固定存款業務。”
“談好了。好!那以後我們就是合作伙伴了。”他攤開手,爽朗地笑起來。
“不過趙小姐,我很好奇,您和我們葉總到底是什麼關係?還能約到他共進晚餐?”他身子向後靠了靠,繼續說道:
“要知道。平常就算是我們集團內部的高管請他吃飯,從來都是碰了一鼻子灰呀!”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抿嘴一笑。總不能告訴他,是他們葉總主動約的我。刻意炫耀,不是我的風格。
“葉總今天也在,要不要去找他?”他溫和地問道。
“今天就不去了吧。畢竟昨天已經談得很清楚了。葉總說,按覃總的辦。”他被我這麼一擡舉。眼角都眯成了一條縫。滿意地點點頭。
我們交談得很愉快,不到半個小時我就走出了覃總辦公室的門。站在電梯口等候的時候,沒想到,又碰到了葉雲修。他從樓下乘電梯上來,漂亮的女助手正在電梯裡跟他彙報些什麼。
“欣然…小姐。”看到我,顯然出乎他的意外。他擺手讓助手走開,走到我面前,嘴角揚笑:
“好巧。要不要去我辦公室坐坐?”
“哦、葉總,不了。我還有其他客戶要拜訪。”我絕不能像昨晚那樣,讓自己陷入尷尬。於是擡腳要往電梯間走。不料,他卻一把拉住我的手臂,用那雙幽深的眸子看着我。
“你的脖子上有傷口,怎麼回事?”
“無大礙,勞葉總費心了。”我連忙用手捂住傷口處,低頭避開他的眼睛。
“你總是這麼冷冰冰的惹人厭。”他貼近我的耳根處,輕聲說道。“我昨晚的承諾可是有條件的。”
“你……”我緊咬着脣,憤憤地瞪他一眼。腳步卻乖乖地跟着他走進了辦公室。
“怎麼弄的?這麼不小心。”他從藥箱裡拿出紗布,繞着我的脖頸一圈。柔聲問道。
“哪有這麼包紮傷口的,我都沒法出去見人了。”我擡手要把紗布取下來。
“不許拆!”他臉色一沉,喝道。
我停下來,衝他無奈地笑笑。他得意極了,眉梢舒展,滿眼含笑,俯下身用修長的手指輕輕颳了刮我挺翹的鼻樑。
這該死的曖昧,總是讓人瞬間沉淪。
“主人….來電話了!”我慌忙抽身出來,拿起手機一看,是快遞公司。
“趙欣然嗎?快遞幫你放到銀行門衛了。記得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