坳中的溫存時光有限,轉眼已是分別之時。
秦芳不想讓曲豆豆發現自己和蒼蘊在一起,而蒼蘊也不想有人注意到他和秦芳在一起,所以在坳中兩人纏綿之後,秦芳便看着蒼蘊先出了坳。
過了四日後,秦芳拎着口袋走上了返程的路。
看到秦芳在自己預計的時間裡出來,曲豆豆立時打量她,見她完好無事,很是意外,但卻話只有一句:“師妹,葉子拿到了嗎?”
“拿到了,一百枚。”秦芳舉了口袋,曲豆豆二話不說,套馬駕車帶她回往國都。
“你是怎麼拿到的?爲何你一點傷都沒有?”牛半仙看看一袋子的葉子,又看看秦芳,臉有驚奇之色,畢竟當年他爲了得那兩片花瓣可受了不少的罪,也深知摘葉子會受到怎樣的傷害,可……
“我有自己的辦法。”秦芳淡淡說了一句,在牛半仙細問時,她又選擇了沉默。
“你不是個好徒弟。”牛半仙看秦芳對自己三緘其口,最終嘟囔了一句沒有再問,便把口袋還給她的同時,也給了她一個瓷瓶:“這是十顆天陰丹,每十天吃一顆,百天之後,你就會成爲天陰之體,那個時候,你只要好好修習生之力的口訣,你體內的一切不但會是你的,你也會有所增進。”
秦芳接過瓷瓶有些驚訝:“吃這個就可以了?”
她以爲會是很難的事,接過卻如此的簡單。
“嗯,不過,每一顆吃下去,都會寒氣刺骨,而且,一次比一次的寒,也一次比一次痛,你,只有硬挺着撐過去!撐完了,痛根就解了。”牛半仙說着扯了一下自己的鬍子小辮:“這每一顆都是價值千金的東西,要不是你是我的徒弟,我纔不給呢!”
“謝師父恩賜。”秦芳立刻跪謝,牛半仙一招手,一股強勁兒的內力就將她託了起來。
“好了,你回來了,這邊我也不管了,我要去看熱鬧,等下就走,百日之後你就去西樑找我吧……”
“師父去西樑看什麼熱鬧?”秦芳聞言好奇,牛半仙卻是嘿嘿一笑:“看那死對頭倒黴是你師父我最大的樂趣!”
牛半仙說走就走,立時帶着曲豆豆就出了這小院,秦芳立在那裡好一陣後才關門煮葉子去了。
折騰了一宿,一碗熬製出來的茶褐色藥水裝進了試管內,秦芳將其收在了右臂,這才離開這裡,回了佛堂。
她的出現,讓很多人歡喜,七嘴八舌的言語之間,秦芳也大約知道了十日內的情況。
這十日,牛半仙把熬製的酒灑在了國都四處,導致整個國都酒氣濃濃,卻再無人中毒。
不但如此,國都向外十州八縣的,也都有酒被送了過去,當全民幾乎被尋醉的同時,西樑的毒已經不構成問題了。
秦芳在佛堂裡檢查了一些病人狀況沒多久後,宮裡大約收到了消息,立刻有人來接她。
入宮後,秦芳看着面前的竹簾屏障,想了片刻後輕聲說道:“陛下,臣妾要話要和皇上您單獨言語,還請屏退左右,確保臣妾的私密之言,不被他人聽去。”
軒轅雲峰其實也已接到了兄長的傳信,當下叫人退下後,自己就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嫂子。”他淡笑着,似有些靦腆,但和蒼蘊完全一樣的臉還是讓早有心理準備的秦芳有些愣神。
“沒別人的時候,你就叫我雲峰吧。”軒轅雲峰說着笑了笑,那動作那表情,真的和蒼蘊是一模一樣的,只除了眼神裡的無慾無求。
“我,還是叫你皇上吧!”秦芳說着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想近一些弄清楚他的病況,可剛上前一步,軒轅雲峰就擺了手:“別過來!”
秦芳微愣,軒轅雲峰已一臉無奈之色的向她解釋:“和我親近的人,都會無緣無故的生病,而後死掉,所以你還是和我保持距離的好。”
秦芳當即抿了脣,而後下意識的招呼小米嘗試檢測,可是小米,再一次的沒有了反應。
一分鐘後,秦芳徹底明白過來。
軒轅雲峰已經被隕石的輻射給形成了一個輻射源,他自身不但遭受輻射的侵害,同時也是一個放射源。
那些靠近他,在他身邊長年伺候的人,都會因爲輻射而得病身死,而小米則是被他的發射給影響到死機。
秦芳默默地退後兩步。
科技再發達,也無法對這樣的輻射污染做出救治,更何況,連小米都是死機狀態,她甚至連軒轅雲峰的體內數值是多少都不清楚。
愛莫能助,秦芳忽然明白姬流雲當時的心態了。
畢竟救不活相救的人,是的的確確會對自己的救治生涯產生懷疑的。
“不必傷感,救不了我,沒關係的。”看到秦芳這樣充滿歉意的表情,軒轅雲峰立刻意識到,他依舊是沒希望的。
不過對於隨時會死亡的事實,他早已接受,所以也沒太多的傷感,反而出言勸慰秦芳:“實際上,我能活到現在,已經很知足了。”
秦芳咬了咬脣說到:“我現在一時還沒辦法救你,不過,我可以想辦法提升東碩的兵力,但是我需要大量的原材料,還有一些足可以被信任的工匠。”
“沒問題,你要什麼,我都會極盡全力去籌集的。”
“那好,三天後,我會給你圖樣以及所有物品的清單。”
“好!”
“那我,告退了……”
“等等,你還忘了一件事。”軒轅雲峰笑着提醒她:“明日,我會設下慶功宴,會當着全城百姓的面,爲你正名,讓大家知道你就是空妃,你不是害他們面臨毒疫的禍水!”
秦芳聞言卻搖了下頭:“不,不必宣告了。”
“爲何?”
“三個月後,我希望你以處罰我的罪名,將我送往西樑!”
“什麼?”軒轅雲峰震驚的看着秦芳:“爲什麼?”
“要想拿下這江山,沒有什麼會比裡應外合更快的。而且,你應該也不希望血流成河吧?”
……
戰爭,就避免不了傷亡。
作爲一個軍醫,秦芳其實很討厭戰爭,可是很多時候,戰爭就是如此的難以避免,特別是這個時代,沒有什麼信息對話,外交手段,有的就是武力的對抗。
她沒有能力去改變一個社會,一個時代的文明進程,她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私心下,扇動一次蝴蝶的翅膀。
私心,是的。
當她決定幫助蒼蘊早些統一江山的時候,她就已經把私心放在了前面。
這一刻的她,不是什麼英雄,也不是什麼大義之一,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想要成全自己的愛情。
誠然,蒼蘊不能算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好男人。
甚至,他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政客,內心黑得,你可以送他一個詞叫做:“卑鄙”。
可是,那也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一個肯爲了她連自己所訴求的一切努力改道的人。
沒有絕對的好,也自難有完全的壞。
也許有些人是十惡不赦的,可是他也有他所在乎的。
當然,於三觀來說,這是一次離經叛道的走向,可是此刻的秦芳真的只想給她和蒼蘊有個那麼一兩年的恩愛時光,而後當她迴歸自己的路途時,這段人生錯撞的一段愛情,便也將成爲記憶裡的永恆。
所以,她決定提升冷兵器,她決定組建新的隊伍,以更加有效而快速的未來戰術,來提升東碩士兵的威懾力,在製造一場足夠有轟動效應的閃電戰後,快速的統一江山。
長痛不如短痛,用一場慘烈的戰鬥去影響所有的戰局,這就是她的打算。
……
三日後,圖紙繪製在了帛布上,長長地材料清單已列。
東碩之皇發詔書宣佈要修建一座通天神塔,已感謝神靈的眷顧,讓大家躲過了災難,卻在大批的勞力入城的同時,開始秘密的召集能工巧匠,並將他們圈禁在了皇宮之中。
國都裡,一片惶惶。
一車車的材料被運送進宮中,是因爲大家都相信皇上要修神塔。
可事實上,這些材料大部分是送到了一些宮苑裡,被那些能工巧匠們按照所繪製的圖樣和詳細標註的流程而製作成一個個一件件他們根本看不懂也弄不明白的各種片啊,管啊之類的。
有人好奇,想知道是什麼。
可問詢的代價,就是這人從此不見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但每個人都學會了閉口不問。
哪怕他們不明白手上刻滿線條的東西爲什麼叫刻度尺,也不明白爲什麼那些片狀的東西必須要剛好達到那個奇怪符號標誌的位置,否則不管超過或是不夠的,都要重新再來。
當宮中的能工巧匠和無數勞力在監管中製造時,東碩的演武場上,也有一千人在接受着秦芳的交道。
他們有人認得這個曾經爲他們看病的來自藥王谷的秦姑娘,因此不解,爲什麼一個醫者竟會穿着十分緊身的,幾乎完全暴露身體線條的衣服,毫無羞澀的帶着他們摸爬滾打。
他們都是有功夫的人,不明白這些摸爬滾打的意義何在,更不明白她在沙堆上一次次的畫出不同的佈局,問詢着怎樣纔是最合理最有效最快速的拿下方式。
更不明白她口中不斷提及的什麼“爆炸的角度,力的計算,風的減速”。
不懂,他們又很多的不懂。
但是,自上而下的同志意識,讓他們學會了接受,學會了死記硬背,最終在一片的不懂聲裡,能迅速的指出最快速的攻擊路線,最有效的進攻方式,以及計算出每一個最佳投點。
時間在一日日的過去,轉眼便是兩個月過去了。
這兩個月裡,秦芳沒有半點蒼蘊的消息,更不知道他的什麼未婚妻以及師父的情況。
她其實可以問軒轅雲峰,可是她沒有。
因爲她不想給她壓力,她只想努力的做自己能幫到他的一切。
而當她在大殿裡製作出了第一批的土雷後,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其實已經和蒼蘊一起墮入了“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