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她有千般理由,薛倩也不會信,剜了一眼將將醒來的蘇亦湘道:“那可不保準兒,畢竟餓急了的兔子都咬人,你們那個院子,連菜都是別人挑剩的,會惦記別家,也不足爲奇。”
蘇亦湘終於清醒了,黑葡萄似的一對兒眼睛,像貓兒一樣,在月光下微微反着亮。蘇亦湘示意松竹放她下去,安穩落地之後,松竹還擔心的緊抓着她的手,總是有些害怕二姨娘那個暴躁脾氣傷到小姐。
蘇亦湘擡臉對松竹笑笑,躲開她的手,藉着身體小,繞過眼前的薛倩,跑到了蘇亦汀的身邊。
蘇亦汀也正被乳母拉着,見蘇亦湘走來一時愣了神,不知她想做什麼,莫名覺着有些滲人,害怕的抓緊了乳母的胳膊:“你看我幹什麼?”
蘇亦湘探着小臉,左右晃着腦袋看了蘇亦汀幾遍,小嘴砸吧砸吧:“二姐的臉圓乎乎的,好可愛啊!一看就是吃了好多肉肉。”
說着,蘇亦湘還伸手過去,摸上了蘇亦汀的小肉臉,輕輕揉捏,還未用力,就被蘇亦汀一巴掌打掉,還順勢把蘇亦湘推到在地。
蘇亦湘瞬時嚎哭出聲,仰臉扯着嗓子,整個大院都聽得到的哭聲:“哇——好痛啊!娘!”
大夫人恰巧在庭院內送賓客離開,恰好聽到了這一聲可憐的哭喊。
而跟在她身旁早就犯困的孟菀言,瞬間聽出這是蘇亦湘的聲音:“湘兒?湘兒出事了!”
見孟菀言好像很篤定的樣子,大夫人也差陳嬤嬤扶着她,小步慢跑緊跟在孟菀言後面。聽着這越來越近的小孩兒哭啼聲,大夫人也擔心的緊。
兩人尋着聲音到了二夫人院子門前,孟菀言一眼看到了蘇亦湘坐在地上仰面大哭,松竹跪在旁邊哄着,可蘇亦湘好像受了不是一點點委屈,怎麼都哄不好。
見女兒這個樣子,孟菀言心都要碎了,撲過去把蘇亦湘拉起身抱在懷裡:“湘兒!這是怎麼了?別嚇孃親,有什麼事告訴我,孃親幫你。”
見母親終於來了,蘇亦湘慢剎車收住了哭聲,心卻要累死了,若是這兩人再不趕來,自己都要哭岔氣了。蘇亦湘擡手去抹自己臉上的眼淚,故意把手上帶傷那一面露給孟菀言看。
向來最關注女兒的孟菀言自然是一眼瞧見那被指甲劃過的幾道紅印,狠心到有兩條都破了皮。當然,破掉這幾道是蘇亦湘自己偷偷抓的。
這看的孟菀言心疼到說不出話,連忙把蘇亦湘那幾條傷口放在脣邊輕輕吹着:“湘兒告訴媽媽,這到底怎麼回事?誰傷了你?是不是好痛?”
蘇亦湘皺着臉,眼淚滿到睜不開眼,小溪泉似的不停流,鼻子都已經哭紅了。
在不遠處看着的溫韞玉也上前,俯身看到了蘇亦湘的傷口咂舌道:“哎呦,這細嫩的皮膚哪裡經得起這個,湘兒告訴我們,這到底怎麼回事?”
蘇亦湘等的就是大夫人這句話,但她沒有狐假虎威,學着蘇懷珺的樣子,把自己塞進了母親懷裡,只是偷偷看了眼蘇亦汀,又瞬時收了眼,把臉埋進孟菀言的懷裡繼續小聲抽泣。
蘇亦湘只一個眼神,一個躲,此時無聲勝有聲,衆人好像都看懂似的,齊齊看向薛倩的女兒蘇亦汀。
溫韞玉是來主持公道的,自然要一碗水端平,沒有草率下定論,給了蘇亦汀一個機會解釋:“汀兒,你也來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吧?”
蘇亦汀也瞧了瞧蘇亦湘的傷,支着自己的小手也不敢相信,擺晃着後退否認:“不是我!我沒有!娘!救我!”
蘇亦汀也哭嚎的跑向薛倩,薛倩也忙把她護在身後,自己頂到了大夫人面前,指着蘇亦湘母女高聲吼叫:“你個小騙子快起來別裝了!汀兒不過是推了你一下,哪裡還至於傷到你!”
薛倩的氣勢極猛,看着恨不得撲到蘇亦湘身上似的。大夫人都被她凌厲的聲音震得後撤了兩步。
可蘇亦湘手上的傷騙不了人,薛倩脾氣急躁,太過吵鬧,大夫人也不想再聽她講什麼,還是轉身去問蘇亦湘:“湘兒,不哭了好不好?告訴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亦湘裝着不敢瞧薛倩母女的樣子,又可憐巴巴看向溫韞玉。溫韞玉挪了挪身子,替她擋住了那母女倆殺人似的注視。
蘇亦湘又抽泣兩聲,慢慢道來:“方纔松竹帶我回屋路過這裡,二姨娘瞧着就冤枉我們做壞事,還嘲笑我只吃得到些剩菜……”
大夫人聽到這裡,一陣蹙眉,這後院的糧食銀兩布匹向來都是薛倩負責,看樣子她是沒少剋扣孟菀言院內。平日裡自己也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下聽着蘇亦湘都只能吃剩菜,屬實有些生氣了。
頓了頓聲,蘇亦湘繼續說着:“所以我看到二姐肉乎乎的小臉,想她一定吃了很多肉,羨慕的想摸一摸,然後就被她抓傷還推倒了我。”
“她撒謊!她放屁!我們一羣人看着,我們汀兒哪有那麼大的力氣,明明就是她摔倒冤枉我們!”
“大夫人!我看到了!”
倏地一羣人身後冒出一個男孩的聲音,身後的僕從散開,露出兩個人影,是魏月屏和蘇懷珺。魏月屏正捂着蘇懷珺的嘴,小聲責備着他。
見人羣已經看過來,魏月屏也只好暫停手上的動作,尷尬的向着大夫人笑笑,但性子耿直的小霸王又開口強調:“我真的看到了!就是蘇亦汀推到了湘兒妹妹。”
雖說只是這一句話,但已經讓蘇亦湘有些欣喜,沒想到這小霸王還挺仗義。而且聽着她叫兩名字的不同房時,蘇亦湘對於成功拉攏到他也又看到了一絲希望。
魏月屏的小聲提醒全然被蘇懷珺自動屏蔽,專心幫着蘇亦湘,還跑到蘇亦湘旁邊,安安靜靜的看着她的手。“湘兒妹妹別怕,這傷口不深,很快就能好,還不會留疤。”
這小霸王還真是爽快不記仇,還這樣幫着她,蘇亦湘甜甜的回了他一個笑:“真的嗎?那謝謝四哥,託四哥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