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你們怎麼不殺我呀?
於效飛不知道來跟蹤他的人是那個方面的,現在他的身份已經連續曝光,已經有幾個方面知道他的身份了,所以,他現在不能象以前那樣隨便用暴力手段解決。因爲,這來跟蹤他的人雖然可以斷定不是山下手下的人,從理論上也可能不是憲兵隊特高科的人,但是卻不能保證這是不是特高科的人來考查他。而且,這也不能排除是其他機關的人。
甚至,更可氣的是,這說不定已經是自己組織的人來監視自己了。
於效飛想了一下,決定照常去找犬養健和山下。他在梅機關外面停下,沒有象往常一樣把汽車直接開到院子裡邊去,而是把汽車停在了大門外。他藉着下車的機會朝身邊跟蹤的汽車看了一眼,後邊的汽車也在不遠處停下了。
看着前邊座位上的傢伙一臉無聊,跟嘴裡的煙較勁的樣子,於效飛想,怪了,這些傢伙不怕日本特務機關,看來不是我們組織的人。
在犬養健那兒出來之後,於效飛來到山下的辦公室。山下一聽於效飛說跟蹤他的人把汽車停在了他的大門外邊,勃然大怒:“什麼?混蛋!放肆!這也太不把大日本特務機關放在眼裡了,竟然有人敢在我的面前跟蹤我的朋友!”
他摁下桌子上的電鈕,讓他的秘書立即通知警衛部隊出去把外邊汽車裡邊的人抓回來。
一羣荷槍實彈、挺着雪亮的刺刀的日本兵呲牙咧嘴地衝出了大門,直撲正在等着於效飛的監視的人。汽車裡邊的傢伙做夢也沒有想到鬼子兵是來抓他們的,正在琢磨這些凶神惡煞似的鬼子要幹什麼去,鬼子兵已經拽開了他們的車門,把他們從汽車裡邊揪了出來。
山下和於效飛早就在走廊上等着,看到負責警衛的鬼子兵把那些人帶進了大樓,就一起朝後邊的刑訊室走去。他們剛剛走到一半,就聽見前邊被鬼子兵押着的那些人象殺豬似的喊道:“別誤會呀,我們是自己人!”
負責警衛的鬼子兵級別不夠,可沒人會說中國話,再說,山下在後邊跟着,他沒有發話,他們怎麼能聽犯人呢?所以他們仍然象是抓豬似的揪着這些人朝刑訊室走。
這些人又拚命喊道:“我們不是恐怖分子,我們是76號的人!”
於效飛嘆一口氣:“山下,那天我是怎麼說的?吳四寶真的對我動手了,那天要殺我的人肯定也是他們這夥人。”
山下厲聲吼道:“來人,去把吳四寶給我抓起來!”
於效飛說:“這可不行,吳四寶好歹也是汪精衛特工總部的總隊長,就這樣抓他可不行。咱們得儘快弄到完備的手續才能徹底搞掉他,否則,咱們怎麼跟汪精衛交代?還是先把這些人的口供弄到手吧!”
山下怒不可遏地吼叫:“把他們給我押進去,狠狠地打!”
山下和於效飛在旁邊看着,職業刑訊的日本特務過來給幾個76號的特務麻利地把刑具帶上,綁到架子上,接着就把大大小小各種傢伙給他們一件一件地往身上用。
這些76號的傢伙也都是行家,一看到這些東西就知道是幹什麼的,急忙全部招供,盡力想搶在這些刑具發揮功能之前把事情說出來,扯着脖子直喊,刑訊室裡邊象是有鬼叫一樣。
原來,從那天吳四寶在山下的辦公室裡邊看見了於效飛,就開始準備整他,那天有人在交易所看到了於效飛的帳戶的金額,馬上報告了吳四寶,吳四寶一聽於效飛居然有這個大數,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烤鴨子,吳四寶他們本來就是黑社會分子,現在也是和鬼子一起用綁票籌集經費,一看到有這種天文數字的金子出現在面前,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
不過,吳四寶想了一下,他想,這個於效飛是山下的朋友,好象還是紅人似的,輕易動他可是不會有好收場,但是這筆錢是不能不要的,簡直覺得有隻小貓在抓他的心。所以,他挑選了幾個最精悍的手下,對他們下令說,這次一定要來個乾淨徹底的,要把於效飛殺掉滅口,就是山下問起來,他沒有證據,也拿他吳四寶沒辦法。這樣,於效飛就受到了那次瘋狂的襲擊。
山下氣得簡直要發狂,這個吳四寶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更重要的是,要搶的金子裡邊有差不多四分之一是他的,這搶到他的頭上來了,絕對是冒犯大日本皇軍的虎威。山下親自動手,狠狠地揍這些76號的特務。
山下還沒有問,這些76號的特務就搶着進行揭發檢舉,他們創造的招供速度可能在山下的整個審訊生涯中是破紀錄的。但是山下一點也不想優待俘虜,儘管這些特務已經把小時候偷香瓜的事都說出來了,可是他還是不肯停手,不到半個小時,這些特務已經被他打成了血葫蘆。
於效飛一看山下沒個完了,就上前在山下耳邊大聲喊道:“別跟這些小角色費時間,現在趕緊去逮捕吳四寶,他纔是主謀!”
山下一想這話正確,自己簡直是讓這些混蛋氣昏了頭,他叫上警衛的鬼子,親自去逮捕吳四寶,於效飛在後邊緊緊跟着,他想,這次機會真是難得,搞得好,就在山下的火頭上再添上一把火,讓他趁亂當場打死吳四寶!
幾十個鬼子衝進了對門的76號汪精衛特工總部,把守特工總部的日本憲兵聽說是來逮捕吳四寶的,立即打開所有重要地點的大門,配合逮捕。
可是,搜捕了一大圈,只抓了一些下邊的小魚小蝦,根本沒看見吳四寶的影子。一問負責的特務,原來吳四寶出去辦事了,根本沒有回來。端着雪亮刺刀的鬼子兵立刻把所有76號的特務看了起來,控制了電話,防止他們給吳四寶報信。
其實,這樣也用不着,以當時的條件,要找很遠的地方纔能找到一部電話,汽車上又沒有車載電臺,要聯繫上行蹤不定的吳四寶,也沒有人能夠做到。
於效飛完成了一件給日僞政權之間挑起火併的任務,看看事情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就從山下那兒出來,回家去。過了愛多亞路,再過兩條小街道,就到了他住的地方。奇怪的是,到街口的時候,前邊突然堵車了。這個地方雖然平時也很熱鬧,但是還沒有到堵車的程度,這是怎麼回事呢?
於效飛看了半天,前邊的擁堵也不見好轉,他朝旁邊看了一眼,旁邊是一家西式點心店,他把車開到路邊,下車朝點心店走過去。
於效飛看着商店裡邊有紅有綠的各式各樣的點心,想看看這家有名的點心店又推出了什麼新品種。他剛剛得到了中心需要的重要消息,今天晚上必須發報。
於效飛剛剛從犬養健那兒知道了日本的內閣討論結果,他甚至看到了日本首相近衛文麿簽名的會議紀錄原文。上邊說,爲了集中南進,必須穩定北方,迫切需要作出進一步的外交努力同蘇聯改善關係。2月3日,近衛首相和陸海軍首腦舉行聯席會議,討論松岡外相的蘇聯之行。他們一致把穩定北邊的希望寄予這個“口若懸河,不落俗套”的人身上。
當時的世界局勢是,希特勒已經佔領了整個西歐,法國和比利時、荷蘭、盧森堡的崩潰,使東南亞富饒的殖民地法屬印度支那和荷屬東印度成了沒有國家保護的沒有主人的山林。
在日本人看來,亞洲的明珠已經從蚌殼中露出來了,印度支那的橡膠、錫、鎢、煤、大米和荷屬東印度的石油成了“丟在大街上只等人去揀拾的寶物”。正爲戰略物資大量消耗在中國戰場這個無底洞而憂心忡忡的日本,眼睛一下子就盯上了長期渴望得到的東南亞豐富的戰略物資和大量的石油。
在日本軍部首腦們看來,法國已經敗北,英國也在爲存亡而戰,此時不進兵東南亞奪取石油和其他急需的原料,更待何時,日本全國一片“不要誤了公共汽車”的呼聲。1940年7月22日,把日本帶進了侵華戰爭的近衛文麿,第二次上臺組閣。東條英機擔任陸軍大臣,也叫陸相。9月23日,日軍分三路侵入了印度支那即越南北部,邁出了南進的第一步。
但是,現在反而是日本害怕蘇聯來進攻他們的後方了,外相松岡要親自去歐洲實現把德、意、日、蘇聯聯合起來組成四國大聯盟的計劃。
這就是於效飛他們組織要求他弄清的日本的真正意圖,知道了對方的底牌,才能在談判中把對方的要求壓到極限,爲自己爭取到更大的利益,據希特勒說,斯大林是一個極其苛刻的談判對手。
但是,如果不知道日本的底牌,就得討好日本,號稱強大的蘇聯,也怕拍馬屁拍到日本的馬腳上,惹火了日本。
有了這麼重要的情報,要向中心報告和回答中心的提問,肯定是一個很長的過程。按照以往的經驗,安娜下班又晚,她在發報時候一定會餓。所以於效飛想給她買點點心,準備讓她晚上吃。想到這個,於效飛笑了,還是高級特工呢,就喜歡吃甜食,簡直就是個小孩兒。
於效飛正在彎腰看着櫥窗裡邊的東西,一輛小汽車已經無聲地滑了過來,停在他的汽車後面。幾條大漢輕輕打開車門,迅速下了汽車,朝他包圍上來。
於效飛忽然心裡一動,急忙擡頭一看,他的右邊一個衣服破舊的人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繞過人羣,無聲地向他走來,簡直象是在表演啞劇。那個人到了他面前大概6米遠的距離,伸手朝懷裡一掏!
於效飛大吃一驚,腦子裡邊突然出現最近回去時候聽到的話:“學行動的,要學會怎樣殺敵將帥和漢奸及叛變了的同志,我們使用的武器槍支有德國製造的駁殼手槍,可以單發,也可以連串二十發射擊。另外的就是美國製造的三號左輪手槍和炸藥。射擊目標者距離不能太遠,大概兩丈爲宜。”
壞了,軍統的鐵血鋤奸團!
果然,對方掏出一支點三八口徑的美式左輪手槍,對着於效飛就要扣動扳機!
於效飛一步就跳到自己的汽車旁邊,伸手打開車門,把自己全身擋住。他心裡不住地在說,壞了,我被當漢奸鋤奸了!我被當漢奸鋤奸了!又一夥自己人朝我下手了!
就在這時,從身後傳來一聲大喊:“是方罩之!”
“是他!”
“抓住方罩之!別讓他跑了!”
於效飛回頭一看,這個大喊大叫的大個子正是吳四寶,他們一大幫人從他的身後衝過去,直撲前邊正要開槍的方罩之。方罩之也是大吃了一驚,沒有料到竟然會出現這種場面,他轉身混入人羣就走。
吳四寶帶人從後邊緊追,這時從人羣中間突然飛來一槍,路邊一個要飯的突然摔掉破飯碗,掏出一支德國大鏡面20響駁殼槍,對準吳四寶他們就掃。
當時軍統的行刺也沒有那麼簡單,主要執行任務的人叫做第一槍擊手,他旁邊又有第二、第三擊手配合他。一擊手發射後,二擊手要保護一擊手撤退,萬一二擊手也暴露身份,三擊手即要保護二擊手,如果槍戰不停,一擊手回頭保護三擊手,作爲連環撤退。各人各自撤退到安全地點,地點各有所定,彼此不知。
隱蔽在人羣中掩護方罩之的人一看他遇到了危險,立即開槍,吳四寶左邊領先他半個馬頭搶冠軍的特務已經撲到了方罩之對面3米的地方,讓人家的助手一槍打中胸口,一個跟頭就摔倒在地上。吳四寶他們四個人一齊舉槍尋找對方,同時向方罩之開槍,要飯的又朝他們開槍掃射。
現場一片大亂,行人一溜煙地全都跑了。整個路邊頓時空空蕩蕩,只剩下於效飛一個人拎着大張開機頭的勃朗寧呆呆地站在路邊。於效飛好生鬱悶,大夥不都是來殺我的嗎?怎麼自己先打起來了呢?
於效飛很泄氣地進了路邊的點心店,對躲在櫃檯底下的店員說:“把你們剛推出的新式點心給我來2斤。”
店員和老闆全都躲在櫃檯底下,哆哆嗦嗦地看着,於效飛把勃朗寧“咚”的一聲放在櫃檯上說:“全都跑沒影啦,不用怕!”
店員看着他的烤藍嶄新的勃朗寧更加害怕了。
於效飛一看,自己是從來沒把手槍當成一回事,可是人家不行。他趕緊把槍放進褲子口袋,對店員道歉:“不好意思,我忘了,這是辦公用品,和你們的烤爐一樣,沒什麼了不起的,不用害怕。”
店員和老闆雖然站了起來,可是看着於效飛的“辦公用品”還是有點眼暈,再看相貌文雅的於效飛也有點眼暈。不過人家店員的素質還是很高的,儘管心裡害怕,還是手腳麻利地給於效飛包好了點心,包好紙包,在外面又用紙繩打上了一個好看的結,推到了於效飛的面前。
於效飛對這種優質服務非常滿意,連忙問:“多少錢?”
“不、不用了,這是我們孝敬你老的!”
於效飛嘆了一口氣,真拿我當強佔人家財物的漢奸了。他掏出一張10塊的票子扔到了櫃檯上說:“大家讓鬼子欺負得都沒活路了,能賺鬼子幾個是幾個,我這錢也是賺鬼子的,怎麼能不要錢呢?以後咱們中國人要自己有點骨氣啊!找到機會就要跟他們幹!”
他轉身向外走去,老闆和店員一齊鞠躬,這次是真心感激了。
堵車的自然沒有了,於效飛馬上回到了自己家。
他把點心扔到桌子上,扔掉帽子和大衣,馬上取出電臺向戴笠發報。
他要求戴笠馬上回答,這是爲什麼,怎麼會有專門的人來對他採取行動呢?軍統到底是怎麼搞的,他這麼重要的行動,爲什麼會沒有人配合他,再次也不能把他當成是主要目標進行行刺啊!
戴笠當然不在,電訊總檯的一看是最優先級別的電報,告訴於效飛稍等,馬上去電話找戴笠。
於效飛就這麼打開電臺在這邊等着,現在他是有恃無恐,公然象進行每天的業務似的跟重慶聯繫,特高科的秋山大尉已經保證了他和重慶聯繫的安全,沒有人敢來追查他,只要不是讓日本鬼子懷疑的俄國密碼,他怎麼折騰都可以。
過了一陣,戴笠在那邊回話了。於效飛先把自己最近取得的進展向戴笠彙報,順便把早就知道的戴笠一直想要的密碼驗證的情報告訴他。
戴笠一聽大喜,連誇獎的話都變得語無倫次了。
不過於效飛說到自己遇到襲擊的事,越說火越大。戴笠在那邊嚇了一跳,趕緊命令人去查。一會有人回來了,戴笠在那邊告訴於效飛,有人發現於效飛和日本大特務山下在一起,又有76號的吳四寶專門保護,認定他是一個大漢奸,決定剷除掉他這個容易接近的目標,現在根本聯繫不上那邊的領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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