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大軍中,孟菲斯的眉頭終於舒展了開來,因爲河套大軍的陣線已經在逐步的後退。雖然後退的腳步很緩慢,但畢竟還是有了起色。只是位於敵軍側翼的那個揮舞着雙刃戰斧的彪悍青年實在是太過驍勇,在他的血腥屠殺之下,雖然河套的騎兵本陣已經在逐步後退,但是他這裡始終沒有退縮半步。這也就導致了河套的騎兵以他爲門軸緩緩的旋轉,半個小時之後,孟菲斯的大軍已經緩緩的移動到了大河的岸邊。只是鐵鷹的橫石哈桑依舊被榮譽軍死死的擋住,雖然兩軍是已經遙遙相望,但就是無法實現會師。
激戰之中,奉敬很小心地控制着戰場的節奏,整個戰場以信刻爲軸心,大軍以緩慢的速度開始旋轉,不過當秋明的大軍移動到了背對着大河的時候,奉敬便毅然止住了自己的腳步,縱然是秋明士兵侵略如火,但是也無法在前進半步。
孟菲斯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很顯然對方對戰場的良好把握讓他感覺到了幾分壓力。他並非是一個有勇無謀的莽夫,其實在遊牧民族之中,能夠領兵一方的,除了像沃勒這種有裙帶關係或是受到部落大酋長喜愛而鎮守一方的,無一不是奸詐狡猾之輩。在遊牧民族之中,他們的權力變更和生存法則較中原文明更加的血腥赤裸,空有武力沒有腦子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別人當做槍使,在使用之後便被毫不留情的抹殺掉。所以孟菲斯雖然和橫石哈桑一樣看似粗獷,但都是心如明鏡的人。尤其是身處於鐵鷹柔然中間的鐵鷹部落,孟菲斯能夠以一己之力維持着秋明的昌盛,自然有其過人之處。
“情況有些不妙啊。”孟菲斯看着混戰的大軍,自言自語地說道。
“將軍,現在我們已經逐漸佔據了上風,這裡地勢平坦,敵軍根本不可能有埋伏。不知道將軍這是在擔心什麼?”副手蒂烏克萊奇怪地問道。
孟菲斯搖了搖頭:“蒂烏克萊,任何時候都不要小瞧了你的對手。對方的主帥昊天,雖然以前在清風帝國是默默無名,但是能夠以一千騎兵橫掃河套,殲滅了包括曼丹名將耶律昭昌在內的諸多將領,並且在上百萬東北三國聯軍的手中搶出了數百萬百姓,如此人物,絕非泛泛之輩。你注意到了嗎,對方雖然是在後退,但是他們的陣形一直沒有混亂,而且他們的中軍也一直沒有出動。”
蒂烏克萊大驚,悚然說道:“將軍,你難道懷疑對方有詐?”
孟菲斯點了點頭:“不錯。你立刻傳令後軍,讓多米尼克的兩萬騎兵保持陣形,緩慢脫離戰場。既然對方並沒有盡全力,我們也用不着拼命。”
就在這時,一隊秋明騎兵突然從南面風風火火的衝了過來,看着他們那狼狽不堪的模樣,孟菲斯的臉色猛地一變,連忙揮手讓蒂烏克萊將這隊騎兵接到了自己的面前。
“啓稟將軍,煌州失守。蒙柏將軍以及留守的一萬士兵全軍覆沒!”一個騎兵喘着粗氣說道。
孟菲斯的臉色一沉:“怎麼回事?本帥在離開之前不是提醒了蒙柏要加倍小心嗎?一萬騎兵,怎麼可能就這樣就全軍覆沒了?那你們又是怎樣衝出來的?”
那名騎兵喘了幾口粗氣,這才一臉沮喪地說道:“將軍率領大軍離城之後,蒙柏將軍便下令下面的士兵加緊巡防。考慮到河套大軍在當日的望津渡口之戰中折損很大,而陰平古道宋家那邊又向來陰險狡詐,所以將軍便將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到了益州路上。”
孟菲斯眉毛一挑:“難道襲擊煌州的,不是宋家的部隊,而是河套的昊天部?”
“正是。”士兵點了點頭:“來襲的正是定州李孝的城防部隊。他們先是在情報機構的配合下冒充商旅佔據了防守最爲鬆懈的北面城門,然後詐傳消息將蒙柏將軍和主力調到了城外。結果在對方優勢兵力的圍攻下,蒙柏將軍戰死。屬下等也是在衆多弟兄們的冒死掩護之下這才逃出來的。”
聽完士兵的敘述,孟菲斯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李孝很顯然是對煌州早有所謀,駐守定州的五萬城防軍,居然是全軍俱出。在噬魂的掩護之下,運用了各種手段,居然在一夜之中全部度過了大河。不過在佔領了北門之後,李孝並沒有立刻發動進攻,而是假傳戰況,告訴蒙柏宋家的三萬士兵正秘密通過陰平古道,準備偷襲煌州。如果這在平時,蒙柏自然是求之不得。益州路少馬,除了白耳軍團,其他的部隊根本就不是自己這方精銳騎兵的對手。可是現在偌大的煌州城中,現在就只剩下一萬騎兵,而對方的大軍還可以源源不斷的通過陰平古道從雅州開來。思慮良久之後,蒙柏終於決定先下手爲強,準備率軍在半路伏擊。
只是蒙柏沒想到的是,當他的大軍剛剛開出煌州,李孝的大軍就完成了對他的包圍。而蒙柏爲了達到伏擊的突然性,特意把埋伏的地點選在了一片小樹林裡,而李孝很顯然也是沿襲了河套血殺獨孤等人的嗜血風格,四萬步兵和一萬騎兵在將小樹林圍的嚴嚴實實之後,便毫不猶豫的朝裡面扔了數百個火把。時已冬季,小樹林裡面的枯枝敗葉早已經乾枯的不行,一陣大火之後,除了少部分運氣好的秋明騎兵突出了重圍,其餘的幾乎是全部被燒死在了樹林裡面。
不過也許是擔心宋家再次落井下石,李孝並沒有立刻北上和昊天的大軍會師,而是在煌州佈置了兩萬步兵和一萬騎兵之後,就率領着剩下的兩萬步兵通過望津渡口退回了定州。益州路宋家向來陰險狡詐,李孝已經有了一次前車之鑑,絕對不希望再出現第二次。
“李孝。”孟菲斯有些苦澀的唸叨着這個名字,在秋明大軍中,蒙柏並不算一個出類拔萃的將領,但是自己能夠放心地將他放在煌州的這個位置上,這也說明他有兩把刷子。但是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就這樣輕易地被李孝給吃掉了,這不能不讓他痛心,也讓他異常警惕。在河套的諸多將領中,李孝並非是特別突出的人物,雖然望津渡口之戰讓他聲名鵲起,但是和謀略過人的血殺,智勇雙全的奉敬,萬夫莫擋的信刻,一往無前的獨孤,穩如磐石的邊重行等人相比,他還差了一大截。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居然能夠如此漂亮的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看來河套軍中,還真的是藏龍臥虎啊。以前的時候,孟菲斯只認爲河套大軍能與自己一戰的就只有獨孤和邊重行二人,血殺三人雖然驍勇,但是從未交手,孟菲斯對他們的評價並不是很高。可是現在看來,僅僅是一個排名在他們之下的河套二流將領李孝都有如此的本事,前面的這幾個人,絕對都是一把好手。
看見孟菲斯愁眉不展,蒂烏克萊上前說道:“大帥,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他原本對這一仗還是很有信心的,但是煌州失守,讓他們失去了最重要的後勤基地。幷州雖然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但是如果面對着河套士兵的南北夾擊,沒有足夠的兵力,幷州必然不保。而要想北上和鐵鷹會師,首先就要衝破這河套大軍的阻攔。然而昊天會讓自己如意嗎?
孟菲斯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現在的情況對自己這方很是不利。如果這是在夏秋季節,即使是自己現在處於下風,他也毫不畏懼。可是現在已經是冬季,大草原上正是冰天雪地的情況,部落裡面的牧民現在都在準備着過冬。在這種情況之下,秋明部落根本無法組織太多的援軍。遊牧民族在農耕民族的眼中向來是侵略如火全民皆兵,但是秋明130萬人口中,真正的精銳士兵也就只有守護在羅納城中的十萬常備軍和各部落酋長的私兵,他手中的大軍也是因爲長期駐守河西路的需要而存在的。這已經佔到了部落常備軍數量的三分之一,況且昊天既然能夠舉兵西征,那說明他自己必然有所依仗。而現在玉門關已經被昊天堵上,就算是從羅納城中調集援軍,經由嘉峪關來援,那也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而這半個月的時間,已經足以讓自己這數萬人馬屍骨無存了。
“蒂烏克萊,”孟菲斯招了招手,輕聲說道:“你親自去指揮大軍,如果情況一有變化,立刻率軍朝西面撤退。”
蒂烏克萊一頭霧水,他不明白孟菲斯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念頭,他不禁疑惑地問道:“將軍,我們爲什麼要向西面,幷州現在還掌握在我們的手中,就算是要撤退,我們也可以朝西北,儘量和鐵鷹部落會師纔是吧。況且這一戰鹿死誰手,還未爲可知。”
孟菲斯搖了搖頭:“對方計劃的如此縝密,選擇的時機又是這樣的恰當,這一仗我們就算是勝利了,也難以挽回戰場的頹勢。戰術上的成功,根本不足以挽回戰略上的失敗,我們和鐵鷹現在都喪失了自己的後勤基地,而要想從西北迴到塞外,能夠讓大隊人馬通過的,就只有沙州的玉門關和西州的嘉峪關。現在玉門關已經陷落,爲今之計就只有西撤到安西路境內,和柔然已經共同應對。實在不行,也可以經由嘉峪關回到大草原。我們和柔然之間雖然也有些間隙,但是畢竟是同宗同族,想來他們也不會落井下石。”
作爲秋明最聲名顯著的將帥,孟菲斯對於大局的把握確實是有一種在戰場上培養出來的直覺。多米尼克的兩萬騎兵剛剛纔退出戰場,戰場上的形勢便發生了變化。
只見昊天的大營中突然升起了一朵煙花,煙花還沒有散盡,戰場的南面便緊跟着升起了同樣的一朵煙花,然後便是一陣悶雷般的馬蹄聲。一面碩大的旗幟在大河的河風中颯颯作響,旗幟上面,赫然繡着一個大大的李字。很顯然這是定州李孝的唯一的一支騎兵。而大河之上也突然出現了一支船隊,旗艦之上站立着一個英姿颯颯的女將,女將的旁邊,豎立着一面張字大旗,卻是張月婉的淮水水師,也是當初張蒼雄當做嫁妝贈送給昊天的水師艦隊。而船隊上承載的,則是原本駐守在石州風陵渡口司徒列的一萬騎兵。迅速的下船上岸,然後和李孝的騎兵一起一南一北的朝着孟菲斯本陣夾擊了過來。
“撤!”孟菲斯沒有任何的猶豫,大旗一揮,親自率領着一萬騎兵和多米尼克的兩萬騎兵一起斜斜的衝了出去,在司徒列和李孝的大軍還沒來得及合圍之前,向西面逃了出去。而橫石哈桑見狀,也知道事不可爲,當下偷偷的將帥旗偃下,率領着本部一萬騎兵,毅然拋下正在奮戰中的鐵鷹騎兵,順着孟菲斯的方向跟着逃了出去。
而昊天等人看見他們二人的舉動,都是長長的一聲嘆息。遺憾之餘,也不禁佩服起兩人的智慧來。雖然兩軍的數量相差不是很大,目前的戰況也是處於平手。但是隨着李孝和司徒列兩萬騎兵突然的出現,鐵鷹和秋明是必敗無疑。由於奉敬對戰場的敏銳把握,本來鐵鷹河套和秋明三方是沿着大河呈念珠狀交戰,不過隨着戰場的推移,漸漸變成了秋明背對着大河,於鐵鷹部落呈垂直方向夾擊河套。本來兩線夾擊之下,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但是如今橫石哈桑的大軍被江沉舟死死的擋住,而孟菲斯的大軍又無法突破奉敬和信刻的防線,在李孝司徒列到來之後,孟菲斯更成爲了腹背受敵。張月婉憑着船上的中遠程攻擊武器,不僅可以掩護司徒列的騎兵登陸,而且還能給孟菲斯的後軍造成嚴重的傷害。昊天的本部本來就還保持着一定的後備力量,如果真的讓對方包了餃子,那就必然是全軍覆沒。壯士斷腕,重在決斷。孟菲斯和橫石哈桑雖然是拋下了數萬騎兵,但是終究保存了部分有生力量。而在這空曠的西北二路里面,若是任由這數萬騎兵遊蕩,那也是一個麻煩的事情。
隨着孟菲斯二人的逃離,沒有了優秀的指揮將領之後,遊牧民族士兵的戰鬥力明顯的開始下降,而士氣此消彼長之下,數萬騎兵很快就被殲滅,而這個時候,孟菲斯和橫石哈桑的四萬騎兵早已經逃的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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