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鐸的面無血色,杜加不停的用手帕擦着額頭上的冷汗。杜加爲什麼就覺得那三張臉如此的猙獰?三百九十萬兩黃金,那是怎樣的一個概念,就算是用馬車拉,一輛四匹馬的馬車,每車最多裝兩萬兩,僅僅是馬車就需要兩百輛。杜加原本以爲,高盧王國賠償五十萬兩黃金和鎮國之寶等一系列絕世珍已經是天大的災難,不過和金雀花王國相比,這完全就是小兒科。
多鐸好不容易擡起頭來,努力支撐着面無血色的腦袋,顫抖着怒聲說道:“天朝大軍,欺人太甚。”
血殺冷哼一聲:“欺人太甚?當初要是我們的蛟龍軍團戰敗,那數十萬將士都將葬身大海,我們現在連坐在這裡和你談判的資格都沒有。欺人太甚,當初你們出兵奧布斯堡的時候,怎麼沒想過這個問題?”
多鐸沉默了一陣:“我們金雀花王國絕對不會屈服於任何的壓力!”
信刻大怒,磅的一聲將碩大的雙刃戰斧拍在談判桌上,多鐸嚇了一大跳,以爲信刻這是惱羞成怒想要殺人,當時就雙腿發軟,如果不是坐在凳子上,恐怕已經嚇得跪倒。
信刻滿臉獰笑的說道:“哦,是嗎?那本帥很佩服金雀花王國的勇氣和骨氣,不過本帥必須很遺憾的告訴你,奧布斯堡當初也是這樣,他們也是很有骨氣的民族,他們也不會屈服於任何的外力。當然,我們最終也沒有讓他們屈服。”
杜加連忙說道:“信帥不要生氣,多鐸殿下只是說說而已。”又轉過去對着多鐸說道:“殿下,立刻千萬不要刺激他們幾個,奧布斯堡三千萬人都被他們斬盡殺絕,你金雀花王朝不過三百多萬人,陸軍傷亡殆盡,僅剩的海軍也全部成了俘虜。他們,絕對是說得到做得到。”
多鐸這纔想到自己的處境究竟有多麼的危險,看着獨孤三人不懷好意的眼神,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尤其是想到河套大軍這些天整天都在演練登陸演習,並且在港口附近大肆準備淡水等物資,多鐸就真的慌了。
“殿下,千萬不要懷疑他們的膽量。如果你真的和他們鬧翻了,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渡海遠征,然後自己去搶。”杜加苦口婆心的說道。
不過說道這裡,杜加腦中靈光突然一閃,如果血殺等人真的率軍殺上金雀花王朝,那滅族是肯定的。金雀花是島國,周圍最近的國家就是自己的高盧王國。河套不可能駐軍在這裡,他必然會按照奧布斯堡帝國一樣將土地拍賣,而現在能夠出的起價錢的,君士坦丁太遠,拉丁王國自顧不暇,也就是剩下高盧自己。
想到這裡,杜加嘴角突然浮起一抹獰笑,自己爲什麼要幫多鐸這個老混賬?在這之前,金雀花王朝和高盧可是百年世仇,高盧王國的商船,最大的敵人就是金雀花王朝有組織的海盜。如果能夠藉着河套這把刀子將金雀花王國滅了,那不是更好嗎?不僅除去了一個勁敵,而且領土也能夠擴展到大海之上。
不經意的看着血殺三人,卻發現在三人微笑的面孔後面,眼神里居然滿是冰冷。杜加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如果讓這些人知道自己是在利用他們,那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直接將高盧平了。
多鐸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發現杜加突然間有些走神,而且看着自己時總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當時還在迷糊,杜加理論上說應該是站在自己這邊纔是,神州軍隊在高盧多呆一天,高盧的損失就多出一分,仔細一想,多鐸頓時明白了杜加的意思,心中暗暗的問候着杜加的家族女性,臉上的焦慮也越來越盛。
“三位元帥,三百九十萬兩黃金,數目實在太大,你們看能不能減免一點。”多鐸手指敲着桌面說道。
血殺三人都是一驚,剛纔這個老頭子還一副半死不活似乎幾人在逼迫一下就準備哭爹喊娘以死相逼的摸樣,但片刻的思索之後居然就完全改口。
如果是奉敬在這裡,很有君子風度的獵鷹軍團軍團長說不定會猶豫一下,然後將數目下降到三百五十萬兩黃金也說不定。不過,在這裡的恰恰是獨孤三人。在三人看來,有便宜不佔,那簡直是白癡。
“絕對不可以,多鐸殿下難道還真以爲我們神州軍隊是要飯的,隨便給一一點就打發了?本帥明確無誤的告訴你,我家主公對我們現在的行動很不滿意,數十萬大軍呆在遙遠的西大陸,僅僅是每天的物資消耗就不是小數目。況且將士們思鄉心切,因此都希望儘快返回神州。”信刻猙獰着面孔說道:“殿下如果還準備討價還價拖延時間,那就算本帥坐得住,下面的將士們也坐不住了。”
信刻暴力威脅,血殺軟硬兼施,獨孤則是以流氓嘴臉應對一切,三人事先雖然沒有商量過,不過畢竟是多年的老兄弟,只是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是什麼主意。
看見多鐸的臉色無比難看,血殺不緊不慢的說道:“多鐸陛下,我們的蛟龍軍團方面反響甚大,半數的戰友葬身大海屍骨無存,如果不給他們一個交代,他們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和金雀花王朝並沒有宿怨,只是因爲你們的無謂挑戰,讓我方將士心生不滿,加上這麼多的弟兄戰死,我們如果這樣灰溜溜的回去,天朝的尊嚴何在?”
多鐸暗自大罵,當日高盧海峽一戰,蛟龍軍團損失甚微,倒是自己這邊損兵折將二十餘萬,只是神州強勢,他們說是多少就是多少,反正都屍骨無存,自然無從尋找證據。要是將他們惹火了,加上旁邊還有一個居心叵測的高盧王國,金雀花的處境就危險了。
無奈之下,多鐸只好放下尊嚴和麪子,低聲下氣的和河套討價還價,但血殺三人是什麼人,不管多鐸怎麼說,他們就是不鬆口。扯了半天皮,多鐸無奈,最終只能答應河套方面的要求。
想到霍克和四萬海軍還在蛟龍軍團的手中,多鐸的心中又是一疼。如果不將這些將士和戰艦贖回,那麼金雀花的國防將更加薄弱。恐怕神州大軍剛剛撤走,高盧王國的軍隊就會開到毫無防備之力的金雀花國土上。於是,多鐸不得不低下腦袋希望血殺等人能夠還回這些海軍將士。
河套方面素來奉行吃下肚子的東西就絕對不會無條件的吐出,獨孤大爺更是被稱之爲挑着大糞從他面前走過都要蘸一點嚐嚐的極人渣。雙方脣槍舌劍,最終多鐸答應支付六十萬兩黃金,獨孤大爺這才總算點頭同意。
整整四百五十萬兩黃金,即便金雀花王朝以海盜立國,在西大陸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富翁,依然拿不出來。多鐸板着指頭計算了半天,甚至王宮中鑲嵌的黃金飾都計算了進去,能夠拿出來的黃金依然只有一百八十萬兩。
由於缺口太大,多鐸不得不請求用其他方式支付。獨孤自然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金雀花的海盜聞名西大陸,他們搶劫的奇珍異寶之多,根本無法統計。而這些東西根據多鐸交代,就全部堆在金雀花的國庫之中。加上金雀花的鎮國之寶,河套方面毫不猶豫的給多鐸摺合了七十萬兩黃金。但即便如此,依然還有整整兩百萬兩黃金的缺口。
看着多鐸一副恨不得割脖子自殺的摸樣,血殺三人也知道這個老頭已經被自己壓榨的差不多了,恐怕金雀花王朝也就只有這麼多油水。多鐸無奈之下,建議將金雀花周邊的十餘個島嶼包括海軍基地懷特島在內拿出來做抵押,並且賠上了王國內部的兩個大金礦。
他的算盤打得不錯,反正神州大軍不可能在西大陸駐留太久,即便是將金礦和島嶼交給了他們,他們又能夠搜刮多少?如此規模的大軍遠征,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次過後,如果不出大的意外,神州的軍隊恐怕一百年都不會踏上西大陸的土地,而那些帳,他自然能夠輕鬆賴掉。
但遺憾的是,他撞上的是老奸巨猾的獨孤等人。剛剛簽訂條約,獨孤轉手就將這些島嶼和金礦全部賣給了高盧王國。杜加匆匆和拉莫法德商量了一下,都覺得這對高盧王國的擴張有着很重要的意義,於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只是高盧王國剛剛支付了五十萬兩黃金給河套,七拼八湊,勉強湊夠了一百二十萬兩黃金,剩下八十萬的缺口是怎麼都填不上來。
當然,神州方面都是寬宏大量而且很能理解他人想法的人,他們很善良的提議拉莫法德用高盧的珍寶這些來抵債。並且建議拉莫法德不妨先將這些島嶼的所有權拍賣,王國雖然沒有這麼多黃金,但下面的地方領主這些有啊。花了整整十天的時間,當拉莫法德將一百五十萬兩黃金和折價五十萬兩黃金的奇珍異寶送到血殺等人面前的時候,獨孤很意外的發現拉莫法德身上除了一個王冠還算值錢,居然連手指上套着的瑪瑙綠戒指都不見了。
血殺驚訝的道:“殿下,你的戒指了?你不是說這是你的傳家之寶嗎?”
拉莫法德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指着旁邊的馬車:“在那裡面和更多的傳家之寶躺在一起。”
血殺等人頓時不說話了,即便是臉皮最厚的獨孤宇明,也是將腦袋扭到了一邊。他們根本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夠將堂堂一國之主壓榨成這樣。
後來,拉莫法德和杜加一起前來達科拜見昊天,無意中說起了這件事情,昊天當時也臉皮微紅,雖然他對獨孤等人刮地皮的手段相當的佩服,不過這明顯不是該佩服的時候。啥都不說了,直接從讓人從箱子中找出拉莫法德所說的幾件傳家之寶,並且在賜予了一些其他珍寶,拉莫法德才不至於手上光禿禿的僅剩下發白的指節。
當然,現在獨孤大帥還在金雀花王朝。高盧王國還算配合,至少血殺和信刻在王宮之中晃悠的時候,發現那些貴婦人和侍女的耳朵脖子上都是光光的。而他們記得,當第一次來到這裡,她們脖子上和耳垂上總是閃亮閃亮的。
獨孤可信不過多鐸這個糟老頭子,生怕他在抵押的珍寶中弄虛作假,於是跟着多鐸一起前往金雀花。雖然是遠渡海峽,不過獨孤並沒有絲毫的畏懼,身邊只帶着五百士兵。這些士兵並非是白虎軍團中最勇猛的,而是最擅長估價的。獨孤擔心多鐸給自己玩陰的,如果以次充好,自己這邊又沒有專業人才,很是吃虧。
結果,金雀花王朝的下場比高盧王國還要悽慘,獨孤和他麾下的五百士兵打起算盤來,便是那些百年字號當鋪的朝奉都比不上,名貴毛皮論斤收購、首飾珠寶按麻袋收購、奇珍玉玩按塊頭收購、字畫物按廢紙價收購,多鐸當時差點就哭了出來。
在多鐸的印象之中,東方神州乃是傳說中的天朝上國,他們的子民都是彬彬有禮,他們的化源遠流長,可是在獨孤大帥的面前,一切都是浮雲。你給他將什麼禮義廉恥道德修養,全都是扯淡。在獨孤大帥的眼中,只有金子和奇珍異寶,而且珍寶的價格還是他自己定。
還記得獨孤大帥親自估價的第一天,是在一個裝飾精美的涼亭之中,看到獨孤大帥如此的貶低價格,當時就有個在金雀花王朝都赫赫有名的騎士看不過去了,指名道姓的希望和獨孤大帥決鬥。獨孤當天心情很是不錯,也不想和這個只有一身肌肉的白癡較量。要知道獨孤一旦出手就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留手,萬一把這個白癡一刀剁了,金雀花方面找自己的麻煩還是其次,壞了自己的心情纔是大事。
於是獨孤大帥慢悠悠的走出去,在一棵環抱粗的大樹面前停下,只是一拳過去,大樹發出咔嚓一聲,木屑飛濺中,居然被獨孤一拳打斷。如此猛人,當時就把那個騎士嚇得雙腿癱軟,然後在沒有人敢挑釁獨孤大帥的權威。
在衆人的誇耀中,獨孤大帥很顯擺的讓部下們表演了一下輕功水上漂和胸口碎大石這樣在東方最膚淺的武藝。當時就把一大羣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嚇得夠嗆。
當然,嚇得雙腿發軟的可不僅僅是那個騎士,多鐸也是直冒冷汗。他早就聽說東方神州的武學相當的神奇,身爲金雀花的國王,他身邊自然不缺少高手,但根本沒有獨孤那麼神奇。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面,獨孤大帥完全是享受着天王老子的待遇。甚至有不少傻愣愣的貴族青年準備前來拜師。
獨孤大爺也不拒絕,收了對方一大堆拜師禮物之後,也很慷慨的傳授了他們一些河套大軍中最基本的招式。嗯,僅憑這樣的三腳貓功夫就想達到獨孤的水平,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只要堅持下去,外門功夫應該還是很不錯的,至少比西大陸那些未開化的野蠻人強。
不過也有例外,在一次醉酒之後,一個傻愣愣的青年前來拜見獨孤大帥,也不知道哪一點投緣,獨孤很認真的收其爲徒,並且扔了一本自己當年無聊中寫的武學心得給他,不過酒醒之後,獨孤大爺腦中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印象,那個年輕人,到底是叫拉斐爾還是南丁格爾?
但獨孤大帥當時也沒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蛟龍軍團已經準備返回高盧,大撈了一筆之後,獨孤大帥總算是走了。送別的金雀花王國的貴族們甭提有多高興,溫潤的海風中,一個個都是淚流滿面。
獨孤大帥看見他們是如此的戀戀不捨,於是很慷慨的表示,自己多呆幾天好了,當時就有好幾個人嚇得直接暈倒。
但不管怎麼說,獨孤大帥還是走了,蛟龍軍團的戰艦滿載着黃金白銀和奇珍異寶順着西風緩緩離開了這個被他們蹂躪了將近半個月的大島。隨行的還有金雀花王朝的國王多鐸,不管怎樣,他必須前往達科感謝昊天的不殺之恩。他自己也很想見識一下,這個神州大陸最傳奇的皇者,整個天下最強大的霸主究竟是怎樣的英武過人。
臨行之前,獨孤和賀不歸特意在港口附近刻石而還:黃帝紀年3192臘月二十,神州歷627年一月二十八,奉昊天大帝之命,我軍逐寇萬里,血染黃沙。北及冰洋,滅極北冰寇於冰原。南及南海,屠蠻荒蠻夷於南疆。東渡大海,斬東倭賊子於奈良,西征蠻荒,揚天朝國威於大海。馬鞭所指,鐵蹄所致。兵鋒所指,所向披靡。洪荒八方,獨尊我皇!豐功偉績,不足言論,特以刻石,以茲紀念!
“多鐸陛下,本帥希望這塊石碑能夠一直留在這裡。這是本帥個人小小的請求,希望陛下能夠答應。”戰艦之上,獨孤看着越來越小的石碑,感慨的說道。
多鐸連忙應道:“既然是大帥的請求,那我豈有不答應的道理。大帥放心,只要金雀花王朝還在,這塊石碑就會一直佇立在這裡。”
獨孤默默的看着蔚藍的天空,只是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他是否聽見了通譯的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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