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彈如火龍呼嘯飛行,然後迅疾越過大海和港口。一頭扎進黑壓壓的人羣左右。
便在連連巨響之中綻開怒放的煙火,又暴起無數黑煙和金光,將一片片他加祿人捲入其中,紛紛爆開一團團血霧。
他加祿人崩潰了,他們惶然哭嚎着四散而逃,竟然一刻不停地奔流而走,留下了空空如也的平原大地。
當他加祿人開始崩潰,奎瓦便領着倖存的西班牙士兵,向巴石河南岸逃竄。
駭然奔流的他加祿人剛剛涌動,便驚恐地發現,南北兩側傳來了轟鳴聲。
他們一邊逃遁一邊打量,竟然是從西班牙人那裡偶爾見過的騎兵,正是胡漢東的鐵騎到了。
三百鐵騎從左面追擊,三百鐵騎從右側包抄,如同兩股不可阻擋的鐵流,飛快地靠近亂哄哄的潰兵。
左右的鐵騎靠近怒射,一支支火箭在人羣中肆虐,將一個個他加祿人穿成肉串,嚇得他加祿人更加無助,扔下一切累贅,只會拼命逃竄。
看到敵人毫無戰意,胡漢東呼嘯着殺入人流,從尾部開始留下一具具失去生命的殘軀,小六奔流到右側,從邊緣開始一片片削弱。
呂宋南部的平原,徹底崩潰逃遁的敵軍,正是定南軍騎兵最愛的局面。
一騎騎勇士殺進殺出,一隊隊鐵騎左右穿插,一羣羣攻擊陣列瘋狂踩踏,在他加祿人的身後留下了一片死亡。
終於,沒了力氣更沒了膽量的他加祿人,認命地跪在地上投降。
胡漢東毫不客氣地留下百騎,剩下的兩百騎匯成鐵流,向巴士河南岸方向的西班牙人追去。
奎瓦喘着粗氣,彎腰喝止了士兵,然後斷斷續續喝道:“他們有騎兵,我們逃不了了,立即結陣死戰!”
一百名士兵和炮兵組成的方陣,在奎瓦的指揮下迅速集結起來,一支支火槍瞄向衝來的鐵騎。
胡漢東哈哈一笑,揮手便命部下分散,鐵騎瞬間化爲五支百人隊,圍着西班牙陣列開始盤旋。
火槍射程之外,一支支火箭怒射而出,將一個個西班牙士兵射倒在地。
西班牙人徒勞地開始齊射,卻連敵人的影子都夠不到,只有無助地等待着最後的死亡。
外層的西班牙人倒下,內層的西班牙人哀嚎,方陣空心的奎瓦再無抵抗意志,撕下白色掛在細劍上,示意願向敵人投降。
胡漢東仰頭一笑,便一股腦地將火箭快速飛射而出,將西班牙人橫掃在地
奎瓦捂着胸口的箭矢,用模糊發暗的眼睛看着呼嘯而來的騎兵,嘴裡一邊吐血一邊苦笑道:“果然是來複仇的,上帝保佑馬尼拉…”
當兩千水師戰兵,五千騎兵營將士,在盧欣榮和殷雨昂的率領下,終於越過巴石河抵達南岸。
可這個時候,趙老三他們已經攻陷了雄偉的馬尼拉城。
他們仗着有黑猴子賣力,運來了紅毛番的火炮,不由分說幾炮就炸爛了城門,一不心就攻克了馬尼拉城。
盧欣榮聽完軍情彙報,愕然許久才搖頭苦笑道:“這仗開始的奇怪,打得更是糊塗,都什麼玩意啊?
也罷,好歹咱們贏了,便上馬尼拉城會會西班牙美人,還有阿庫尼亞總督大人,本督惦記他可是許久了。”
馬尼拉城坐落於巴石河南岸,巴石河水引入了寬闊的護城河,岩石鋪就的牆體兩丈多高,七座城門和吊橋分割內外。
一座總督府,兩座大教堂,還有一排排歐式建築,便整齊地矗立其中。
總督府的天台,不僅露天廣大,而且生機盎然。
南洋的綠色植物和嬌豔的花朵,圍着天台的邊緣肆意生長。
教堂的鐘聲,歐式的別墅區,雄偉的城牆,湍流不息的巴石河,金髮碧眼的西班牙美人,還有南洋潮溼的海風,如同置身一個童話般的夢幻之地。
一羣羣西班牙男人被押送而出,一羣羣西班牙女人被集中看管。
一支支定南軍北行遠去,一戶戶呂宋同胞進入馬尼拉城,盧欣榮愉快地從西班牙女僕手中,接過了一杯香濃的咖啡。
“征服,即是罪孽也是快樂!
自有人類那天起,文明就在征服與被征服中發展。
我們征服自然,我們征服族羣,我們征服異族,我們征服陸地,我們征服海洋。
親愛的總督閣下,征服如此讓人迷醉,卻不知被征服又是什麼感覺?”
呂鬆華人如實翻譯盧欣榮顯擺的話。
西班牙呂宋總督阿庫尼亞,怒視着盧欣榮的咆哮道:“上帝的榮光不會黯淡,西班牙的榮耀永不墜落。
當無敵的西班牙海軍投向這裡,不僅僅是呂宋和南洋,就是閣下的君主和王國,終將嚐到被征服的快樂。
不知道閣下對我的回答。會不會滿意?”
盧欣榮彷彿聽見最可笑的笑話,哈哈笑道:
“三十年前,西班牙的無敵艦隊便爲英國海盜覆滅,五年前神聖羅馬帝國開始新教和天主教之爭,直接引發了荷蘭和西班牙的戰爭。
親愛的總督閣下,不知道榮耀的不落帝國西班牙,能抽出多少戰艦和陸軍,遠赴南洋收復呂宋,甚至進攻強大的大明帝國?”
阿庫尼亞愕然道:“你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無所不知的秦侯爺說的嘍。
盧欣榮撇撇嘴,輕嘬了一口帶着焦味的咖啡,然後轉身笑道:“本督還知道,幾個月前,英國和荷蘭的艦隊,剛剛封鎖了馬尼拉海灣。
若不是荷蘭想要佔領大明帝國的大員,看不上呂宋的香料,早就吞併你們了。”
阿庫尼亞冷笑道:“可是他們還是北上了。我必須提醒你,
尊敬的將軍大人,既然英國人和荷蘭人染指你的祖國,你們就不要奢望他們會心慈手軟,也許到時候閣下需要的正是西班牙人的幫助。”
盧欣榮搖頭失笑道:“可惜不是今天,更不是此時。
還有,本督必須提醒總督閣下,我的海軍南征呂宋,正是要問問閣下,您準備付出什麼代價,來償還幾萬大明子民的生命?”
阿庫尼亞怒道:“是你的皇帝試圖染指呂宋,是你的同胞試圖反抗,我們只是爲了自衛罷了。
而且。你們的官員早就和我們達成一致,雙方不再追究此事。”
盧欣榮搖搖頭,對阿庫尼亞失笑道:“閣下,你偏離主題了。
本督問得是西班牙人準備付出什麼代價?
本督不關心爲了什麼,到底是誰的責任,或者曾經達成什麼樣的協議?
當你的屠刀揮向我華夏子民的時候,你就應該考慮會不會遭到報復。
如今,我大明帝國的怒火已經燃燒到呂宋,那麼西班牙人和呂宋土著,就要爲自己當年的罪孽,付出成倍的代價。”
阿庫尼亞不服,朝盧欣榮爭辯道:“我們委託葡萄牙人向你們的皇帝遞交了說明,我們和你們的官員達成了協議。
你沒有權利更沒有理由,再向我們追究此事。”
真真是強盜邏輯,秦侯爺未僕先知也。
盧欣榮總算見識了。
他嘆道:“征服,掠奪,殺戮,從來沒有理由,最多隻需要一個藉口。
西班牙人攻佔非洲,攻佔美洲大陸,攻佔我國藩屬呂宋,屠殺我朝幾萬百姓,你們何時考慮過理由和權利?
還有,本督必須提醒你,我親愛的總督大人,也是憋了很久想要告訴你的話,協議的唯一作用,便是用來撕毀的。”
阿庫尼亞終於低頭說道:“你準備怎麼處理我們。”
盧欣榮笑道:“本督無權處理你們。呂宋西班牙人的命運,就掌握在你身邊之人的手中。
而對於你,我相信大明皇帝陛下,會更有興趣邀請你遊覽北京。
相信本督,那是一個偉大的國度,那是一座雄偉的城池,那裡還有一位不講理的君主,你一定會感到不虛此行,更不虛此生。”
阿庫尼亞懇求道:“用我的命償還仇恨吧,請您仁慈放過我的家人。”
盧欣榮轉過身去,看着馬尼拉城內瘋狂哭笑的同胞,淡淡說道:“這不是本督能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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