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的大腦裡是醫療系統自動檢索出的信息,它們連串的涌出來,一個都沒陳述完另一個就接上,聽得秦芳腦袋都有點發脹。
炸爐的氣浪衝了她摔出來,身前還有打鐵師傅的相護,所以她只是摔疼了而已,但腦袋裡充斥了一堆的警示音,她這一瞬間也有點受不了,不由的捂着腦袋晃了晃。
“你怎麼樣?”先前還對秦芳保持客氣實則冷淡的師傅此時一臉驚慌,顯然要是大小姐在這炸爐的意外中受傷了的話,他們的罪過可不小。
“我沒事!”秦芳說着瞧望了一眼這位大約五十來歲的老人:“你有沒傷到?”
炸爐的那一刻,是老人護在了她的身前,那氣浪炸的他們都飛出去了,自然老人的受創的可能性更大。
老者卻是搖了頭:“打鐵的身子結實着呢,沒事,倒是你……”
他還想關心地說點什麼,可秦芳一聽他沒事,也顧不上和他多說,蹭的一下爬起身來,直接從他的身邊衝過,往被炸開,四處飄着黑灰與殘物的鋪子裡衝。
她要救人,她腦袋裡的警示音最後報到了目標f,也就是說,她有六個人要救!而此刻那些呻/吟聲以讓她立刻投入了救治的狀態裡。
她的舉動讓老者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會衝進去,隨即他也趕緊的衝了進去,想要救人,而此時爆炸引來了更多的人,大家紛紛都涌過來幫忙。
“你們別亂動!我叫你們做什麼才許做什麼!”有人來幫忙固然是好事,可是秦芳卻知道。這種時候。不當的救援只會好心幫倒忙。不但可能會造成第二次傷害,甚至會加劇生命的流失。
她的言語讓紛紛涌來幫忙的人都是一愣,畢竟她們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救人都要聽令的事,一時不免詫異的你看我,我看你。
有些人本着遵從宗主的意見生生住手,但眼裡不免不滿,可是還有些人卻不會聽她的。
因爲看到自己的親人,熟人被炸爐弄的是一身血色。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呻吟或是不省人事的,豈能聽得進去她的話?
當即一面哭號着往裡衝,一面就往那些人身上撲!
“我叫你們別動!”秦芳的聲音幾乎是暴烈一般的怒吼而起,音域都是拉高到了尖銳:“你們這樣會害死他們的!”
“害死?”親屬們茫然要反駁,而此時那個老者一聲大喝:“聽大小姐的!”
親屬們臉色猙獰與糾結,手倒是停在了那些人的身邊。
秦芳見狀立刻衝向系統給出的預判時間最短的那個二十分鐘的人。
“鄭華,能不能聽見我的聲音?”她大聲詢問着,卻是迅速的觀察他的狀況,而她叫出他的名字。也是小米在此時爲她提供了傷者的名諱。
“嗯……”嘶啞的聲音從喉嚨裡發出,瞳孔卻開始有些發散。秦芳看他一眼,直接伸手摸進了右臂,在衆目睽睽之下,便戲法一樣的摸出了一支尖銳的細針,在大家嗔目結舌裡,以最快的速度扎進了鄭華的脖頸血管裡。
“你幹什麼?”親屬厲色而問,焦躁的情緒已經讓她忘記了對秦芳必須的尊重與恭敬。
她身邊的人當即拉了她一把,示意她的闖禍,但秦芳根本不在乎她的不敬,只趕緊的給她解釋道:“我打的是強心針,是爲了救他,他很快會有一些抽搐,但沒有關係,我可以救他,請相信我,但是你們請千萬不要動他!”
她說完不管親屬的反應,立刻起身衝着頭腦裡第二危機的人奔了過去。
六個目標,有兩個極度重傷,都是一小時下的預判生命;三個重傷,救治時間則是三小時內,還有一個最輕的沒有生命危險。
所以秦芳必須立刻把六個目標都觀察一下先給出急救控制的手段,如此才能合理安排,搶時間的救人。
“你們趕緊擡起他到水槽下,放清水沖泡,在水裡用最輕柔的動作爲他除去腿上的衣褲!”
“你,來幫我壓住他的脖頸,這樣數,一,二,三,用這個速度數,每數到十下,放開這麼一下,直到我叫你停下爲止!還要,一定要讓他的頭前傾,知道嗎?”
“張強,不要叫,再叫你的喉嚨會壞掉,相信我,我救的了你,但你要配合!來,你們幫我一把,按住他這裡,一樣的,也是數十下鬆一下。”
“……”
秦芳一個個的迅速觀察,判定交代。
被鐵水燙傷的,她指揮着按照燙傷處理,減少傷害程度;被炸開的鐵片劃破肚腹的,她叫着按壓住血口,好等待她的排序救援。
如果這是未來社會,她可以立刻安排着送醫救助,可現在,這裡只有她一個,她只能就地醫治,減少時間的浪費減少不必要的移動去造成新的傷害。
“我要酒和水,我還要白布,我需要你們給我圍出一個圈來!”秦芳急匆匆的交代着,能得到的東西,她可以從自己的右臂裡取,可有些東西她也需要大家的幫助。
好在,族人雖然驚奇,但這樣的事故慘烈的場面,讓大家更爲揪心,大家紛紛按她的意思弄來白布和酒水,秦芳二話不說,叫着人先把水衝倒在地上,清理掉殘渣與降溫,而後又酒水灑在四周進行消毒,最後又把那些白布叫人舉着把六個人圍在當中,叫另外的人把一罈罈的酒水打破澆在白布之上,努力的把周圍糟糕的環境病菌去降到最低。
族人們聽話的照做,秦芳則迅速的從右臂的衣袖裡摸出一樣又一樣的東西。
罩帽,口罩,顯放鏡。消毒液。醫用手套……
她一樣一樣的拿出並迅速的穿戴。而後便蹲在極度重傷的鄭華跟前。
些許的耽誤,時間就耗費了六分鐘過去,按照系統的預判,鄭華只有十四分鐘的救治時間,但秦芳爲了增大救治的可能性,已經在第一時間爲他注射了強心劑,以增加他活下來的可能。
“你要幹什麼?”看到秦芳從右臂裡源源不斷的摸出東西來,這已經讓最近的親屬們茫然無措。而當秦芳抓着幾把止血鉗從右臂的衣袖裡摸出來時,那器械的寒光讓鄭華身邊的女人本能的抗拒。
“我只有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救他!我沒時間和你解釋!”秦芳說着將止血鉗擺在鋪好的急救布上,動手抓上了插在鄭華腹腔上的鐵爐炸片。
抽出,沒有預料衝的血涌,因爲鐵爐的高溫已經把血管壁都燙住了。
可是雖然不會大出血,但臟器的血液若不流通,臟器衰竭就會開始,生的機率就更小。
於是秦芳立刻又摸出了一把手術刀,在已有的傷口上做了一次劃刀。
血水涌出,啥那間家屬的情緒激動:“血。你,你這是殺人!”她驚吼着就要抓秦芳手裡的刀。秦芳心中焦急,本能的說着:“別碰我的刀!”並做了一個擋護的姿勢。
女人撞上了她的臂膀,卻飛了出去,撞在了衆人牽着的白布之上,當她“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時,她的身上一抹寒霜驟然成形,而她卻發現自己動不了,就想被點了穴一樣,只能待在那裡一動不動。
族人們都是驚詫的,因爲他們看到的只是大小姐的一擋,卻想不到人竟然就飛了出去,一時間她們都鴉雀無聲着,似乎都想起了那個關於大小姐的神秘故事,也開始疑心她真的,懂巫術。
可是秦芳並未察覺這女人的狀態,也沒察覺大家的狀態。
她此刻全心就在救治中,眼看手邊沒人打擾,她趕緊的用止血鉗夾住每一個全新的血管傷口,開始迅速的對接縫合以及消毒清創。
大腦內,醫療系統機械的爲她倒數着時間,當時間進入倒計時的一分鐘時,秦芳終於縫合完了全部的血管,她立刻鬆開了最後一對止血鉗,爲他做皮膚的縫合。
“目標鄭華,肝外血管供血恢復,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但臟器受損不可避免,機能下降百分之三十,可得治療積分爲二。”
小米通知着醫療系統的評判,秦芳此時哪裡顧得上什麼積分啊,她迅速的從右臂裡摸出一支破傷風爲他注射到體內後,又趕緊的取出一套不需要皮試的頭孢十一代爲他掛水。
“來個人幫我舉着!”秦芳大聲的喊着,立時有人聽話的跑進來按照她的意思舉着,而秦芳匆匆交代後,又奔向了那個排第二的重傷號。
第二重傷號叫李二狗,他傷的真的有些重,因爲鐵水的迸濺幾乎包裹了他的一條腿,所以秦芳根本不敢貿然去扯他的衣褲,只能讓他先沖水,並在水裡脫下衣裳。
“我們,我們脫不下來……”身邊幫手的兩個人一臉汗水與眼淚,秦芳一愣登時明白了。
淳樸的族人何曾見識過那種血肉燙灼的慘狀?而且鐵液與水一涼下來,就成了一件鐵衣,他們怎麼可能脫得下來。
“我來吧!”秦芳說着迅速地蹲到那人身邊,伸出了自己的右臂摸上那人的腿。
她深吸一口氣,她讓自己無視腦袋裡系統對於時間的警告,伸着自己的手指慢慢的順着李二狗的腳踝開始點點向上。
水是流動的,所以在小小的水花裡,人們看到的是大小姐的手一點一點的順着李二狗的腿往上摸,而事實上,秦芳的右手手指在水下已經變了樣。
撤下了指尖的仿真皮層,她的食指和無名指手指變成了細長如鑷的模樣在鐵衣之下小心的分離着肌肉與鐵皮加布料的包裹,而中指的指腹變成了刀,小心的切割開這層鐵衣。
一點點的向前一點點的分離,時間緊迫卻也不能蠻橫的爲他取下,然而就在這爭分奪秒的時刻,忽然秦芳大腦內一聲警報響起。
“警告,目標c杜志宇,心率驟失,懷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