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收了各家的禮物後,壽宴正式開場。 今天格外熱鬧,只要有點身份的高官都能帶着家眷入席。許多未出閣的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大多數人抱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想法,只有少數人想在高官子弟當中尋得如意郎君。音樂響起,衆人終於自在許多。只要太后沒有留意他們,他們就不用提心吊膽。大多數高官沒有靠近太后的榮幸,所以可以自在地品嚐宮裡的佳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響起,陌生的西域音樂吸引了全場的注意。許多人聽過這首曲子,因爲前不久越妃娘娘就是憑着這首曲子爲皇上跳一支舞。
衆人心中不解:難道宮裡來了西域舞姬嗎?否則怎麼會選擇這首曲子?自從越妃失去孩子後,她的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今天根本沒有過來。
不僅大臣們和家眷們不解,連同着太后和張貴妃也覺得不解。壽宴的事情交給張貴妃處理,她非常清楚今天沒有安排這樣的舞蹈。當初越妃就是利用這支舞勾引皇帝,她纔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太后也不敢相信張貴妃安排了這樣的節目,畢竟她知道自己最喜歡聽戲。
公冶霖和公冶晟倒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公冶霖知道越妃來歷不明,聽見這首曲子就想起了越妃。
公冶霖淡淡地笑道:“朕還沒有謝過皇弟把越妃這樣的美人送給了朕。皇弟想要什麼賞賜只管道來。”
公冶晟淡淡地看着他,說道:“皇上客氣了,這是臣弟的本份。”
公冶霖挑眉,促狹地笑道:“什麼時候你的本份是給朕挑選美人?皇弟真不會說話,罰酒。”
公冶晟不言,順從地飲了一杯酒。直到身後的小太監替他倒上,他端起來說道:“臣弟敬皇兄一杯,臣弟謝皇兄這些年的照顧。”
公冶霖別具深意地看着公冶晟,微笑地接受了他的敬酒。照顧嗎?原來他知道他這些年特意照顧了他啊!他這次回來變得穩重了,莫不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公冶霖喝了公冶晟敬的酒,側頭看着遷君和宮伊翊。他直接無視遷君,反而對宮伊翊說道:“好久不見了,翊。”
宮伊翊淡淡笑道:“是啊!皇上貴人事忙,小民不敢進宮打擾。”
公冶霖彷彿沒有聽出他話語中的挖苦,繼續說道:“你還是沒有變。能夠保持不變的心境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你不會覺得失去了什麼,更不會覺得整個人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宮伊翊本來還想挖苦幾句,卻在面臨他低落的神色時閉上了嘴巴。雖然小時候也不喜歡他,但是那個時候還是把他當成朋友的。他從小身體弱,根本經不起玩鬧。於是他和公馮晟要好,遷君與公冶霖要好。
想當初他們四個人總是世界的重心。他們每個人都長了一幅好容貌,這裡的小宮女總是偷偷地看着他們。那時宮裡也不太平,卻與他們沒有多大的關係。直到他們年紀微笑大了一些,公冶霖和公冶晟就不對勁了。
或許他們並不想爭奪什麼,但是他們背後的力量卻不允許他們產生兄弟情緣。不僅他們不允許,先皇也不會允許。他需要觀察兩個孩子的情況,然後把江山交給適合的人手裡。剛開始公冶晟無意江山,只不過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不管怎麼樣,他們四兄弟選擇了不同的道路,這就是命。
幾人不再交談,飲酒的飲酒,吃菜的吃菜,欣賞表演的欣賞表演。當宮伊翊發出輕咦聲,他們才順着聲音看過去。
音樂是他們稍微瞭解的西域風格,結果藝憐還沒有出來,反而鑽出來一個鼓手。鼓手是一個長相不俗的小少年,小少年長得白白淨淨的,臉頰粉紅。仔細瞧去,哪裡是一個小少年,根本就是一個小丫頭。
鼓手的動作簡單,只要記得那個拍子就成。沒過多久,從裡面鑽出來一個容貌嬌豔的女子。女子穿着暴露的衣服,肌膚如同美玉一般白皙,身材火辣,還描繪了一個極其嬌媚的彩妝。只見她的肚肢上畫着嬌豔的藍色玫瑰,整個人看上去是那麼誘惑。她的腿上繫着鈴鐺,隨着她的舞動發出叮噹響。
火辣的拉丁舞在異時空大放異彩,整個宴場的人都爲她癡狂。無論男女還是老少,他們紛紛打聽這個人是誰。
太后的臉色一直很難看。別人可能不認識那個人,她卻認識。就算那女人化成灰燼,她也認識她。
張貴妃的臉色比太后好不到哪裡去。她深知這女人的化妝技巧,所以不會認錯這個情敵。她有完沒完?如果她急於表現自己,根本不用使用這些花招。就算她直接告訴她想上臺表演,難道她還會攔着她不成?如今擅自改變劇目,這讓她怎麼向太后交待?天知道太后詳細地問過其中的劇目,甚至連出場順利也是太后交代的。
正在舞臺上舞動的蘇晨並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破壞了人家的好事。決定劇目並不奇怪,奇怪的是怎麼還要根據太后的要求排列順利?如今蘇晨排了第一名,其他人就必須向後面推遲一個位置。因此,蘇晨算是無意間替公冶霖解除了一個危機。
既然太后和張貴妃都能夠認出蘇晨,那麼在場最熟悉蘇晨的兩個男人不可能沒有認出來。當公冶霖看着蘇晨跳這樣豔媚的舞蹈時,他的臉色立即沉下來。公冶晟神色複雜地看着蘇晨,腦海裡浮現兩人經歷過的點點滴滴。
新婚之夜,他強佔了她,發現她並非完璧。他氣極,將她扔在大雨中。
她總是幾次三番地惹怒他,還幫助右相調查他謀反的證據,甚至給遷君下毒。
她在夜裡看見他的狼狽,無意間知道了他的秘密。
她小心翼翼地保護着那個孩子,結果那個孩子仍然沒有留下來。還記得她滿臉母愛的樣子,竟是那樣的美麗。
他們兩人的相識根本就是陰謀。這樣的女子怎麼就如得他的眼睛?可是爲什麼,他的腦海裡總會浮現她的樣子?她氣極的樣子,她憤怒的樣子和她兇狠的樣子都是那樣深刻。
公冶霖發現公冶晟的不對勁,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生氣。以前把蘇晨交給公冶晟的時候,他甚至有一種扔下包裹的感覺。自從她忘記自己後,這種感覺就不同了。他有的時候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同一個人。
宮伊翊張着大嘴巴,碰碰遷君的手臂,示意他看舞臺。遷君順着他的手勢看過去,就看見蘇晨舞動的身姿。
幾人也是老朋友了,哪裡認不出來她的樣子。只不過她在這裡做什麼?她現在已經不是鑰王妃,根本沒有入宮的必要。還是她變成了舞女?不會!這不是她的個性。
遷君看着宮伊翊,後者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他們沒有聽公冶晟提起這人,所以不知道情況。
公冶晟彷彿明白遷君的疑惑,淡道:“那是晨貴妃。”
遷君和宮伊翊的神色變得複雜起來。這兩兄弟連女人也要搶嗎?他們搶來搶去是爲了什麼?到底是面子,還是那口怨氣?有的時候真的懷疑幫助他們是不是正確的決定,畢竟他們爭搶的東西實在無聊至極。
太后沒有發現兄弟兩人的怪異,無精打采地靠在椅子上,淡淡地說道:“晨貴妃真是有心了。不過皇兒也不能太寵她,好歹是鋒國的貴妃,怎麼穿得這樣有傷風化?”
公冶霖微笑道:“母后說的是。不過晨妃也是想讓母后開心而已。”說着,他溫柔地看着舞臺上的女人。
其實他纔是最疑惑的人。他知道她並不想來,更不想摻合這場鬥爭。只不過她爲何突然改變了主意?難道是因爲遷君?聽說……她在鑰王府的時候……
想到這裡,他只覺胸口悶悶的,彷彿有重石壓制着,整個人呼吸不暢。他急促地喝了一杯酒,強壓心中的煩燥感。
公冶晟發覺公冶霖的神色,心中有了思量。看來被這個女人影響心緒的人不止他一個,如果利用得當,或許可以在關健的時候派上用場。
蘇晨跳得火熱,眼神卻沒有離開公冶霖和公冶晟。偶爾與遷君的視線相對,她竟有些酸澀的感覺。遷君好歹是她在古代動心的第一人,心中難免會有一種遇見良人的錯覺。不過現在想想,以前的自己真是傻呢!
一曲終,熱烈的掌聲傳了過來。蘇晨與鼓手謝幕,然後去後臺換上衣服走出來。
太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收下她送過來的禮物,淡道:“晨妃有心了,坐吧!”
蘇晨並不在意太后的態度,畢竟她今天沒有心情與她宮鬥。她看了一眼公冶晟,皺起了眉頭。
公冶霖發現蘇晨的神情不太對勁,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滿場的嬪妃嫉妒地瞪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幾個窟窿。蘇晨視而不見,畢竟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她沒有心情爲雞毛蒜皮的事情與那些可憐的女人爭吵。
“你怎麼來了?”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公冶霖悄悄地問道。
“我爲何不能來?”蘇晨撇嘴說道:“喝了很多酒?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