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機子無法覺察到的暗處。顏煉終於撐不住,體內流竄的真氣幾乎要碾碎她的五臟六腑,失去了血色的雙脣顫動了一下,哇一聲捂着心口吐出一大口殷紅的鮮血。
鮮豔的血色點綴着在旁人眼中纖塵不染的潔白道袍,顏煉不在意地彎了彎脣角,眼中的淡然神色以轉瞬即逝的速度變化,眼底瘋狂地笑意涌出,若是有任何一人看到她這幅模樣,都會把她認作走火入魔的女修。
顏煉不緊不慢地從袖中拿出一方絲帕,優雅地擦拭這脣邊的殷紅的鮮血,若是仔細地觀察這攤鮮血,甚至能從中找出內臟的殘渣。
只要自己的目的達到了,那麼,“死而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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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閣,是修仙界中少有的屹立千年而不倒的大派。
碧霄閣自創立之初,就出現過無數修仙奇才,似乎是得了仙人的蔭庇,閣中所出的可造之材,最後無一不修得大道,不但能名揚四方,還可採擷道果,十有八九是得了仙緣,羽化飛昇做了神仙!
這一代,碧霄閣中就出了一位驚世之才——顏煉。
修仙界裡風言風語不少,修仙界畢竟是修仙界,看的就是修士靈根如何,而培養出靈根優良子弟的家族往往是世代修仙的大族,一般人是沒有這等福分的,顏煉,在她十五歲斬殺天山作亂的千年雪妖之前,不過是碧霄閣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內門弟子,在這件事之後地位一躍千里,晉升爲碧霄閣現任閣主的真傳弟子,這麼一系列事情在短短一月不到就壓在修仙界衆人頭頂,可謂是來得突然,卻又合情合理。
修士們除修煉之餘的娛樂,這件事就佔據了一項。流言蜚語越傳越歪,碧霄閣閣主擔心此時打擾門中弟子的正常修習,不得不站出來在衆人面前解釋。
碧霄閣本就是修仙界大派,在衆修士心中是有很重地位的,各代閣主更是他們心中的楷模,這不出世的閣主輕飄飄撂下一句話,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字字是金言。
“顏煉不過是故人之女,還請諸位不要在給這苦命的孩子抹黑了。”彼時,碧霄閣閣主長鬚飄飄,一身不染纖塵的白衣,仙風道骨地站在衆人面前,淡定地在一片喧譁中吐出這麼一句話。霎時間,鴉雀無聲。
衆位修士本就深陷與修道之艱難苦悶之中,百年來好不容易找到了這麼個樂子,卻又被碧霄閣閣主輕描淡寫地擋了回去,自然心有不甘。
僵硬了許久,纔有人陸續道。
“我就說嘛,閣主早已超脫凡塵,與這等風流韻事是不可能沾上邊的。”
“沒錯,碧霄閣乃是正道楷模,不是我等可以妄議的。”
……
如此言論紛至沓來。
而作爲當時人的碧霄閣新秀顏煉,在流言開始到結束,從未出現在衆人眼前,也沒有爲自己的名聲洗白,不由得讓衆人心生折服,如此心無旁騖,一心修道,就憑這種淡然出塵的心境,在將來定會引領碧霄閣門人走向修仙之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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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年後,顏煉出關。
這時當年的流言也早已淡漠了。用閣主的話來說,耳不聽,眼不見,省得擾了心境,顏煉閉關果然是明智之舉。
一汪碧水之上,清波盪漾,湖心立了一座玲瓏精緻的小亭子。亭中的白紗被和煦地春風吹起,向碧綠的湖面揚去,就這麼一擺,一弄,卻與水波怎麼糾纏也無法親暱的貼合在一處,撓得人心癢癢。
如此心境正如行人想窺得亭中人姿容一般,怎麼好奇也得不着結果。只是那白紗那一頭的兩個朦朧身影給人無限遐想。
亭中是兩名女子,卻不是普通的女子。
一靜立,一戲水。
彎腰戲水的是一名身着水藍色薄裙的女子,身姿窈窕,一雙柔若無骨的纖細小手挑逗着水波,脣邊盪漾這幾聲輕笑,俏麗的眉眼間是說不出的靈動。
顏煉不是第一次看見自己這個小師妹了,雖美,修爲也不錯,但是被她爹——碧霄閣閣主保護得太好了,她太乾淨了,放眼整個修仙界,這般清純無城府的人只能配上一個濁世佳人的稱號,是無法立足的。
顏煉靜立在亭邊,秀美的湖光山色似乎入不了她的眼。風不但揚起了白紗,還揚起了他的墨發,她只是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白色布衫,身上除白色外的唯一色彩就是那腰間的碧笛,她沒有小師妹碧泉一般的靈動神采,姿色也不能說比碧泉美上幾分,但就是有一種別樣的美感,甚至可以說成是有一種驚心的美感。
“師姐可算出關了,泉兒此次的歷練也不會無聊了。”碧泉邊戲水,邊隨意地說着。
“去哪?”顏煉微微啓脣。
碧泉一愣,顯然是無法適應顏煉直白簡潔的說話方式,卻還是很快反應過來。
“去沙域,聽說那裡又有一本秘籍現世,爹爹說要是師姐你不跟着去他可不放心哩!”碧泉嬉笑着道。
“嗯。”
“……”
此次小聚不歡而散,碧泉交代的事情倒是異常順利,這令她不得不起疑,真不知這大師姐是故作清高還是真的不大喜歡自己,若是後者……碧泉思索一番,也沒得出一個確切的結果,總而言之一句話——交情尚淺
顏煉在此次談話後簡單地收拾了行李,沒有多做停留,就和碧泉回了碧霄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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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中還是老樣子,只是多添了許多弟子,眼生得很。
顏煉轉悠了幾圈,有些發矇。那俏皮的小師妹盡職盡責地把她領入內閣後,兩個內門弟子傳話說有事相商,碧泉匆匆去了,這邊卻不盡責地把顏煉擱置在此處。
顏煉無事可做,有見不到眼熟的人,走了幾圈後幹愣在原地——修煉。
過來傳話的弟子看到這個場景是驚訝的,隨即心中升騰出了一種敬佩和羞愧之情,傳聞也不是不可信的,這位大師姐能做少年天才是出於自身的勤奮,並非是各派修士的吹捧,再反觀他們,有點兒長處就驕傲自滿,殊不知這纔是修道的大忌,那怪他們這幫人終其一生也比不上碧霄閣大師姐。
傳話的年輕弟子也不管顏煉是否能看到,首先拱了拱手,才輕聲道:“大師姐,閣主傳喚。”
顏煉睜開了雙眼,點了點頭,就朝着議事廳走去。
年輕弟子擡起頭時,身前已不見人影。
顏煉前腳剛邁過門檻,就聽碧泉用軟糯的嗓音道:“方纔一時疏忽,把師姐留在了大堂,招待不週,還請師姐不要怪罪。”
顏煉聽着這番話,心生怪異感,這碧霄閣自己待的時間可是要比碧泉還有長上幾年,如今聽她這麼一說,自己倒是像異客,她纔是主人。
她沒有回答碧泉這一番話,而是信步向前走去,落座。
“有什麼事。”她這句話是對主位之上的閣主說的。
碧泉和兩個心腹都蹙起了眉頭,怎能這樣同閣主說話!
閣主也不惱,面上反倒浮現出了笑容,朝顏煉指了指,道:“煉兒此次閉關修爲已至金丹中期,可有什麼感悟?”
“沒有。”
顏煉回答得爽快,卻讓碧泉一愣,這位大師姐如此年輕修爲就到了這般地步,將來還能了得!什麼沒有!不過是不想讓他人窺探自己的秘訣而已。
“哦,對了,這次找你來的確有些雜事。”
“你應該也知曉了沙域今日出現了一本秘籍,卻不知是天上仙人遺落還是魔頭所爲,修仙界已派出各派精英分頭尋找,避免秘籍功法落入魔修之手。”
“我們碧霄閣也是要湊湊熱鬧的,所以……”
“你派我去。”顏煉替碧霄閣閣主接下了未說盡的話。
“還有泉兒。”碧霄閣閣主用一邊的茶杯遮掩着自己的半張臉。
顏煉偏着頭看了看碧泉,發現她也在乖巧地笑着望着自己。
多一個累贅還是可以忍耐的,無非就是費點兒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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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熱的驕陽烘烤這地面,整個蒼穹如同巨大的蒸籠,不留情面的烘烤着蒸籠的一切生靈。萬萬裡綿延過去皆是沙海,金燦燦的黃沙晃得人眼疼,擾亂着人的靈臺。心智不堅者,恐怕一輩子也無力走出這一片沙漠。
修仙界所處地域皆是一等一的先天靈脈,至於這無半點升起的沙域爲何會被劃歸爲修仙界地域,從古到今都有爭議,不過現代修士多數的認定了一條——沙域常出功法典籍,靈器兇器這一類的東西,修仙界自然要佔這個便宜。
顏煉一行人正在這多出秘籍法器的地域上漫步行走,正如她所料,修仙界頂峰的那羣人對於這次出行並無準備,只是一切隨緣,讓所有尋寶之人漫無目的的在大沙漠間行走。
令她更爲苦惱的是,碧霄閣閣主不但讓師妹與自己同行,還把自己交給了一位千機門弟子照顧。
閣主與千機門前任門主是故友了,這件事也是意料之中。
一行三人在茫茫沙海中漫無目的的走着。
都是輕裝上陣,連行李都沒帶多少,每一步卻走得無比艱難。
碧泉開始的興味盎然早就被沉默代替,似乎除了走腳下的路,就不想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不過在行走之餘,她仍會轉移目光打量着身側這個俊美的白衣少年。
爹爹早早就對她說過此行會有這個人物來,聽門中弟子說過,千機門這代千機子是個與大師姐齊名的少年天才,年紀輕輕就統領一派,並且沒有被修爲高深的長老埋沒,可見此人能耐不小。
今日一見果然風華絕代!
顏煉對照着羅盤走走停停,研究着接下來走的方向。
接下來的幾天,一無所獲。
第七天,迎來了一場沙塵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