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走廊外傳來江靜雅的聲音,我馬上坐了起來,錢龍更是小跑着將房門拽開。
錢龍衝着管理員豁嘴淺笑:“劉哥,這真是我大嫂,您通融通融唄。”
管理員遲疑幾秒鐘,接過錢龍遞過去的香菸,歪歪腦袋:“最多十分鐘昂,別讓我們難做。”
嚴格點說,我和錢龍現在都還屬於監外執行期間,不知道林昆具體是怎麼安排的,反正到目前爲止,我和錢龍
都不能離開病房,不能長時間跟外面的人接觸,更不能使用任何通訊工具。
很快江靜雅跟隨錢龍走進病房。
今天的她穿件雪白色的短款羽絨服,緊身牛仔褲將本就筆直纖細的大長腿包裹的別有一番韻味,可能是外面比
較冷,江靜雅的小臉蛋凍得隱隱泛紅。
我迷惑的望向她發問:“咋啦媳婦,怎麼這個點跑過來了,是不是家裡出啥事了?”
“什麼事都沒有,嘻嘻”江靜雅先是扮個鬼臉,然後從懷裡拎出一個保溫飯桶,邊擰蓋子邊解釋:“秀秀姐說
鴿子湯對幫助傷口痊癒有好處,我就給你煲了一點,快趁熱嚐嚐吧。”
我心頭瞬時一暖,抻手握住她冷冰冰的小手問:“你深更半夜跑過來,就是爲了給我送湯?”
江靜雅羞臊的辯解:“也不是啦,夜總會剛剛纔忙完,我就是順道,快趁熱喝吧。”
錢龍摸了摸鼻樑,齜嘴打趣:“咳咳,咱家夜總會在江北區,公安醫院在北碚區,趕過來起碼一個多小時,小
雅姐你這道順的也太繞遠了吧。”
“丟不說實話你會死呀,討厭,你也快喝點吧。”江靜雅本就通紅的臉頰頓時間變得比熟透的蘋果還誘人。
“罷了,小爺還是繼續衝個澡吧。”錢龍擺擺手,趿拉着拖鞋朝廁所走去:“你倆想幹啥可抓點緊啊,再有就
是儘量別發出響聲,嘿嘿嘿”
江靜雅和我同時抓起枕頭朝他拋了出去:“滾犢子。”
錢龍抱着腦袋調侃:“嘖嘖嘖,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連欺負我這種老實人都這麼有默契。”
等他“咣”合上廁所門後,病房裡頓時陷入安靜。
望着粉妝玉琢一般的江靜雅,我將她冰冷的手放進我懷裡。
“太涼了。”她下意識的想抽出來。
我硬握着不鬆開,同時拿腦門輕蹭她的額頭呢喃:“傻瓜,往後別這麼晚往出跑,怪不安全的,醫院的營養餐
不錯,想吃什麼有什麼。”
江靜雅輕咬嘴皮,無限溫柔的回答:“放心吧,大濤和小濤陪我一起來的,他們在下面等着呢。”
我搖搖腦袋繼續說:“那也不行,最近本來就不太平,而且我也不想太多人知道我在這裡,萬一有狗犢子偷偷
跟蹤你的話”
“哦。”江靜雅頓時有點失落,耷拉下眼皮,撅着小嘴哼唧:“我就是想你啦。”
看她委屈的小模樣,我忍俊不禁的在她臉上啃了一口:“傻丫頭。”
“快喝湯吧,我煲了五個多小時呢。”江靜雅馬上捧起飯桶幫我盛湯,同時像個幽怨的小媳婦似的嘟囔:“以
前我覺得你挺聰明的,這次怎麼傻乎乎的拿剪刀戳自己呢。”
望着她,我心滿意足的露出笑容,這個世界上絕對不存在真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有的只是愛你和不愛你的
女人。
記得初識時候,江靜雅驕傲的像個公主,哪怕手指頭擦破一點皮都會大呼小叫的發朋友圈求安慰,可當我倆真
正走到一起後,她幾乎沒有喊過任何累,怨過丁點難。
見我一眼不眨的凝視她,江靜雅舀起一小勺湯吹了吹說:“看什麼呢,張嘴呀。”
“看我的全世界。”我張大嘴巴喝下一口湯,輕撫她的臉頰感慨:“媳婦,跟着我讓你受罪了,如果沒認識
我,你肯定現在活得無比瀟灑,旁邊說不準還有個又帥又有錢的棒小夥。”
“丟”江靜雅白了我一眼,繼續又舀了一口湯輕哼:“我就喜歡跟着你吃苦,別人的糖再甜我也不稀罕,請問
王先生,你有招沒?”
“我就是覺得”我咳嗽兩聲喃喃。
江靜雅直接將勺子送進我嘴裡:“這麼香的湯都堵不住你的嘴,哼”
這時候錢龍躡手躡腳的從衛生間探出來半個腦袋嚷嚷:“就是,打他!這麼香的湯這麼美的妞都堵不住嘴。”
“皇上,你也快來喝一點吧。”江靜雅朝錢龍招招手。
錢龍挪揄的走出來,手裡捏着一團皺巴巴的衛生紙乾笑:“喝不喝湯都是小事兒,小雅姐你回去的時候,能不
能替我當回送信使者。”
“送啥信?”我和江靜雅異口同聲的望向他。
瞟了眼他手中揉成一團的衛生紙,我打趣道:“給你當送子觀音吶,把你這些子孫送回去嘛。”
錢龍這個犢子的腎好像是鋁合金打的,精力充沛到令人難以想象,擱審訊室裡敢看着小電影挊自己,在雞棚子
裡仍舊一晚上兩發的釋放,今天剛到醫院,他至少從衛生間又弄了兩三回。
“滾蛋,我就不愛跟你這種沒文化的人交流。”錢龍將手中紙團展開,朝着江靜雅訕笑:“雅姐咱倆嘮,以前
媚兒總是我不浪漫,所以我尋思着給她寫封情書。”
我撇嘴埋汰他:“你快拉倒吧,標點符號都用拼音代替的選手,你會寫雞毛情書。”
錢龍沒搭理我,慢慢將紙巾展開,望着紙上幾行好似被蒼蠅爬過的小字,我看了好半晌才勉強讀出來:
我他媽就這樣了
愛雞八咋地咋地
你以爲你是誰呀
一天就知道瞎bb
生氣像條狗一樣
一點也懂不溫柔
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我搓了搓臉頰,無語的問他:“孩兒他爹,你這寫的啥玩意兒啊?離婚協議書嗎?”
錢龍急赤白臉的朝我揮舞拳頭:“你懂個籃子,藏頭詩知道嗎?看每行的第一個字。”
“我愛你一生一世?”江靜雅眨巴兩下眼睛輕念。
錢龍抓了抓後腦勺憨笑:“嘿嘿,是不是老有才啦?擱九號屋,他們都管我叫詩仙。”
“呃,挺好得。”江靜雅無奈的縮縮脖頸問:“需要我買個小禮盒幫你包裝包裝嗎?”
錢龍大大咧咧的擺手:“不用,你揉成一團就挺有震撼力的,難道你們不覺得這座紙團像極了一座巍峨的高山
嗎?代表我對媚兒山無棱天地合的至死不偷愛情。”
我拍了拍腦門,欲哭無淚的糾正:“爹,那個字念渝,還特麼至死不偷,咋地你倆是搞破鞋偷情的呀?”
錢龍粗鄙的抓了抓胳肢窩嘟囔:“愛啥啥吧,反正幫我把這封信交給媚兒就行,另外替我多照顧她,她愛吃小
金桔,咱們公寓斜對面那家水果店就有賣的。”
“行。”江靜雅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起那團怎麼看怎麼像是用過的衛生紙放進自己包裡,隨即又溫婉一笑
問:“還有什麼要轉告的嗎?”
“呃”錢龍沉默片刻後,臉上出現一抹感傷道:“你幫我告訴她,等着我,我一定會蛻變成她喜歡的那種帥到
掉渣的大爺們,還有就是我兒子的名兒我也想好了,就叫錢熊熊,頭狼雄起!”
我迷瞪問他:“你咋知道一定是兒子呢?”
“操,自己播的種自己還能不知道結啥果嘛,哥就是這麼自信。”錢龍昂着腦袋吧唧嘴。
這傢伙的腦回路跟正常人完全不同,我不明白生孩子這種事兒跟特麼“自信”有毛線的關係,不過後來他也用
實際行動爲我證明了自己確實是個善於創造奇蹟的人,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伺候完我們喝完湯後,江靜雅又你儂我儂的跟我纏綿好一陣子後,才依依不捨的離去,等她走了以後,錢龍側
躺在陪護牀上,一手拍着大腿,一邊耷拉着腦袋唸唸有詞。
我側脖問他:“你擺出這麼撩人的姿勢是等誰採菊呢,還是打算趁老子睡着了,侮辱我?”
“朗哥,你說我這種人出國需要護照不?”錢龍摳着肚臍眼問我。
我瞟了他一眼笑罵:“咋地,國內容不下你了,還得跑國外去裝籃子?”
“唉,山雀焉知鴻告之志。”錢龍惆悵的搖搖腦袋。
我拿腦袋咣咣撞擊兩下牆面乾嚎:“我滴媽呀,那個字念鴻鵠,鴻是指大雁,而鵠則是天鵝。”
“呼呼”
沒等我說完,錢虎逼已經打起了響亮的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