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養身體的這些日子,歡胖子和達子輪番來看她,倒是浩然,一次都沒有露面。
達子一到白日便來陪她,這個不苟言笑的精瘦男人,縱然默默的玩着芝麻,也讓如錦心生慰藉,因他能卜卦出小斯是否安好。
到了晚上,歡胖子便來陪她,她的睡眠越來越多,清醒的時候,也是異常清醒。
這日,歡胖子似乎有事,並沒有前來,空蕩蕩的病房便只剩下她一人,夢魘裡再也沒有遇見過上官誠,他還好嗎?
如錦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寧靜的夜裡孩子的哭聲不絕於耳。
如錦輕輕下牀,趁着月色來到窗邊,只見太平間前的空地上,一個穿着白色條紋病號服的孩子面向着她的方向,不停的抹着眼淚,哭聲痛徹心扉,孩子的身前擺着一副擔架……
大概是從三天前開始的,每到夜裡,總能聽見這孩子的哭聲,越來越清晰。
那副擔架裡躺的是他逝去的親人麼?這麼小的孩子,每天夜裡偷偷跑去太平間前的空地上,難道不害怕嗎?護士呢?怎麼也不管管呢?這麼大的哭聲!
如錦站在窗邊看了一會兒,心裡善念一起,披了件外套,便往外走去。
長長的清冷的走廊裡,燈光忽明忽暗,明淨的地板如鏡子般反射出如錦蒼白的臉。
值班的護士似乎去查房了,如錦小心翼翼的下了樓。
幾近入秋,天干冷乾冷的,夜間風涼,如錦緩步往太平間的方向走去,昏暗的路燈將她的影子拉的老長。
太平間前的停屍場上,路燈似乎壞了,顯得晦澀陰暗,如錦來到那個哭泣的孩子身後,順着他視線的方向,正好能看到她的病房。
一種怪異的感覺涌上心頭,如錦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硬着頭皮,輕輕喚了聲,“孩子,爲什麼跑來這裡哭呢?這裡好冷,我們回病房好不好?”
那孩子置若罔聞,依舊面對着大樓的方向哭
的更傷心了。
如錦看了眼不遠處的擔架,那副擔架上難道是他的親人?
如錦心疼的瞅他一眼,溫言勸慰道:“那副擔架上是你的親人嗎?”
忽然,孩子搖了搖頭。
“那……是你信賴的人嗎?”如錦耐心的問。
孩子依然搖頭。
“那你爲什麼要爲他哭的這麼傷心呢?是有什麼原因嗎?方便告訴姐姐嗎?”如錦輕輕拍了拍孩子的身體。
孩子順勢緩緩轉過身來,擡起頭,哭溼的小臉卻詭異的笑了起來,他望着如錦,用童稚的聲音說,“誰說我在爲他哭,我在爲你哭啊,你不是住在對面樓上的那個姐姐嗎?”
孩子指着如錦入駐的病房,“我每天站在這裡,看着你背上爬着一個長頭髮的女人,我就害怕的想哭,她說你快死了啊。”
這個孩子每天哭泣都是因爲她?她的背上爬着一個女人?!
如錦急忙去摸自己的背部,什麼都沒有摸到,轉頭再看那孩子,卻沒了蹤跡。
不對勁……憑着直覺,她下意識來到旁邊的擔架前,顫抖的伸手掀開了擔架上的白布,只見一個面色烏紫的孩子屍體,僵硬的躺在那裡,瞧那樣子,死亡時間起碼有三天了。
而那哭聲,也是三天前開始的。
血液逆流的聲音清晰入耳,一切都是幻覺,這是夢,這一定是夢……
“上官誠!”如錦忽然大聲喚道,他們擁有同樣的夢境,上官誠一定也陷入了同樣的夢魘中,他在哪裡,只要找到他,就證明這是夢!
“上官誠!”她又喚了聲,清冷的聲音回檔在空曠的停屍場上。
腳步聲在她身後站定,長長的影子寂寞的出現在如錦的腳下。
如錦猛地回頭,果然看見上官誠一身黑衣,黑色的帽子下,是俊美的臉,以及他極力剋制而緊抿的薄脣。
“上官誠,我就知道你也在!”如錦忽
然向他跑去,撲進上官誠的懷裡,他散發着薄荷味的體香,溫暖的懷抱都讓她那般具有安全感,“這是夢對不對!”
“你看到了什麼?”上官誠的喉結上下滾動,剋制許久,沉沉的問了聲。
“我看到一個死去的孩子,一直面對着我哭,還說我背上爬着一個女人,多麼可笑啊,是不是,呵!”如錦邊說邊指着一旁的擔架。
上官誠來到擔架前,伸手掀開白布,果然看見了一個死去的孩子。
這不是夢……
這是非常真實的現實。
這幾日,由於放心不下,每到夜裡他便會守在如錦的病房外,看着她碾轉反側,夢魘糾纏,一直未有太大的反常,直到三天前……
一入夜,她就會站在窗邊往外看,今日見她下樓,他便跟了下來,卻看見她一個人站在擔架前自言自語。
上官誠未有辯駁,淡淡的說,“我會找到小高的,我們也不會有事的。”
說完,他沉默了一下,“關於春分的事情,我找到了一些線索。”
“真的?”如錦臉上一喜。
“爲了追查這條線索,我可能會離開一段時間,這段日子,同福的老闆會代替我繼續調查小高的事情。”上官誠自顧自的說道。
他帽檐下狹長的鳳目冷靜從容,眉宇緊緊皺起。
“我也去!”如錦急忙說道。
“你跟着同福的老闆繼續去找小高,他能護你周全。”上官誠說完,看了眼來時的路,“該回去了。”
如錦緊緊盯着上官誠,她只當這是夢,不想醒來,不願醒來,何時起,她是這樣的想念眼前這個男人。
不知是怎麼回的病房,只記得上官誠坐在牀邊守着她,何時睡着的她都不知道。
等如錦睡着,上官誠握着她的手腕,用力捏了一下,她胳膊上的經脈竟然如蜿蜒的蚯蚓,扭動了一下。上官誠皺了皺眉,果然被下了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