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臨時決定參加壽宴,小藍等人不解。 不過她是主子,她說的話就是聖旨。現在大家都到齊了,她擠進去必然成爲別人的談資,太后也不會放過她。她必須想辦法混進去,又不會受到太后刁難。對了!記得張貴妃安排了舞蹈,乾脆就用這個法子。
蘇晨把她的計劃說了一遍,小藍等人立即安排。她沒有排舞,只能安排獨舞。她又不會跳古典舞,只能找一個古今皆宜的類型。還記得越妃娘娘曾經跳過西域舞蹈,當時衆人看後只覺熱情洋溢,卻沒有任何批判的字眼。其實拉丁舞與西域舞蹈的效果差不多,不如跳一支拉丁舞吧!
雖然沒有舞伴,但是她一個人也可以完成。音律可以使用越妃曾經用過的曲子,只要多一隻鼓就可以了。至於鼓手嘛,現場沒有辦法找到,只能找一個膽大的拼命配合她的行動。三婢當中只有小藍最膽大最細心,這個任務交給她最合適。說做就做,她立即修改舞衣,最好能夠趕上時間。
現在還是送禮的時辰,那些安排的節目稍後纔會奉上。以太后虛僞的個性,她肯定拉着各家的人說大堆的廢話,用此來展現她的高貴和氣度。以前覺得她的毛病很多,現在卻覺得她的毛病也有好處。不知道公冶霖有沒有找到制約遷君和宮伊翊的方法。聽說他們以前的關係也很好,不知道什麼原因變得這個樣子。
蘇晨不想傷害遷君,但是公冶晟絕對不能勝利,否則她不甘心。儘管公冶霖也傷害過她,但是她沒有親自感受。公冶霖傷害了鳳女,鳳女心甘情願被他傷害,她這個後來者沒有資格替她出氣。至於公冶晟,她卻是親自領受過他的無情和殘忍。遷君和宮伊翊真是白癡,怎麼挑了這樣的人成爲同伴?在她看來,公冶霖也比他強了許多。雖然他也是一個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御天殿是專程爲了舉辦各種宴會而建立的地方。此時此刻,諾大的宮殿坐滿了人,人們歡天笑語,看上去非常和諧。太后穿着大紅鳳袍,梳了九天鳳女髻,原本蒼白的容顏年輕了十幾歲。她笑眯眯地看着下面的人,就像一位慈祥的富貴奶奶。皇帝坐在她的旁邊,與她不時交談着,根本看不出兩人平時不合。
今天不比平時,所以公冶晟沒有和其他大臣一樣坐在下面,而是坐在太后的身邊。遷君和宮伊翊是貴客,他們坐的位置比左右丞相還好。太后不時地詢問兩人的近況,看上去與兩人非常熟悉。
“這段時間不見,這兩個孩子越長越俊了。你們看看哀家身邊的丫頭們,眼睛哪裡還容得下我這個老太婆,此時不知道魂歸何處?”太后指着身後的兩個宮女說道
。
那兩個宮女都是太后身邊得力的人,平時很討她喜歡。如今聽見太后調笑,只嬌羞地垂下了頭,並沒有覺得害怕。她們也不避諱,仍然大膽地看着對面的俊美男子。
太后慈祥地笑着,說道:“哀家身邊的丫頭都被我寵壞了,個個心比天高,平時看見那些將軍侍郎也不放在眼裡。哀家正愁呢,天下的俊傑都看不上,難道她們還想嫁給天上的玉郎?如今看來,天上的玉郎指望不上,不過人間的玉郎倒遇見了。”
遷君和宮伊翊相視一眼,同時在對方眼裡看見不耐煩。太后說這話真煩人,她身邊的宮女心比天高,難道他們就心比地底?她身邊的宮女瞧不上別人瞧上他們,難道他們還得感恩戴德地謝恩?雖然這兩個宮女長得不錯,甚至比幾位妃嬪還好,但是他們又不是沒有見過美人。江湖中漂亮的女人多了,他們也沒有瞧上誰,更別說這些矯揉造作的後宮女人。
遷君不懂得拒絕,這事還得宮伊翊出面。其實太后身邊的宮女都是官家女子,原本嫁給他們也不屈。不過他們可沒有被別人決定婚姻的喜好。如果太后打算使用這種方法拉攏他們,那麼她打錯算盤了。他們幫助公冶晟是爲了交情,也是爲了報恩。遷君的哥哥憂君已經甦醒,這事全靠公冶晟。
宮伊翊微笑地看着兩個宮女,側頭對太后說道:“太后娘娘,在下和遷君都是四海爲家的浪蕩人,哪裡膽敢唐突太后身邊的漂亮姐姐?更何況我們兩人都有婚約在身,總不能委屈兩位姐姐做小吧?”
太后聽了果然不再提起這事。她身邊的兩個宮女都有大用處,原本就想用她們牽制高官。如果遷君和宮伊翊願意替公冶晟出力,她就可以給他們權位和美人,讓他們在這裡安定下來。既然他們無力政事,就算了吧!
遷君看着公冶霖,眼中閃過愧疚的神色。公冶霖偶爾與他四目相對,然後自然地轉移了視線。公冶霖看着遷君的眼神非常冷冰,不知道他們以前有過什麼過節。宮伊翊發現兩人的互動,有些氣悶地瞪着遷君。
“不要理他,當年的事情又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他也有錯。”宮伊翊惱道:“咱們今天是爲了幫助晟而來,不要因爲他動搖決心。”
“我幫助晟的決心不會動搖,因爲我欠他一個人情必須償還。”遷君淡淡地說道:“不過我終究欠了霖,這種愧疚的感覺不會消失。”
“你真是無藥可救。”宮伊翊嘆道。
其實不僅遷君會覺得愧疚,宮伊翊何嘗不是這樣?當年的他們是好朋友,同甘共苦,生死與共。直到有一天,他們共同面臨了那件事情。因爲他們做出一個決定,所以導致他們變成今天的模樣。
四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跑到山林間打獵,初學武功的他們以爲自己天下無敵,開始驕傲自滿起來。當時宮伊翊與公冶晟同組,遷君與公冶霖同組。公冶晟從小身體強壯,總覺得體弱多病的哥哥是拖累,所以不願意與他同組。遷君的個性最溫柔,平時與公冶霖關係最好,當然支持自己的好朋友。
四人越走越遠,慚慚地離開安全地帶。因爲他們太過調皮,居然把緊緊跟着他們的護衛繞丟了
。當天色黑暗的時候,他們才知道有了麻煩。當時的遷君畢竟年小,沒有這樣的經歷。相反,公冶霖顯得穩定可靠,甚至 知道點燃火堆驅逐野獸。公冶霖照顧着遷君,整夜沒有閤眼。
第二天早上,公冶霖出去尋找野果,結果被毒蛇咬傷。他拖着虛弱的身體回到與遷君留宿的地點,卻發現遷君不在那裡。他以爲遷君出去找他了,就耐心地等待着,哪怕毒液流淌到其他地方。當時的遷君已經開始學習醫術,公冶霖以爲只要堅持到遷君回來爲止就安全了。
他左等右等,等來了護衛的身影,卻沒有看見遷君。他不顧護衛的勸阻,非要帶着他們找遷君的人影。他擔心遷君也被毒蛇咬傷,所以沒有找到他就不會放心。
直到他昏迷後,護衛把他帶回來解毒。幸好毒性不大,再加上他身體裡本來就有毒素,所以原來的毒素拖延了蛇毒的發作時間。清除毒素後,他才知道遷君宮伊翊和公冶晟早就回來了。他們扔下了他,放任他自生自滅。
如果只是意外,或許他只是傷心生氣,卻不會那麼絕望。無意間,他聽說咬傷他的毒蛇根本不是那座森林裡能夠生長起來的蛇類,那件事情不是意外,而是蓄謀已久的謀殺。
這就是公冶霖悲哀的往事。他曾經真心地相信過別人,他曾經也有擺在胸口位置的朋友,他曾經也把別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可是他得到了什麼?背叛,欺騙,傷害,還有謀殺。
自從那件事情以後,他開始疏遠別人。他曾經質問遷君:你爲什麼扔下我一個人?你可知道我拖着中毒的身體到處找你?你可知道我毒發的時候還在擔心你也被蛇咬傷?
遷君沉默了很久,半晌纔給了幾個字:對不起!我……選擇了晟。
遷君說,他選擇了公冶晟。於是,公冶霖選擇了孤單和寂寞。
遷君說,你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於是,公冶霖變得多疑又鐵血。
公冶霖一直不敢相信那樣無情的話出自遷君的口中。以前宮伊翊喜歡與公冶晟玩耍,只有溫柔的遷君陪着他下棋;以前宮伊翊與公冶晟練武,只有遷君陪着他看書;當宮伊翊與公冶晟喝酒的時候,公冶霖批閱奏章,遷君在旁邊閱讀醫書……
他以爲遷君會一直陪着他,但是他還是選擇了公冶晟。
因爲他的身體是累贅嗎?因爲跟着他很無趣嗎?還是因爲當時的他即不受寵又沒有權利?遷君,爲什麼背叛朕?
回顧往事的人不止公冶霖和遷君,還有一個推波助瀾的人也陷入回憶當中。
公冶晟知道的故事版本有些出入,因爲整件事情會變成那樣也有他的原因。其實遷君一直很喜歡公冶霖,如果不是因爲那件事情,他不會被迫與自己綁在一起。後來爲了宮憂君,遷君才一心一意地幫助自己。
如果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應該不會再仇恨遷君吧?畢竟沒有人比遷君更關心他,只是他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