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笑:“失憶之前的事,我雖然不記得,可是我很肯定,那時候我必定心中有你。否則,不會在失憶後,什麼人都不記得,單單隻記得你。”
輕描淡寫的語氣裡面有着深藏的真情。
他看着她,“錦歡,即便我恢復記憶,我也絕對不會傷害你。”他知道自己要是真的想要殺莫錦歡的話,便絕對不會容她活着回到洛水。
莫錦歡抿脣笑,心中那一絲不安在看到林淙的笑之後,盡數散去。
以後的事還沒有發生,何必想那麼多。珍惜當下就好。
她喃喃道:“你現在太瘦了。我還是把你養胖一點。”掌下的肌膚透着玉一般的微涼,讓她捨不得放手。
這一段日子裡發生的事很多,替嫁的事已經上報給洛水帝,洛水帝極爲震怒,險些廢了秦夢冬,卻終究是捨不得。
勒令秦夢冬終身不得踏出皇宮一步。
而沐卿沉的勢力趁機被削弱,替嫁這事沐卿沉也有參與,他現在已經不是洛水國的丞相。
林潯前日返回東越,畢竟他要得回去將林淙在東越發生的事全部都上奏給東越皇帝。林淙命他將心月還有長安母子帶回東越。
替嫁之事在洛水引起了軒然大波,林潯也有所耳聞。他說,會將此事稟告給東越皇帝。
而洛水帝也說,替嫁之事安穩下來之後,他會親自去東越,想東越帝后道歉。
“不知道你父皇還會不會對心月下毒手。”莫錦歡想到這些,喃喃說道。
“下毒手?下什麼毒手?”林淙不明所以的問道。
“嗯?我沒有對你說過嗎?你那苦命的小妹剛一出生就險些被你的好父皇給殺了。”莫錦歡眸子裡面閃爍着一絲戾氣,冷聲說道。
“爲什麼?”每次莫錦歡一提起東越皇帝的時候,眸中總是難掩去厭惡。
“還不是聽信東越國師的一派胡言,說什麼東越小公主是鳳女降世,東越的禍國星,以後東越會亡於她的手中。”莫錦歡的聲音更冷。
“什麼鳳女降世?”不知怎麼聽到這四個字,林淙心中一跳,不由得問道。
“心月的背後有着一隻浴火鳳凰。白清就憑藉這浴火鳳凰便斷言那出生不足三日的小公主便是禍國星降臨。哼,東越皇帝的心真狠。單憑一個老道士的幾句話,就能狠心殺了自己的女兒。”
“你說什麼?”林淙的面色一變,微醺的嗓音隱約有着顫抖。
莫錦歡看到他臉上的異色,以爲是他在爲東越皇帝的心狠而面色大變,她嘆了一口氣,喃喃說道:“聽說那老道士能力非常的出衆。他既然那麼說,爲了東越的百姓,東越皇帝就犧牲了自己的女兒。”
話雖然這麼說,可她還是覺得東越皇帝的心太狠了。
林淙猛然坐了起來,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他的力氣很大,眸中有着一絲絕望,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的浮木:“你說,那小公主的背後有着鳳凰胎記?”
腦海中一一閃現在車廂內,莫錦歡背後隱隱出現的鳳凰,他看到莫錦歡點了點頭,面色立刻大變,將莫錦歡摟在懷中,伸手剝開了她的夏衫,莫錦歡的皮膚極好,白皙滑膩,映入他瞳中的是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美麗的肩胛骨上並無任何的異狀。
林淙突來的孟浪讓莫錦歡臉色一紅,急忙想要推開他,可林淙突來的大力摟得她幾乎喘不過去來。
她低聲道:“林淙,你弄痛我了。”
“錦歡,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讓人傷害你的。”他眸中出現了一抹狠辣,腦海深處似乎隱隱閃現莫錦歡肩胛受傷,那雪白的肩胛骨上,同樣出現了那隻浴火的鳳凰。
頭,隱隱作痛。他不敢細想爲何沒有失憶的他會對莫錦歡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毒手,無論怎麼樣都要致莫錦歡於死地的原因了。
當日,他們滴血認親,他們的血並沒有融在一起。
林淙突然說的話,讓莫錦歡臉色通紅,終究是沒有捨得推開他。
她臉色難掩去羞澀,低聲道:“林淙,你放開我。我穿好衣服。待會兒要是有奴才過來,就不好了。”
雖然這些日子裡,她每日都照看林淙,除了林淙偶爾會吻得她喘不過氣,兩個人很少做出這樣的親密。
等到林淙臉色恢復如常,他才放開她,幫她穿好衣服,低頭吻了吻她的脣角,笑道:“沒有我的吩咐,奴才絕對不敢隨意靠近的。”
畢竟,別院的總管現在是他的暗衛喬裝的。他已經吩咐暗衛,不準人隨意靠近。
他還沒有對莫錦歡坦白說,現在總管是他的人呢。
他答應過她,以後任何事都絕對不會在瞞着她。
嗯,找機會一定要說清楚。
而就在此時,總管走過來,低聲道:“王爺,沐丞相求見。”
莫錦歡和林淙對視一眼,沐卿沉來做什麼?
替嫁的事被揭穿後,洛水帝大怒,將沐卿沉貶到平洲,沒有他的吩咐不得靠近洛水帝京。
“不見。”林淙看着莫錦歡眸中出現了猶豫,原本笑意盈盈的鳳眸立刻沉了下來,冷冷道。
莫錦歡抿脣,“沐卿沉總不能是平白無故來這兒。讓他進來吧。”
總管輕應了一聲,眼神卻一直都放在林淙身上。
莫錦歡皺眉,她的心思一向敏銳,忽然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要知道總管是靳如墨的心腹,一向只聽命於靳如墨和她。
可現在總管擺明是在等着林淙的吩咐。
林淙看出她眸光內的懷疑,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低聲道:“一會兒我在解釋給你聽。既然你想要見沐卿沉,那便讓他來吧。”
喲,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是聞到了一股酸味兒啊。
莫錦歡抿脣輕笑,看着林淙面沉如水,緩緩坐直了身子。
“你不要多心。我和沐卿沉沒有什麼。”她跪在他的背後,爲他揉了揉僵硬的肩膀,在他耳旁低笑道。
“既然你都選擇了我。我自然會相信你。”林淙握住她的手,捨不得讓她爲他按摩,鳳眸裡終究還是有着一絲酸意,“我知道沐卿沉是你曾經想要嫁的人。一切都過去了,我相信你。等回到東越之後,我一定會爲你辦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讓你堂堂正正的嫁給我。”
莫錦歡雙眸泛紅,雖然替嫁的事已經了了,他的心中始終還是在乎她並不算是嫁給他。
映入沐卿沉眼中的就是他一手養大的女孩兒璀璨雙眸中流淌着濃濃的情意望着他平生唯一的對手。
心中像是有着密密麻麻的小針反覆戳刺着同一個地方。長袍下的手緊握成拳。
他並未跪下,晚風襲來,白色長袍衣袂翻飛,俊美如同謫仙一般。
“錦歡。”他的眸光放在莫錦歡的臉上,看也沒有看林淙一眼,“我明日便去平洲。你跟不跟我走?”
莫錦歡眉頭沒有皺,她從林淙的身邊起來,下了軟塌,可手腕被林淙握住,她對林淙笑了笑,笑容柔軟,璀璨雙眸有着安撫。
林淙鬆開了她的手腕,擡起下巴,點了點石桌上的葡萄。
莫錦歡無奈的笑了笑,現在她對林淙是有求必應,如果林淙對她說,想要天上的星星,她肯定也會想法子去摘。
細心的將葡萄剝去皮,拿着小盤子放到林淙的跟前,林淙斜睨了沐卿沉一眼,沐卿沉面色蒼白,眸中有着冷意。
他輕哼了一聲,對莫錦歡道:“我累了。你餵我。”
莫錦歡感到無奈又好笑,看了一旁臉色乍青乍白的沐卿沉,她怎麼會不知道林淙是故意這麼做,只爲了顯示她和他之間的親密。
幼稚的男人。
可她卻心甘情願的成全他的幼稚。
將葡萄親手喂進他的口中,他的舌纏過她的手指,她面色漲紅,小臉上閃過一絲羞怯。
沐卿沉看着那張熟悉的臉彷彿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她已經知道了她是他的妹妹,她和他之間有着難以跨越的鴻溝。
“錦歡,跟我走。”他的口氣帶着一絲急切,“你和我回到以前好不好?”
“回到以前?你我都清楚的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莫錦歡淡淡道,“替嫁的事,父皇心中已經對你有了警惕,以後你好自爲之。”
沐卿沉臉上的血色褪去,他看着莫錦歡,“這便是你對我說的嗎?”他驀然大笑,笑的有一絲蒼涼。
“嗯。”莫錦歡臉上神態未變,淡淡道。
“以後你我還會有相見的日子嗎?”沐卿沉看着莫錦歡平靜如水的小臉,緩緩開口問道。
“不會。”莫錦歡回答的很快,她的雙眸極爲的沉靜,望向沐卿沉的眼光就像是看着一個很久不見的人一樣。
“沐卿沉,我還是要謝謝你當年將我從皇宮中帶了出來。”她笑了笑,眸中已經收起剛剛得知真相時候的尖銳,她不想在記掛過去已經發生的事。
人,總是得多想着以後的日子纔是。而不是將仇恨全部寄託在已經發生的事上面。
以後,她和林淙會有一個好的開始。
“如果不是你,我也許已經死在了皇宮。謝謝你。”這話她說的真心實意,不想爲難自己,也不想在恨沐卿沉。
沐卿沉眸色逐漸轉冷,“這是你對我說的?以後你我永遠都不要有相見的日子?”
“是。若是你心中真的有我,便不要在來找我,也不要在想着我。”莫錦歡淡淡道。
沐卿沉脣瓣勾起冰冷的笑意,他轉身離開,不去看莫錦歡和林淙,“我不會如你的意。莫錦歡,你和我必定還有相見的日子。到時候,你會發現在這個世界上對你好的人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莫名其妙。”林淙將口中的葡萄皮吐了出來,淡淡道:“沐卿沉的心中還是有你。”
“你是不是後悔選擇我?”林淙擡眸,看着莫錦歡怔忡的雙眸,勉力維持平靜的語氣道。
莫錦歡聽出他聲音裡面的緊繃,剛纔她險些要去追沐卿沉,她苦笑,說到底她沒有自己口中說的那樣瀟灑。
“嗯,我希望你不要有機會讓我後悔。”忽然,她感覺有些累了。坐在軟塌上,抱住膝蓋,靠在林淙的懷中,她語氣裡面有着疲憊,“林淙,我和沐卿沉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她這話讓林淙一愣,很快他便反應過來,想到自己在沐卿沉來之前所說的話,他說,沐卿沉是莫錦歡想要嫁的人。
林淙沒有急着開口問莫錦歡是什麼意思,他伸手輕輕扶着莫錦歡瘦弱的背脊,這段日子她費心照顧她,她消瘦的厲害。
她心中也是不好過的。
“其實,我不是洛水帝的女兒。”莫錦歡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林淙的手一頓,迅速緊繃了起來。而在沉思之中的莫錦歡沒有察覺到林淙的異樣,她失神的說道:“當年東越皇后生下小公主,東越皇帝因爲害怕小公主以後會危害東越,便心狠想要殺死自己的女兒。這件事牽連極廣,不只是皇后宮中的宮女太監全部都處死,就連當日爲皇后接生的太醫也全部都給殺了。”
莫錦歡的身子不由得發抖,林淙心跳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