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只是看着馮秀才發呆。
他知道馮秀才和郭胖子,包括那個侯智都很有本事,但是,他真的不知道他們有這麼龐大的實力。
照着他們這麼說,整個閬苑都是那位大老闆的——他弄不明白,父親和他們那位大老闆到底是什麼關係,爲什麼最後會由他接管閬苑,爲什麼他會是那位大老闆的繼承人?
而據他所知,閬苑幾乎掌控了南邊的古玩市場交易,生意做的不是一點半點的大。
“爲什麼?”楊康問道。
“閬苑不是歐墨風的!”郭胖子插口說道,“換句話說,他只能夠算是閬苑的一個管事。”
對於這個問題,楊康認真的想了想,這才說道:“就是說——等着我大學畢業,我就成爲閬苑的管事,而歐墨風年事已高,讓他退休?是這樣嗎?”
理論上來說,應該就是這樣沒錯。
自己家裡也是做古董生意的,他完全可以勝任這份工作,就算他沒有太陰寶鑑也一樣,畢竟閬苑規模已成,有着大鑒定師坐鎮,基本上不用他操太大的心。
但是,現在工作這麼難找,想要一份高薪工作不容易,所以,歐墨風有些不痛快了?
“你不是管事,你是老闆!”馮秀才想想,反正已經被他套出了話,當即直截了當的說道,“舉個例子說吧,古時候那些皇帝年幼。於是,老皇帝在過世的時候,找個顧命大臣代理朝政,老歐就是那個顧命大臣,懂了吧?”
楊康把一頭柔順的頭髮抓亂,問道:“我是不是應該這麼理解,我就是那位幼帝?”
“對!”馮秀才說道,“你就是閬苑的老闆,雖然你現在沒法子接管閬苑的事務,但這卻是不容更改的事實。但閬苑是股份制的。因此幼帝的形容也不合適。”
“所以,歐墨風要殺我?”楊康問道,仔細想想,如果他是歐墨風。他也一樣會有些不甘心。自己辛苦努力了一輩子的東西。最後卻要拱手讓給他人,換誰,心裡都不會不平衡。
再說了。男人誰沒有一點金錢權利的心?他現在好端端的手握實權,憑什麼讓他把一切成果都讓給別人?
“不!”馮秀才說道,“開始我們都不知道大老闆和你父親之間有這種協議,當然也不知道,你將來會成爲閬苑的老闆,這事情,只有你爸爸和我們大老闆以及我師父知道,老歐也只知道有你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但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看,老白叔一直和你爸爸有往來,但是,他也不知道。
前不久我師父到金陵,跑去找老歐詢問,但是老歐一推四五六,說他根本不知道這事情,他沒事吃撐了,跑去和楊崇軒過不去?”
“冷靜——冷靜——”楊康在心中默默的唸了幾句,這才鎮定了一下子心神,他那位老爹,都是做的什麼糊塗事情啊,爲什麼他會成爲閬苑的老闆?他和閬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啊?
“爲什麼我會是閬苑的老闆啊?”楊康在倉庫裡面轉悠了一圈,問道,“爲什麼,你們大老闆腦袋進水了?認個陌生人做繼承人?”
“大公子,請你不要這麼說。”馮秀才說道,“我問過我師父,嗯,說了和你剛纔類似的話,我師父照着我臉上就是一巴掌,還把我狠狠的罵了一頓。他旁敲側擊的打聽了一下子,聽說,早些年的時候,令尊曾經救過大老闆一命,他又是做古董生意的,所以,一來我們大老闆要給我們師父等人謀個出路,二來大老闆爲着報答你父親,決定讓你成爲閬苑的老闆。
我曾經問過師父,爲什麼開始的時候,不直接由你父親做閬苑的老闆,然後等你長大,順理成章的由你繼承,豈不是省了現在很多麻煩?”
“對啊!”郭胖子撫掌說道,“如果那個時候就是楊叔叔做老闆,豈不是省了很多事情,現在弄得這樣迂迴,還落下一堆問題?甚至最後小王爺能不能得到閬苑都難說。”
“我師父說——楊先生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他當年對大老闆說過,第一,他並非是善於交際,懂得縱橫聯絡,攀爬關係的人,而作爲閬苑老闆,就需要和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第二,他如果坐享其成,成爲閬苑老闆,那麼他成什麼人了?”馮秀才說道,“楊叔叔就是一個雅人,他做古董生意,也就是喜好而已。甚至在很大程度上,他雖然賺錢,但絕對不會牟取黑心暴利,否則,他遠非這麼一點家產。”
楊康認真的想了想,自己父親確實是這種人,似乎這麼說,也都解釋得過去。
“所以說,現在事情就變得這麼複雜!”馮秀才說道,“大老闆的意思,他早些年確實錯了,他不應該讓歐墨風坐大,所以,他現在想要讓我們扶持你做大、做強,有足夠的實力可以和閬苑分庭抗禮。上次我師父去找老歐,和老歐最後大吵了一場。”
“哦?”楊康不解的問道,“爲什麼?”
“這些年,他身居高位,和各色人等交際,衆人都一個勁的奉承他,巴結他,討好他,他眼界開闊了,自然是不願意屈居人下,所以,他不肯讓出閬苑了。”馮秀才說道,“師爺上次就說過,如果他要證明他是清白的,他找會計師過來盤點閬苑賬務,讓他把理應屬於你的東西給你。
但是老歐說,閬苑傾注了他這麼多年的心血,現在讓他讓出來,他絕對不同意,而且,當年大老闆也不是這麼和他說的。”
“大老闆當年是怎麼說的?”楊康皺眉,他能夠理解歐墨風,畢竟,換成他,他也不樂意讓出閬苑的。
“他死後,由你接管閬苑,他活着一天,閬苑都是他的。”馮秀才說道,“但具體他和大老闆是如何個協議,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感覺就是一個亂字了得,而且,要命的是,我師父雖然沒有和他翻臉,但他卻扣着我師父他們大筆的錢。
我師父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現在距離楊叔叔的過世已經有二年之久,二年時間,足夠他把閬苑掏空。
所以,這種情況之下,你也不能夠接管閬苑,否則,一個空殼子還算好,如果他虧下大筆債務,可如何是好?”
楊康苦笑,他真的想不到,在南邊古玩界足夠呼風喚雨的閬苑,居然和他有這麼大的關係。
而在利益所趨之下,人心也醜陋之極。
如果馮秀才說的都是真的,當年機緣巧合之下,父親救了他們大老闆,於是,那位大老闆要報恩,就有了這麼一個決定。
歐墨風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是,師爺知道……大老闆知道,還有自己父親也知道!
而照着馮秀才這麼說,歐墨風要殺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爸爸啊!
楊康呆呆的出神!
“小王爺……小王爺……”郭胖子一邊說着,一邊輕輕的推了他一把,同時他忍不住抱怨的看了一眼馮秀才。
楊康只感覺腦子裡面亂糟糟的,被他推了一下子,還是沒有能夠回過神來。
郭胖子衝着馮秀才使了一個眼色,兩人向着外面走去——
“我說秀才,你今天怎麼回事啊?”郭胖子皺眉問道,“我是讓你問問,搶了朱元佐老廟的人是誰,不是讓你把一切都告訴他。”
“瞞不了!”馮秀才搖頭道,“我看到這些東西,我就知道我們瞞不了。”
“爲什麼?”郭胖子壓低聲音說道。
“你懂個屁啊!”馮秀才壓低聲音,低聲說道,“他讓人開始查老歐了,事實上我們心知肚明,老歐現在想要吞了閬苑,我師父還有你舅舅,老白叔以及猴子一家子等人這二十年的心血都在閬苑啊,可是——”
“可是什麼?”郭胖子的聲音一下子就高了很多,說道,“他要是敢這麼做,我就……”
“你就怎麼着?”馮秀才冷笑道,“我知道,你除了知道蠻幹,還知道什麼?”
“你們兩個進來說話。”楊康突然說道。
“大公子……”馮秀才忙着再次走了進來,訕訕笑着。
“師爺找過老歐,還和老歐吵過?”楊康問道。
“是!”馮秀才老老實實的說道,“我師父想要支取一點錢,但是,老歐說——閬苑沒錢。所以,我師父才提出要查閬苑的賬務,但是老歐當場就翻臉了。”
“你師父要支取多少錢?”楊康問道。
“五億!”馮秀才說道,“老歐想要閬苑,但我師父也握着閬苑的股份,所以,他的意思就是——他讓老歐拿五億歐元出來,然後他和陳伯伯等人立起爐竈,他把閬苑的股份賣給老歐。”
“你們可真不是普通的有錢啊!”楊康忍不住低聲說道。
“沒了!”馮秀才冷笑道,“你以爲我們爲什麼這麼生氣?”
“老歐把閬苑玩空了?”楊康皺眉問道。
“不知道!”馮秀才說道,“當年閬苑的股份一份爲三,老歐佔了百分之三十二,你佔百分之三十八,我師父和陳伯伯等人,共計佔百分之三十。當年這麼做,就是防止如果有一天,老歐或者是我師父想要侵吞了閬苑,還有一個法子可以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