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她的粲兒去哪裡了?這麼多年她只要見到自己就會拉着他的手叫喊粲兒,而每一次,舟粲都覺得是在喊自己,那種來自母親的呼喊。可是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經不在了,在十二年前就不在了。
“粲兒,”她呆滯的目光裡有了喜悅,伸出一隻枯瘦的手撫摸着舟粲的臉頰,喃喃自語:“我的粲兒長大了。”
“是,我長大了。”他柔和地表達自己的心意,彷彿是在對已故的媽媽說出這樣情真意切的話語:媽媽,我長大了。我有出息了,可是你們再也看不到了。
安撫好她之後,他下樓來。
客廳裡,秋要文正在打電話裡,通話的對象是橋殿淳,從他提起舟粲的婚事可以聽出來。
“行,這事您來定,您是長輩,一切全聽您安排!”秋要文笑呵呵地說。
“滿意滿意,絕對滿意!”
“好,就這麼定了。”
秋要文歡喜地放下電話,擡起頭,舟粲慢悠悠走下來。
“明天上午,橋爺爺會帶着維維來咱們家吃飯。”看他的臉色很是喜悅。
“知道了。”他唯有惟命是從,不能有別的怨言。
“那個維維我見過,雖然有些小姐脾氣,但是很單純也很開朗,是個好女孩。”秋要文從他淡淡的語氣裡嗅出一點不怎麼情願的意味,板起臉說。
“知道了,爸。”他努力擠出一絲微笑。
“很好,這事我做主了。”他說完轉身上樓去了。
他做主了,憑什麼來主宰自己的人生?
他握緊雙手,忿忿不平。但是很快,那份鬱結在心中的不平會被很多的事情化解,比如現在的地位,比如現在的錦衣玉食。也許順從也是生存的王道!
從他的關門聲可以聽得出
來,他有不開心的事情。她比他更不開心!整天把她關在這棟房子裡,像養金絲雀似的養着她,算什麼?她眼睛看不見了,難道讓她的世界永遠在別人的眼睛裡消失嗎?不,她不想。
他摁亮了檯燈,驀然看到她,有一霎那的愣神,差點忘記這個屋子裡還有一個生命體。
哦,他輕嘆了一聲,望着直直坐着的採伊,心裡有一千句的對不起,卻不能表達。
“你讓我回去,好不好?”她先開口了,有些焦灼。
“爲什麼一定要回去?”他心中的憤然被這麼一句點燃了,他撲上去將她砸倒,整個人蓋在她身上。
她被突然而來的重力砸得驚呼出聲。
“爲什麼要這麼急着離開我?”他憤恨地捏着她的下巴,逼視她柔嫩的肌膚,眼淚在心中打轉,卻不肯給她看見。她看不見,她永遠看不見自己的心傷!
“我……我……”採伊驚嚇的不敢開口說話,生怕自己那句說不好會招惹他。
“告訴我,如果我結婚的對象不是你,你會嫁給舟羽嗎?”他突兀地問。
採伊傻住了,這是什麼意思?結婚的對象不是自己,既然這樣爲什麼要招惹她?
她突然發狂般想從他身下逃離,然後一頭撞死算了。
身子都給他了,她還能去愛誰?
“告訴我!”他逼問,手上的力度加深,柔嫩的下巴上立即彈出一片紅潤。
“會!”她賭氣地大聲回答他。如果這樣的話,她嫁給誰都是自己的事情,管他什麼事情?
“敢!”他怒吼,雙手猛然捧着她的雙頰,不溫柔的吻風浪般在她臉上橫掃,掃出一片火紅的地段。
她咬着牙,忍受着他的狂、風、暴、雨。
見她不動,他更加激憤,扯
開被單,整個人滑進去,很粗野地扯掉了她的睡衣。
她倏地張大眼睛,緊縮的瞳孔慢慢擴大,瞳孔裡只有無盡的黑暗……
很衝的藥水味,這裡是醫院。採伊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帶自己來醫院,也不想多問,只是順從地被他牽着往前走。直到自己感覺累了,他才停下來,敲了敲眼科診室的門。
伴着一聲請進,他推開門,推着採伊走進蒙醫生的診室。
“這位就是美麗的採伊小姐吧?”蒙叢玩味地看着眼前這個漂亮的女孩,開口揶揄。
“對,這是採伊。蒙叢,幫幫忙!”採伊能從他柔和的語氣裡聽得出關懷。他在關心自己?
“她的眼睛閃亮有神,很難看得出來有什麼不正常。”蒙叢直視着採伊誇獎,心裡感嘆這個女孩竟然長了這麼一雙美不可言的眼睛。誰會相信這副眼睛會看不見東西呢?作爲醫生的他都感到不可思議。
“我真的什麼都看不見。”採伊開口。
“哇,聲音比眼睛更清澈!”蒙叢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舟粲生氣了,虎視蒙叢重重地開口:“我說蒙醫生,你是看病人的病情還是看病人的相貌?”
有你們這幫人,生病的人倒黴透了。
“吃醋了?知道你在乎咱們的採伊姐姐,可也用不着這麼霸佔着吧!我這是欣賞,欣賞都不讓。你乾脆把她裝在口袋裡,誰都不讓見好了。”蒙叢瞪這個平時少言寡語的舟粲,總算有個女人讓他上心了。
採伊聽到這些話,心裡暖暖的,臉上開出一朵梅花。
檢查過後,他望着舟粲搖搖頭:“要是當時就治療,她的眼睛不會失明。現在時間上久了一點,不過可以換眼角膜。要活體。”
“那就活體。”舟粲接着話頭嚴肅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