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爲了一個男人,她把自己的人生變成了賭局,一路坎坷心酸,一路掙扎都不曾放棄,就是因爲她相信谷裡的那個男孩會永遠不忘自己。
可是,當自己留給他的繩鏈拴在別人的手腕上,當他還將那女人死死護在身後,不惜和自己內力衝撞時,那份恨意讓她的心很痛很痛。
眼前,仿若是他下跪求自己的畫面,那眼裡的急切與在乎,都在告訴她,他有多在乎那個女人。
而這,卻是對她最大的諷刺!
“你負了我……我要你痛苦,一輩子……”曼羅說着如鬼魅般的消失在宮闕,夜幕裡似乎有一個幽幽的聲音在輕輕地說:“我要她死,她必須死……”
……
在蒼蘊府上睡了一宿,第二天,秦芳順勢看了看沈鐵蛋的恢復狀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卿王府。
素手本來是要把裱裝好的畫取下來,一併帶回來的,但早上秦芳卻說着“還是不折騰了”,就出了屋,素手也不知道她又起了什麼心思,只能順着她的意思跟了回來。
秦芳不要畫拿去換錢,是因爲這一夜她幾乎沒睡,完全就在思索分析。
此刻的她,已經敏銳的意識到,蒼蘊的野心不是簡單的玩笑,更不是隻有一個野心的空想那麼簡單。
這個男人,對於自己身邊以死謝罪的侍從,竟然連上前一步的動容都無,可見心腸得多硬?
有這樣鐵石的心腸,更有看人就能洞悉事態的觀察力,掌控力,足可證明他的實力有多強。
誰不喜歡強者呢?
她也喜歡。
可是,強者也分很多種的,像他這樣的強者,她更多感覺到的是不寒而慄。
甚至,她開始意識到,自己選擇他爲後臺。很可能會捲入到一場不能預計的風暴裡。
這讓她本能的又想要和他保持一點安全距離。
她要的只是撐到卿嶽安全之前的一段安寧罷了,她可不想稀裡糊塗的就真和蒼蘊成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因爲她可以肯定一點,將來若出了什麼偏差,這貨兒絕對會把自己賣的一乾二淨!
死道友不死貧道嘛,似他這樣鐵石心腸的人,相信到了那時,他也不會上前一步,依然冷冷的。
回到了府中,秦芳轉了一圈自家的院子,發現。姬流雲果然不在府中。
雖然他的東西都還在。但秦芳卻莫名的感覺。這傢伙一去再回怕是要等很久了。
後面的兩天,她沒有借宿蒼蘊的府邸,就住在卿王府,但蒼蘊派了四個人來。守在卿王府的四方。
曼羅沒有再來,甚至,連半夜裡巡更的叫聲都聽不見,她實實在在過了兩天超級安全的日子。
只不過,也很辛苦,因爲沈二孃一天要往她這裡跑個七八趟,每次都是東拉一句,西扯一句的扭頭就走,最多半個時辰。又來一回。
於是當沈二孃再一次跑來是,秦芳果斷先開口了:“我說二孃,你能不能直接點,你到底想說啥?”
沈二孃愣了一下,悻悻的就想轉身溜。秦芳一把抓了她:“你說不說?你要不說,這次出去,就別回頭又找藉口來,你這跑法,你自己沒瘋,我都快瘋了。”
沈二孃見秦芳竟然說到這種地步,當即是轉身抓了她的手:“郡主,那我可直說了。”
“說吧!”
“那個,您和蒼公子真,好上了?”
看着沈二孃一臉希冀的表情,秦芳悻悻一笑,無奈地點頭:“嗯,算是吧。”
戲,得演啊,就算是沈二孃,她也不能實話實說。
“那你們什麼時候成親啊?”
秦芳看着沈二孃因爲興奮而抓着自己很是用力的手,笑得更加無奈:“哪有那麼快啊,不過是彼此有些好感,那個,嗯,交往中。”
“交往?那是什麼意思?”沈二孃一臉我不懂。
“就是,嗯,談戀愛,看看彼此合適不合適。”秦芳說着,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嗨,郡主,您這想法可不對!”沈二孃立時就急了起來:“咱們女人家的,名聲總歸是重要的,你如果和蒼公子好上了,就趕緊的過到一起纔是正經的,不然沒名沒分的這麼膩着,會招人說你的啊!”
“我,知道,但是,我總得看他合適不合適啊,我可不想,日後成親了,過不得日子,又得合離什麼的。”秦芳找着藉口應付,沈二孃卻一臉認真:“哎呦我的郡主哦,蒼公子是什麼人?你跟了他還能吃虧嗎?人家願意承擔責任,你還不趕緊的想法嫁了,難道要等着熱乎勁兒過去,再給自己……”
“等一下!”秦芳聽着覺得沒太對,眨眨眼看着沈二孃:“什麼叫,人家願意承擔責任?”
“哎呀,我的郡主啊,這裡就咱們兩個,你還有啥不好意思的啊!”沈二孃到底在牢獄裡當了多年的獄卒,一點也不似姑娘家的說話所有避諱:“你不是把人家蒼公子給強親了嗎?還在樹林裡和人家硬來了的,怎麼又……哎呀,郡主啊,你瞪我幹嘛!人家蒼公子反正都表示願意負責了,這不好事嘛……”
“沈二孃,你從哪兒聽來的你?”秦芳聞言立時無語。
她知道流言會出來,畢竟花燈宴上,那麼多雙眼看着呢!
而且太后等人,也會抓住機會添油加醋,所以她在沈二孃一天往自己這裡跑幾圈時,就猜到她肯定是聽到了風言風語。
她想過,那些流言可能會詆譭她,說她如何如何聲名狼藉,說她如何如何不配蒼蘊,甚至還想到了,一幫蒼蘊的擁泵可能會爲蒼蘊的鐘情而哀嘆哭號,就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流傳出來了一個她是女流/氓的版本!
強親就算有了好了,什麼樹林裡和人家硬來又算怎麼回事?都說霸王硬上弓,有弓硬上霸王的嗎?
秦芳這會兒真是有種遇到鬼的感覺,可沈二孃看着她的激動,卻完全誤讀了。
“哎呀,郡主。您別動怒啊!大街小巷都傳遍了,人家蒼公子都沒否認,您又何必生氣呢?”
“你說什麼?他沒否認?”
“對啊!”沈二孃說着臉上露出了笑容來:“昨個早上,我去集市上說給我那侄子買只雞回去燉湯補補,路過茶樓,就聽見一羣人說您,說您和蒼公子的事,起初我聽到林地裡的那段時,也生氣來着,結果衝上去本想和人理論的。那知剛進去。就看到蒼公子竟從茶樓上下來了。”
“然後呢?”
“然後蒼公子看見了我。見我買了只雞,就對我說:‘買雞燉湯補補是對的,但要買那種烏骨雞,那種對女人補身才是好的。’說完他給了我一吊錢呢!”
秦芳聞言扭了下嘴巴:“然後呢?他沒說那些造謠生事的人嗎?”
“沒說啊。他直接就出去了,倒是那說事的,衝着蒼公子來了一句:‘蒼公子,你真和惠郡主一起了?’郡主,你猜蒼公子說了什麼?”
秦芳哪有心情猜啊,白了沈二孃一眼:“他說什麼?”
“他說,‘是的,身爲男人,不管發生了什麼。負責都是應該的。’”沈二孃完全學着蒼蘊當時的樣子,擺出一副我認了的架勢,看得秦芳是直接想罵娘。
負責?負什麼責啊?
她不就親了他八下,他都全數奉還親回來了,這債都清了。還負責,這不扯淡嗎?
“所以郡主,趁着蒼公子這會兒說負責,您還不趕緊下手,難不成您要等這事兒過去了,才說嫁人嗎?菜盤子裡,那肉可都是先被夾完的,你不早下手,可吃不着!”
沈二孃這是話糙理不糙,秦芳不得承認,在什麼年代,好男人都是要過搶的。
可問題是,她一點也不打算搶這個男人啊。
更重要的是,她也沒法給沈二孃解釋清楚,那些沒有的事,所以她最後只能眨眨眼說到:“行了,我知道你替我操心,但你也知道,我原先名聲上就被皇上先給戳了一刀,如今的他又是個七國皆知的人,由不得我說了算啊!若他願意娶我爲妻,我自是肯點頭的,可是,你覺得可能嗎?”
“這個,的確是……難……”沈二孃一聽這話,臉上也有了苦色。
“就是啊,我可是卿家的女兒,怎能給人做小?我是寧可嫁給莊稼漢做正妻,也不要給什麼王侯公子做小的,所以這事兒,我急沒用,且看他吧,日後他若以正妻之禮,我也就點頭了,可要是不成,那就慢慢的彼此淡了去,他做他的公子哥,我做我的老姑婆就是。”
秦芳這麼哀慼戚的一段話出來,沈二孃立時所有的興奮兒勁兒都散了,她耷拉着腦袋一臉無奈的走了出去,秦芳則翻着白眼吐了一口氣。
哎,總算是應付走了……
不過……蒼蘊那個混蛋,這個時候玩什麼清者自清的清高套路嘛!一句負責,你是崇高了,我卻成女流/氓了!這叫什麼事啊?
秦芳一臉“今天我倒黴”表情的趴在了桌上。
敵人永遠是可怕的,她猜到了對方要詆譭自己,只是她猜想的是“蒼公子鍾情太子棄妃,太可惜”的版本。
而現實卻是:“惠郡主拋詩詞展歌賦引誘蒼公子不成,獻身強吻求負責,迫使一代才子爲氣節含淚負責”的版本。
“卿歡啊卿歡,你的人生,難道就是一盆八卦加狗血嗎?哼,我硬來!一個個都是豬腦子嗎?那可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啊,天下第一劍啊,他不樂意,我能硬上的了嗎?還不給我戳幾個窟窿?都是什麼腦子啊,竟然會相信我硬上,還相信他是被迫負責!我呸!誰強誰弱都搞不懂的嗎?他硬上還差不多!”
秦芳不滿的在屋中兀自吐槽,屋外院落裡捧着一包新打造好首飾送來的素手,恰好聽見了她的言語,立時臉色白中見紅。
主人硬上?天哪,怪不得主人對惠郡主這麼客氣包容,原來,這纔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