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又備了一輛馬車,花驚瀾與尉遲玥、尉遲珏三人便分了出來。一路也相安無事。
返抵燁城之後,淳于戎先行一步回了皇宮,而梅二領了皎月、出雲來接了花驚瀾,尉遲珏兄弟兩人也跟着她一道去了玲瓏樓。
尉遲珏對這一決定本來是打死不從的,但迫於尉遲玥對花驚瀾的言聽計從,又對淳于戎的心思嗅到了那麼一絲氣息,所以也只能灰溜溜地跟在了後面。
玲瓏樓裡裡外外早就拉開了架勢,又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煙花客都對這姑娘們讚不絕口的雪月公子十分好奇,等人迎了進來,才見是這麼個平平無奇的人,頓時又感失望,但見姑娘們熱情不改,於是暗忖是不是這小子牀上功夫了得。
素歡將花驚瀾迎進裡間,又吩咐皎月打了水來,等她取下臉上的面具,才端了兩樣可口的菜來讓她墊胃。
“小姐,這就是此行的收穫?”素歡捧了那把狂嵐劍,本想抽出來瞧瞧,卻發現劍身卡在劍鞘中紋絲不動,她神色一頓,放下劍笑道:“看來這神兵是認了主了。”
花驚瀾端着酒杯,轉眼看着窗外搖曳的樹影,乍然感覺一股微涼的風吹了進來,她微微低頭,忖道:“好像有些涼了。”
素歡收拾着碗碟,道:“三伏天一過去就該入秋了,天自然也涼了。”
素歡是察覺到她有些異樣,便問道:“小姐,可是有心事?”
花驚瀾搖搖頭,道:“可將尉遲家兩兄弟安置了?”
“前些日才收拾出來的大宅,一切用具都是新的,按照小姐說的,安排到了東廂房。”素歡又道:“第五老先生來過一次了,恐怕今晚又得來。”
花驚瀾一跳,抓起錢袋就翻窗跳了出去,餘音還在空中迴響:“別跟他說我回來了!”
素歡輕笑,不說他就不知道嗎?雪月公子這個名字只怕會在三天之內響徹江湖!
花驚瀾這一離開,自然是去了剔透閣。
剔透閣今日與往日不同,似乎是閣裡新訓成了一批小倌,今日要當衆叫價。
花驚瀾一時興起,也想去湊湊熱鬧,於是便改了道往二樓的雅間去。誰料想,剛回來就遇見熟人,老遠就看到淳于燕與淳于莊兩人坐在對面,食碟長鋪,好不休閒自在。
淳于莊一眼便瞧見了花驚瀾,眉目中閃過濃濃的訝異,轉頭對淳于燕道:“那人可是花驚瀾?”
淳于燕不知在想什麼,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懶散道:“不記得了。”
“三弟真是薄情,連與你定過婚的人都不認識了?”淳于莊戲謔道,目光卻緊緊追在花驚瀾身上。
“聽說她被廢了武功趕出花家,我還以爲她永不會回燁城,沒想到事隔五個月,她又出現了。”淳于莊話裡話外都是藏不住的興趣,聽得淳于燕眉頭微蹙,口氣也就惡了一分,“女人而已,都是記仇的,八成是回來跟花家尋仇的。”
淳于莊彷彿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尋仇?一個武功被廢的人,又結了這麼多仇家,如果換了是我,早早跑了纔是上策!”
他說完又看那邊的人一門心思吃着點心看着下面的花臺,心思又起,便道:“我去會會她。”
花驚瀾早注意到淳于莊起了身,就連剛纔他與淳于燕的指指點點也看在了眼裡,十分清楚他要朝自己這邊來,她端着的一杯酒放在脣邊也停了下來,指尖摸索了杯沿兩下,便放在桌上。
“好久不見!”淳于莊也不問,直接坐下,揣着如花的笑容道:“好像五個月時間,你變了不少。”
想來看笑話你就直說,只不過不能如你所願,她這兒沒有笑話可聽。
將酒杯推過去,她輕輕一笑,“喝一杯?”
說罷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兩人舉過杯,各自飲了酒。
花驚瀾單手撐着下巴,挑眉笑道:“五個月時間,你也變了不少。”
“哦?”淳于莊頗感意外道:“哪裡變了?”
“除了笑容更加討人厭,說話更加欠抽之外,還學會了不會看氣氛……你沒看出來,小爺現在心情不好嗎?”花驚瀾笑容愈發的燦爛,口氣愈發的輕快。
淳于莊頓了一下,身體朝後靠了靠,神色冷了一些,“這張嘴,倒是一如既往的利。”
花驚瀾撩了撩頭髮,眼波流轉,看向下面正堂,心不在焉地道:“你現在就沒有覺得不舒服嗎?”
淳于莊一愣,下意識問道:“什麼不舒服……”話未說完,人就已經反應過來了,他怒視花驚瀾,“那杯酒有毒?!”
花驚瀾頭也不回地擺擺手指,“一點瀉藥而已,只會讓你腿軟,絕對沒有性命之憂。”
“想不到你武功被廢之後不止不懂爲人進退,反而還變本加厲,你信不信本王……!”淳于莊說着便感覺到肚子一陣抽痛,話口生生頓住,表情有些扭曲。
花驚瀾勾脣,戲謔地看着他,“信你怎麼?”
淳于莊肚子又是一抽,這下連話都說不出了。
花驚瀾擡眸,對上對面淳于燕的眼神,清澈的眸子裡是如霜凝的淡漠之光,無喜無悲地看着對方。
淳于燕又豈是凡人,表面談笑風生,一雙狐狸眼笑不及眼底,分明是在與花驚瀾對峙。
淳于莊沒留意到二人之間的洶涌暗濤,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