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清早,趙太太便來到凌府。她也知道,這個時候,估計凌夫人還從起牀,或是正在梳妝打扮吃早飯什麼的,總之,這個時候,肯定不會見她。但她仍是這麼早就來了,一來是爲了表不自己的誠意。二來也是爲了做給外人看。
昨日她吃了閉門羹後,回去後丈夫都變了臉色,一個勁地說他糊塗,做了混賬事。原以爲向凌督撫陪了罪,就可以高忱無憂。再把親閨女送給凌督撫做妾,這樣一來,趙家不但沒事,還會與凌督撫攀上關係,將來趙家在泉州,誰還敢放肆?
可千算萬算卻漏算了督撫夫人在凌峰心目中的位置。
被凌峰直接下了逐客令,女兒也被請了出來,趙天海這才知道自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
據說督撫夫人年輕貌美,又是新婦,自然會得凌峰的一時寵愛,他卻在得罪了凌夫人在先,又把自己閨女送給凌峰做妾做後,這不是明擺着與凌夫人過不去麼?難怪自己夫人要吃閉門羹。
尤其後來又打聽到,這位凌夫人雖說出身普通,但生得貌美如花,深得凌督撫寵愛。上個月被王家公子王瑞衝撞,那王瑞不但被髮配,還連累王家差點滿門覆滅,甚至那王瑞的胞姐以及其夫婿也因卸下不嚴,被革職查辦。若非王林兩家及時服軟,不止王家會被夷滅,林駿的總兵位也要被擼去。
再則,一位姓華的夫人公然質疑並嘲笑凌夫人的出身,被凌夫人二話不說就抽了回去,甚至那位姓華的夫人屋子裡頭還多了位名滿泉州的名伎秦香香。這也是出自凌督撫的手筆。
得知事情完全屬實後,趙東海腸子都悔青了,悔不該帶閨女去給凌夫人上眼藥水,
趙太太也覺得丈夫做事魯莽了,就算要攀上凌督撫的關係,也不一定要拿女兒做犧牲吧?既然知道凌夫人深得凌督撫寵愛,他們就走凌夫人路線也是一樣的。
趙太太並未在凌府外頭待太久,很快就被迎了進去,被迎到一個寬闊的院子,凌府的丫頭倒也恭敬有禮,上茶倒水,非常殷勤。這才稍稍去心頭不安與緊張,在心裡不無擔憂:這位凌夫人出身普通,卻有幸嫁入高門,又生得貌美,又得凌督撫的寵愛,這種一朝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女子,她見得多了,
這位凌夫人在天河魚莊受到怠慢,又被安王一通欺辱,昨日又被丈夫上了眼藥,不知會如何計恨他們趙家呢。
趙太太哀哀地嘆口氣,已經作好受磋磨的心理準備了。
等了大半個時辰,太陽升得老高了,正當趙太太快要坐不住時,纔看到徐璐姍姍來遲。趕緊上前施禮,“婦人趙李氏,見過凌夫人。夫人萬福金安。”
自己一大把年紀,卻要與一個比自己女兒還要小的姑娘行禮,趙太太心裡也無比悲忿,卻又不得不如此。誰叫人家運氣好,嫁了權勢薰天的封疆大吏爲妻。
而她雖然穿金戴銀,卻只是一介商婦,論身份地位,兩者卻是相差甚遠。
徐璐進得門來後,在主位上落了座,這才道:“趙太太免禮。”然後讓人給趙太太看座。
趙太太這才直起身子,偷偷打量徐璐,看到徐璐的面容後,儘管有準備仍是吃了一驚。眼前這個小姑娘,生得確實好看,絲毫不比自己女兒差,但那周身的氣派,卻是女兒拍一輩子馬都是趕不上的。面容秀美,端莊又恬靜,並無想像中的高傲目中無人之態,反而平和近人。梳着齊整的雙把頭,髻邊簪着兩朵福建才流行起來的絲絨玫瑰花,一枚羊指玉打造的羽毛狀五尾鳳釵,鳳釵兩側嵌南珠枝花,釵座垂下的紅寶石流蘇垂在額間,襯得一張玉一般的臉明麗嫵媚。米黃色繡細青花的開襟束腰夏衣,兩襟用絲線鬆鬆垮垮地繫着,露出裡頭繡連理枝淺淡桔紅色抹胸,裙邊繫着一條紅色宮絛,垂着一塊美玉,下身薑黃色的縷空月華紗裙,手持一把八扇形的香骨團扇。夏天衣服寬大而鬆散,徐璐露出半截雪白皓腕,戴着枚南珠串起的手鍊,庸懶而端莊地坐在椅子上,伸出雪白皓腕,接過丫環遞來的參茶,從容優雅地喝着,這動作,這神態,像畫中的仙子,嬌貴而純潔,又有着不容人忽視的威儀,不敢造次。
趙太太心頭暗歎,如此美人兒,千嬌百媚,氣質上乘,媚而不妖,豔而不俗,端莊優雅中又見高貴沉靜,若非早已知曉這人出身確實普通,任誰都會認爲是某家高門嫡女。
如此集氣質與美貌的人兒,難怪凌督撫也會捧在手心疼着。趙太太尤以閨女爲傲,但見凌夫人,這種想法立馬粉碎。她閨女美則美矣,一無氣質二無靈氣,站在凌夫人跟前,立馬被甩出幾條大街。
趙太太打量徐璐,徐璐也在打量趙太太,大概是爲了應陪罪的景,趙太太穿得很是樸素老氣,蓮青色夏衣,褐色馬面裙,蓮青與褐色本就是莊稼人或老年人才穿的顏色,趙夫人年紀並不大,穿在身上,越發老氣橫秋,毫無生氣,頭上首飾也並不出衆,略顯普通,以趙家的雄厚財力,不至於戴不起名貴名面,今日穿得如此樸素老氣,顯然內心已經服了軟。
又有丫頭重新進來給趙太太換了茶,趙太太低聲謝過,恭謹地坐在墩子上,賠笑道:“早就聽說凌夫人貌美如花,勝似西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民婦能見夫人真容,實是三生有幸。”
對於這類誇獎,徐璐倒未露出任何得意神色,反倒是似笑非笑地道:“令千金也是貌美如花,我能見着趙小姐真容,也是三生有幸。”
趙太太呆了呆,一時篤不定徐璐話裡的真假,因徐璐語氣溫和,也沒有上位者高高在上的鼻孔朝天,可昨日丈夫帶女兒登門,顯然這位凌夫人也是知道的,否則不會把女兒叫過去立威了。因此趙太太認定,這位凌夫人可不是在誇獎女兒。
想着趙家的命運還捏在凌峰手上,而凌峰又對凌夫人頗是維護,想要請得凌峰的原諒,還得先過凌夫人這關。而丈夫女兒又得罪了凌夫人,於是趙太太又道:“凌大人少年英雄,又是難得一見的當世美男子,如潘安在世,宋玉重生。小女一直仰慕凌大人風采。聞得外子要拜訪凌大人,小女對外子好一番撒嬌磨磋,外子一向疼她,便就着由着她了。昨日回到寒舍,小女與小婦人說,能親眼見到凌大人真容丰采,這輩子無憾矣。”說到這裡,趙太太觀察徐璐的神色,卻沮喪不已,這位小夫人雖然年紀小,卻完全喜怒不形於色,她居然絲毫看不透此人。
趙太太雖心頭忐忑,到底也是浸淫內宅多年的主母,也是見慣了場面,習慣了權貴交際的人物,雖然內心緊張,但說話依語氣依然不緩不慢,三分恭謹,七分鎮定,“承蒙夫人瞧得起趙家旗下的魚莊,這是我趙家手令,但凡持手令到趙家旗下,無論是用餐還是購物,一律只收半價,夫人若不嫌棄,還請收下。”
趙太太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牌子,用羊脂玉做的玉,上頭打造了一個奇形怪狀的圖案,背面刻了個趙字,大概這便是趙家的標識了。
無論是當朝勳貴,還是鉅商大賈,江湖門派,一旦發展到了一定勢力,有了根基後,都喜歡自行發行所謂的信物,擁有此信物之人,不說號令其名下所有從屬之衆,卻也可以當作是一種身份的像徵,而趙家是商業巨賈,發行的信物就能在趙家任何一間鋪子以半價購物,甚至免費購買。
一旦持了這塊手令去趙家名下的鋪子裡購買,不但能得到恭敬接待,還可以省下一半的錢,確實很誘人。但徐璐也只是微掀了眼皮,便道,“趙太太有心了,只是我與趙太太非親非故,就貿然收下夫人大禮,可是不妥的。趙太太還是請收回吧。”
趙太太一臉誠懇地道:“夫人,這令牌,趙家只發行了五枚,分爲青紅白紫黑五種,其中白色尤爲重要。擁有此令牌,除了買賣便宜外,最重要的,擁有此令牌,可號令所有趙家諸人,包括身爲趙家家主的外子。凌大人的眼界格局,趙家恐怕還登不得檯面,但三個好漢一個幫,相信還能替督撫大人盡一份綿薄之力的。是不?”
徐璐坐正了身子,輕言細語地道:“趙太太果真是七竅玲瓏心思,難怪趙家生意做得這樣大。”
趙太太懵了,徐璐東打一槍,西來一句的,把她弄得雲裡霧去,壓根就猜不出徐璐的心思。她分明是來向凌夫人陪罪,投誠,這凌夫人也不知是聽懂了,卻故作糊塗,還是壓根就沒聽懂。
“咱們這點家底,在夫人眼裡,可就算不得什麼了。”趙太太心頭愁腸百結,她與多個巨賈之家的夫人來往,從來沒有今天這般,一肚子話沒地方說,一身的力氣,無處使的無力感。
“趙太太不必多言。”看趙太太似乎被她繞進去了,徐璐也有些無耐,她沒有與這種生意人打過交道,也學不來拐彎抹角,最後,還是拿出她的必殺技……開門見三。
“趙太太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說句實在的,那日之事,我和我家大人都未放在心上,我家大人好歹也是一省督撫,肚量還是有的。所以趙太太實在沒必要惶恐。”
趙太太將信將疑,她也與不少官夫人打過交道,這當官的都是當面一套,背面一套,官腔說得頭頭是道,圓圓滿滿,可實際上卻是豬狗不如。與官夫人打交道久了,也得出了經驗,在沒得到確切保證之前,她是絕不能放鬆警惕的。
“夫人宰相肚裡能撐船,不計較店裡夥計的無理,是民婦的福氣。夫人不計較,但民婦卻不能無動於衷。店裡的人有眼無珠,怠慢了夫人,讓夫人敗興而歸,還差點給夫人惹來大麻煩,民婦在這此向夫人賠罪。這令牌是趙家對外信物,也今日送與夫人,也沒別的意思,只是做個念想。還請夫人務必收下。”
徐璐說,“雖然那日確實集了一肚子火,不過近來因爲被別的事給耽擱了,倒把這事兒給忘掉了。既然趙太太這麼有誠意,我也不好拂了趙太太美意。我嫁入凌家時日償淺,但我們家大人已時刻告誡我,當官的絕對不能與民爭利,所以這令牌我是萬萬不能收的。若趙太太真心要賠罪,就請夫人多多支持我家大人在稅賦的改革便是。”
趙太太連忙保證道:“自從督撫夫大人來我福建,做了多少有利於老百姓的事兒,咱們都是看在眼裡的。不消夫人明說,我們都要支持督撫大人的。”
徐璐高興地點頭,“有趙太太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這兩年來,我們大人斬殺查處了多少貪官污吏,可仍然有頂風作案的官員,實在令人生氣。就拿王華周來說吧,此人專司泉州商業稅賦,卻中飽私襄,官商勾結,大大損害了朝廷利益,害得國庫空虛,實是罪大惡極。”她瞧趙太太面色茫然,又繼續道,“福建依山傍海,地理形勢,決定了倭寇的橫生,以及海運事業的興盛。但隨之而來的,卻是龐大的治安壓力。練兵,造船要花錢,修築城牆,建設城池都要花錢,可這錢從哪兒來?全得靠地方稅收。官府想提高稅賦,以稅養兵,這原也是好的。可這王華周欺上瞞下,不去找那些富得流油的鉅商富賈,鄉紳士豪,偏去逼迫老百姓。唉,老百姓有什麼,不就是背靠黃土,在土裡刨食,本就辛苦了,還要承擔一大堆的苛捐雜稅,逼得老百姓家破人亡。商稅和鹽、茶、酒等貨物稅的徵收,纔是維朝廷機購運轉的重中之重。工商稅收更是財政收入的重要來源,。但我發現,泉州地區的工商稅,在整個福建卻最爲低廉。剛開始爺還以爲是本地官員爲了刺激經濟發展,施行的薄稅政策。後來一查,才知道,原來這些商人與王華周相互勾結,這些年來,也逃了不少的稅,我家大人格外震怒。國庫空虛,都面臨着發不出將士餉銀的窘境。可那些個別商人,白白享受着朝廷優待,和將士們的浴血保護,本來就該他們擔當的責任,卻讓貧窮勞苦的莊稼人承擔,實是可惡。”
說到最後,徐璐已狠狠拍了桌子,俏臉上一片寒霜。裝作沒有瞧到趙太太豁然變了的臉色,繼續森然道:“這類商人,一味賺錢,卻不思回報朝廷,回報百姓。還與貪官勾結,一道禍害百姓,我家大人極是震怒,準備派人對這些偷稅漏稅與王華周勾結的商人逐一清查。一旦查處出來,就強制補交偷漏的各類稅斌,並罰五倍的稅款。尤其是那些數額巨大的商賈,更要殺一儆百,以儆效尤。嚴重者,抄家。”
趙太太內心惶然,大慶朝重農輕商,商人的稅賦都比較重,地稅、牙稅、當稅、契稅等雜稅加起來,基本上佔了營收的五成左右。爲了增加收成,哄擡物價,壟斷經營,打擊同行,那是家常便飯的事。尤其爲了更快地增加財富,通常都會買通官府進行偷稅漏稅。趙家也與王華周勾結了數年,省了不下百萬稅賦。若是讓凌峰給查了出來,再按五倍的罰款,趙家就得傷筋動骨了。
徐璐看着趙太太,“夫人,你們趙家,應該不會偷稅漏稅吧?”
趙太太心裡一陣哆嗦,她也想力持鎮定的,但卻無法辦到。跪倒在地上,“夫人,我趙家有罪,民婦也有罪,請夫人給我趙家指條活路吧。”
趙太太也是沒法了,人的名,樹的影,凌峰在福建那可是有殺神屠夫的綽號,以往那個在福建指手遮天的海家,是何等的威風囂張,凌峰揚起的三板斧,只亮出第一板斧,就給菸灰飛滅,尤其海家還有個女兒還是當今皇上的寵妃呢。海家如此的樹大根深,都讓凌峰三下五除二就給殺得乾乾淨淨。遠的不說,就說王家吧,王家也是福建鼎鼎大名的超級巨賈,比起泉州第一首富的趙家,又要牛氣多了。王家在凌峰雷霆手段下,不出三日功夫就服了軟。趙家小胳膊小腿的,更是不經摺。於是,一聽凌峰要對偷稅的商人動刀,趙太太二話不說就討饒了。
徐璐心想,這趙太太倒是個妙人兒,懂得見風使舵,不像有些土豪紳賈,明知對手強硬,卻自恃本事,非要硬槓。雖說最終下場悽場,但想要對付,確實也要費一翻功夫。這趙太太倒是乾脆,直接服軟,倒也省了她不少事兒。
當然,以凌峰的心思,雖然不喜這些商人過於無恥的追本逐利,但商人唯利是圖本就是天性,把他們一網打盡也不現實,按凌峰原來的主意,也就是拉兩個出頭鳥來,好好殺殺威風,其餘商人自然就老實了。既然趙家如此聞絃歌知雅意,這樣一來,改革稅賦便容易多了,倒也省了凌峰不少事兒。
基於趙家如此的識時務,徐璐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並且還透露了官府未來走向,比如,泉州準備成立海司衙門以及專業護航隊,打造海上軍艦。每艘軍艦設大將軍炮,百發連機弩,用軍事方式保護出海的商家,商家只需拿出一部份費用,便可以請到訓練有術的水兵護航出海,比自僱護衛又要好上太多。
自僱護衛都是江湖人士,武藝雖高強,卻從未進行過強化軍事訓練,臨陣殺敵並不能發揮最大威力。反倒是經過專業訓練過的水軍,單打獨鬥雖不在行,但勝在有着豐富經驗的海上戰爭,並且還用軍艦護航,又有先進武器,這是任何一家護衛隊都是辦不到的。
當然,官府軍艦也並非出錢就可以請到的,首先要滿足幾個先決條件。
徐璐笑眯眯地看着趙太太,後者一臉的狂熱,藏在恭敬面容下早已有顆活躍的心思了。
“我一個婦道人家,對這些也不是很清楚。要親自問過我們家大人方能知道。不過,依我對我們大人的瞭解,想來也只有那些合法經營,規矩納稅的商家方有此申請資格吧。”
趙太太心思越發活絡了,連忙保證說,“先前我們家也夠糊塗的,佔了官府不少便宜,也虧得夫人及時點拔了民婦,使得我趙家不至於一路錯下去。今日民婦向夫人保證,督撫大人的稅改政策,我趙家第一個支持。”
趙太太這是變相地表示,服從官府安排,補齊先前漏交的稅,徹底支持官府即將推出的稅改。
徐璐很是滿意,又給了顆甜棗,“我相信趙家能夠做到泉州第一首富,顯然也是有實力申請艦隊護航。”徐璐又透露給趙太太,官府成立護艦隊,也並非護送所有商戶,總得優先照顧合法經營,依法繳稅的商戶。
趙太太心裡又琢磨開了,趙家能成爲泉州第一首富,也是託了福建日漸繁榮的海運事業,但因爲海盜原因,趙家也培養了一大批打手護衛,這是一筆非常昂貴的開支。如果真能爭取到軍艦護送,那就能省很多事兒了。海運事業巨大的利益回報,促使趙家可以忽略掉那微小的護艦隊開支。尤其藉着第一個響應官府稅改的東風,搭上督撫大人這條船,對趙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想着趙家的死對頭吳家的日益猖獗驕傲,趙太太越發堅定了要找個更大靠山的想法,而眼前的凌督撫,就是現成的靠山與資本。雖說先前因趙家開罪了督撫夫人,但知錯能改,善莫大蔫,相信督撫大人不會計較就是了。
趙太太走後,又辦了一件漂亮差事的徐璐迫不及待地去了外院,想邀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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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都杯弓蛇影了。
今天應該沒有錯了吧?我仔細查了兩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