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爾雪與一衆官員和禁衛軍也到了巨大的溝壑前,衆馬揚蹄,紛紛於斷邊停住,也有不少停不住,或被後面瘋跑的人馬擠落下去的,六米多的高度,就算是草地,也足以讓人摔斷胳膊。於是片刻間下面便哀聲一片。
“這怎麼過去?”樓蘭爾雪下意識就轉過頭來問花驚瀾。
“下馬!”花驚瀾言簡意賅地說道,隨後舉掌斷下旁邊兩棵粗樹,擡腳一踢將其搭在溝壑之上,兩樹相併,形同於橋。
見她這樣做,旁邊便也有人如法炮製,好在這溝壑也不寬,縱然橋不多,但跑得夠快,還是過去了大半。
樓蘭爾雪過了溝壑,轉頭才發現花驚瀾還留在那頭,絲毫沒有過來的意思,不由急了,“瀾兒,你怎麼還留在那邊?!”
花驚瀾望了一眼欲滴的翠綠,深翠成黑,越到遠處越彷彿濃稠的墨水一樣,肆然而染,將無數危險掩蓋在其中。
躍過溝壑,她把暈過去的淳于燕交給曲賢,看着他鄭重道:“保護好他!”
“瀾兒你要做什麼?!”樓蘭爾雪抑不住拉了她一把,生怕她說出那句話,搶先道:“你就留在這邊,兩丈有餘的溝壑,就算是野獸也不一定能全過來!”
花驚瀾微微搖頭,如果這些野獸沒了理性,前赴後繼,這道溝壑片刻就能被填了,後面踩着前面,前行絲毫不會受阻,她要做的,就是讓羣獸放慢速度!
“我去前面,姑姑只管保護自己。”她眸底閃爍着堅持,樓蘭爾雪再無法多說什麼,目送她回到林子裡以後,迅速收拾心情讓禁衛軍檢查弓箭與兵刃形成陣勢!
花驚瀾飛身上樹,抱樹而立,這林子裡大樹很多,就算羣獸屠戮而過,也不見得能將所有大樹摧毀,但壞就壞在其中有像玻璃一樣的靈獸,玻璃現在還不知道藏身在哪兒,但是如果一旦到了樓蘭爾雪他們那裡,上千人必定凶多吉少!
躍過山巔,花驚瀾終於看到下面成片衝上山來的野獸,她旋身成風,震斷前方五棵大樹,飛身一一踢下山去,也不看後果如何,又迅速掠至一旁,以掌斷樹,唰唰又送幾棵下去。山下又野獸哀嚎聲傳來,雖然被吼聲掩蓋下去,但還是能捕捉到。
她並不是要以這樣的方法阻擋獸羣,因爲這一點作用也沒有,瘋狂奔跑的獸羣怎麼可能因爲這點皮癢之痛停下來,這麼做,只是想激怒靈獸!
這麼龐大的獸羣遷徙而過,怎麼可能會是自然原因,不分種類不分強弱合羣而奔,只能是有人在背後催動,不管是馭獸族還是獸族,想要駕馭這麼多野獸是不可能的,但靈獸就不同了,就如同一山之王,強大的力量足以讓弱小臣服,憑求生的本能竭力狂奔,找出靈獸才能拖延時間!
念及此,花驚瀾下手越發狠戾,強大的內力猶如出籠之虎,頃刻間便將眼前一片大樹劈斷送下了山,但一人實在有限,除開與她正面對上的野獸止步難前外,兩旁的已經衝過了山巔!
沉住氣,花驚瀾內力外釋,龐大的真氣掃成颶風,席捲周遭一片,不少野獸被捲入空中拋了出去!
颶風仍在,花驚瀾卻移向旁邊,手下動作不斷,源源不斷的大樹砸下山去,野獸哀嚎,在一片颶風之中迷了方向,甚至相互踐踏,在驚慌中莽撞衝突,死傷不少!
“吼……!”
“吼……!”
“吼……!”
“吼……!”
一聲挨着一聲,四道沖天吼叫幾乎片刻就讓整個山林寂靜下來,震得花驚瀾耳心發疼,本想掩耳而過,卻發現衝擊遠大於她的想象,遂連忙運功抵住。
同時,在山這頭的樓蘭爾雪等人,先是聽到那滾如霹雷而來的獸羣聲,個個都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準備,然而獸羣的聲音突然止住,就像被刀劍切斷了一樣整齊。
但還不等他們驚喜,這巨獸的吼聲便緊接着響起,縱然隔得距離遠些,普通的宮女侍人就算捂住了耳朵最後也忍不住滾跪在地上,幸好聲音持續的時間並不長,這一陣緩過來,卻還是有不少人耳中流出了血!
樓蘭爾雪只覺得五臟猶在震顫,又見身旁不少人耳中流血,霎時將擔憂的目光轉向了林子,獸羣突然停下一定是花驚瀾做了什麼,她現在就在中間,會出事嗎?!
喬敷與曲賢不約而同地看過樓蘭爾雪緊握的雙拳,心思也飛到了花驚瀾身上,腦中只在想一個問題:現在短暫的寧靜,會不會暴雨更肆的前兆?!
而這一刻,花驚瀾靜靜立在野獸的包圍圈中,環視一種躍躍欲試的野獸,將真氣慢慢收納。
四隻靈獸,圍獵山的陣營中一共有四隻靈獸!
低沉的咆哮從不同的方向響起,獸羣中漸漸分出幾條路來,巨獸的沉喘聲與碩大的掌爪落地時踩出的悶響撞擊着花驚瀾的耳膜,身後沉重的聲音重重落下,四道!
此時,四周的野獸也開始紛紛朝後退去,如同落潮一樣,慢慢滑回山腰,止步觀望。
花驚瀾這才轉過身去,擡眸掃過五丈開外的四隻巨獸!
初看時那片刻的震悚是騙不了人的,看着眼前這四隻大獸,她咬緊牙關,生生將那股欲衝出喉嚨的驚呼壓了回去,這種情緒只在她胸口徘徊了片刻便散去,脣角一勾,一雙如幽潭的眼眸沉如風海斂如雷雲,晦暗難辨:一個活人輸給幾隻畜生,那纔是要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