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端了一張小凳子,就坐在凳子上,感覺亂糟糟的。他有閬苑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而歐墨風佔了百分之三十二,另外的百分之三十在師爺手中,如此說來,那個大老闆手中並沒有閬苑的股份。
那個大老闆,不是做古玩生意的——而且,他應該有別的生意,看不上這麼一點錢?
“照理說,每一年你們應該都可以從閬苑分到股份分紅?”楊康問道。
“是!”馮秀才說道,“開始的時候,老歐藉口,說是閬苑各方面的開支太大,讓我師父他們要錢直接找他,按照協議,我師父他們弄出來的東西,基本都交給他處理,一半就是照着市價的一成價錢給……”
“他媽的暴利啊!”楊康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
“是的!”馮秀才說道,“我師父並不精通這方面的問題,而且他花銷不大,加上我們各自原本在別的地方也有生意,基本就沒有爲着錢操心過。真要有事,找老歐開口,他錢也付的很是爽快,所以,一直合作愉快,甚至,沒有出你爸爸那檔子事情,我師父一直把老歐當親哥哥……
你爸爸一死,我師父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老歐。”
“那你們現在準備怎麼辦?”楊康問道,“能夠告訴我師爺的計劃嗎?”
“第一,他要確定是不是老歐做的,如果是——那麼不計一切代價,哪怕賠上幾條人命。也要送老歐上路。第二,就算不是老歐做的,老歐也不乾淨,廢掉閬苑,我們另起爐竈,但是,我們必須要追查到那批錢的下落。我師父雖然不懂的金融行業,但是,根本他不完全估計,閬苑這些年的累積。估計超十億歐元以上。這錢有我們一份,還有你一份,不是他老歐一個人的。”馮秀才說道。
“這筆錢,足夠讓任何人犯罪!”楊康看着馮秀才。問道。“那你們爲什麼不問我——手中有沒有閬苑的股份?”
“你沒有!”馮秀才搖頭道。“如果你有,你會讓區區二千萬逼得賣房賣隨身飾物……尊貴如你我,不到走投無路。別的東西就算了,但從小帶到大的飾物,那是絕對不會買的,這個不用問,我要是連着這個都不知道,我也不配跑來金陵輔助你。”
“我爸爸死的時候,身無長物,只剩下那幅畫。”楊康低聲說道,“事實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一切也都開始明朗起來了,你應該早些告訴我。”
“我不敢告訴你,就怕你去找老歐玩命!”馮秀才說道,“但我發現,你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吧?”
“我如果去找老歐玩命,我爸爸豈不是九泉之下都不能夠瞑目?”楊康冷笑道,“我是那麼蠢?莽夫拼做一死,又有什麼用?學你的一句話,尊貴如我,豈能用這麼低劣的手段。”
“如果這一切都是老歐做的,那麼,他現在手中有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楊康問道。
“對!”馮秀才點頭道,“所以,我師父拿他一點法子都沒有。”
“我想想法子!”楊康搖搖頭,他也不是學金融的人,不過,可以找齊亮問問,聽說,他是華清的金融高材生。
“我師父讓我勸你一句話!”馮秀才說道,“這是師父昨天打電話給我的時候說的,他說——我瞞不了你多久,或者說,這個事情有別人插手進來,我們也瞞不了多久,哪怕我和胖子二十四小時盯着你,你也會想法子去見歐墨風。”
“說吧!”楊康說道。
“第一,不要和湯辰走的太近。第二,人要懂得舍!”馮秀才說道。
“我明白!”楊康苦笑道,“閬苑,我從來沒有曾經擁有,自然也沒有什麼不捨——再說,捨得捨得,不捨,哪裡有得?”
“哈哈!”馮秀才連連點頭道。
“錢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沒有了,還可以再賺,但是——我不能夠讓我爸爸就這麼死了!”楊康搖頭道,“如果我連着這個都能夠舍,我枉爲人子。”
“我懂!”馮秀才點頭道,“師父的意思,也沒有勸你放棄這個,只是讓你不要輕舉妄動。”
“知道!”楊康正欲說話,手機響了起來,摸出來看看,湯辰打過來的。
接通電話——
“阿康,你那邊方便說話嗎?”湯辰的聲音,一如既往。
“您說!”楊康走出倉庫,走到修理廠的院牆裡面,太陽已經西斜,天依然是那麼炙熱。
“我查到了那幅畫二十年前的下落!”湯辰低聲說道,“《東京風華錄》。”
“啊?”楊康一聽,忙着說道,“湯先生,您說——”
“二十五年前,千門一統,那位千門天子陛下的愛子週歲,在楊城大擺宴席,南邊有個土夫子,帶着那幅畫作爲賀禮,但是,沒過多久,他們家遭遇劇變,那位千門天子遠走他鄉避禍,價值連城的古玩珍寶盡數消失,包括那幅《東京風華錄》。”湯辰說道。
“阿康——楊城古街出來,有一家古玩店,叫做寶典,古玩店的老闆叫做林楓寒,你去碰碰運氣吧!”湯辰的語氣很是無奈,說道,“我去了一趟楊城才知道,那位寒少爺的脾氣,實在太過古怪,比他老子還要怪癖,而且我聽得人說,他是冬天生的,怕冷,十月過後就要去新西蘭渡假,同時避開南北兩派的鬥寶大會,因此短期之內,都不會回來。”
“他就是那位天子陛下的愛子?”楊康問道。
“是的!”湯辰點頭道,“我和他父親早些年有些矛盾,所以他很是不待見我,但你就不同了,你們都是年輕人,說不準有共同話題——哦,對了,他有自閉症,不愛說話。”
“我靠,他開店鋪,還不說話,難道比手勢?”楊康忍不住說道。
“他那店鋪一般沒生意!”湯辰苦笑道,“據說,他也不想開,但是,他呆在家裡常常幾天不說話,所以他家玉奴給他想的餿主意,讓他出去開店鋪,接觸接觸人氣。自閉症也是屬於精神疾病的一種,總不能把他當精神病人治療吧?”
“多謝湯先生!”楊康忙着道謝。
“不客氣,我說過,能夠幫你的,我盡力幫你,唉……我能夠做的,也只有這麼一點了。”湯辰說着,就掛斷了電話。
楊康想起方纔馮秀才的話,似乎,師爺他們都不怎麼待見湯辰。
但是,湯辰對他真的沒得說——正如他所說,能夠幫他的,他都幫了。
“玉奴?”楊康呆了一下子,頓時想起錢多的話來,想來就是那個人了。
等着明天把蓬萊山莊的事情辦理好,他就趕緊去一趟楊城,拜訪一下子那位林先生。
還有一個關鍵問題,歐墨風開始不知道他的存在,也不知道他擁有閬苑的股份,不知道他將來會成爲閬苑的老闆。
知道這個事情的,只有父親,師爺,和那位大老闆,那麼,誰把這個事情泄漏出去的?
手機偏生又響了。
楊康看了看,這次居然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摁下接聽鍵——
“楊老師!”電話裡面,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了過來,還帶着幾分糯。
“啊?”楊康頓時就明白,是殷穎打過來的,只有她喜歡稱呼他“楊老師”。
“我在你家門口,你在哪裡?”殷穎問道。
“我在外面呢,你有事?”楊康問道。
“楊老師,你真健忘!”殷穎有些抱怨的說道,“我說過,我要泡你的!”
“你——”一瞬間,楊康都要哭了,爲什麼他就是被泡的那個啊?
“小丫頭,誰泡誰還不知道呢!”楊康咬牙說道。
“哈哈!”殷穎頓時就樂了,笑道,“自然是我泡你,楊老師,你在哪裡,我過來接你吃飯,我宣佈,我今天要約會。”
“這就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啊!”楊康搖搖頭,如果沒有殷卿的事情,他真不在乎偶然逗一下子這個小姑娘。
看到坐在修理廠門口逗着小黑的楊姥姥,楊康突然心中一動,說道:“殷穎同學,我在這邊的修理廠,你知道不?”
“知道,那裡有一家汽車俱樂部,我去過,你等着!”殷穎很是開心的掛斷了電話。
楊康返身走到倉庫,取出一隻明代宣德祭紅釉玉壺春瓶,學着郭胖子那樣,用破棉布包裹了,然後就用一隻舊紙箱裝了,給郭胖子道:“你等下給我帶回去,我約了人明天看貨。”
“你不回去?”郭胖子問道,“小王爺,你別老想着那些破事,今晚我買些菜,我們把那個雞缸杯帶回去,我們好好喝一杯?要不,花神杯也可以,你看如何?”
“如何個屁啊!”楊康忍不住罵道,“這是生坑,你不忌諱,我還忌諱呢!正經那些新瓷吃飯,我還想要多活幾年呢。”
“小王爺,說到這個,我想起個事情來。”馮秀才也見楊康心境開朗,似乎對於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竟然就這麼接受了,頓時也有些意外,但終究還是開心的,自家師父和大老闆最擔心的,就是怕他接受不了,然後憤然做出一些事情來,或者想不開,自暴自棄,暴殞輕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